半個小時前,簡倪了輛救護車,把自己送進醫院。
的癌已經很嚴重了,擴散到的許多。
不能久站,也不能吹風。
可是為了不錯過靳澤,愣是在學校電影學院樓下的馬路邊上站了兩個多小時。
他最終沒有來。
還是很恨吧。
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簡倪對自己說。
忍不住拿起鏡子,照了照自己覆蓋著致濃妝的、還有幾分好的面孔。
日子再往后走,會變得越來越丑陋。
面容枯槁,頭發掉,形佝僂。
簡倪一輩子都在追求,麗的容,麗的畫作,還有好的。
這是生命里最后一段與相關的時了。
所以才會迫不及待地想和靳澤視頻,甚至在他拒絕之后,還苦苦追過來與他見面。
因為在此之后,可能永遠也不會再見他了。
簡倪不打算告訴兒子和兒自己已經癌癥晚期,藥石無醫。
想要將自己最好的樣子留在孩子們心中,就算他們發現突然撒手人寰,未來回憶的時候,他們腦海中浮現的,不是病床上可怖的活死人,而是溫而麗的母親模樣。這樣就足夠了,到安心,他們也不會害怕回憶。
過了整整兩天,靳澤的手機才修好。
微信對話框里靜靜地躺著一句【媽媽先回國了,有機會再來看你】。
靳澤的心難以名狀,只打了一個【好】字回復。
他怎麼也想不到,就這樣錯失了和母親相見的最后一面。
另一邊,簡倪獨自回國之后,一個人搬到位于云城的療養院生活。
這里四季如春,是他們一家四口最后一次全家旅行來過的地方。
和現任男友分了手,那些曾經奉如生命的歡愉,眼下似乎都變得不值一提。
每天除了吃藥治病,其余所有時間,簡倪都在畫畫。
簡沅沅當時在歐洲學設計,習慣每兩天給母親撥一通視頻。
很長一段時間,簡倪都不接的視頻,只電話或文字聊天。
簡沅沅越想越奇怪,終于有一天,突然殺回國,不費吹灰之力找到了簡倪。
撲在母親床頭哭了很久,控訴為什麼這麼狠心,連親生兒都瞞著。
簡倪趕不走,只能默許主休了學,留在云城找了份工作,照顧自己。
好幾次簡沅沅想喊靳澤回來,都被簡倪制止了。
“他不會來的。”
簡倪慘淡地笑了笑,“有你陪在媽媽邊就夠了。”
簡沅沅心想,這樣也很好。
那對無的父子,不見也罷,見了只能徒增煩憂。
媽媽只是一個人的媽媽,會守到最后。
簡沅沅查過很多資料,了解到腦癌晚期患者,如果到比較好的治療,可以活一年以上,最長甚至有兩年的案例。
可是現實況是,簡倪的病在短短半年快速惡化,眼看就時日無多。
簡沅沅突然慌了。
此前以為,靳澤既然不認這個媽媽,那這件事也沒必要告訴他。
可是真正到了母親的彌留之際,簡沅沅完全穩不住自己。
五月初的某天,再也忍不住,主撥通了那個塵封已久的電話。
那是靳誠出國前留言給的,他在國外的號碼。
異常痛苦地告訴靳誠,媽媽病危了,讓他快點帶靳澤回來見。
靳誠在電話里答應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沅沅連公司也不去了,每天就守在簡倪的病床前,陪看電視,和說話。
可是靳誠和靳澤沒有回來。
又等了一周,簡沅沅經過無數次掙扎,最后還是不忍心讓母親就這樣和心的兒子天人永隔。
能猜到,靳誠肯定沒有告訴靳澤。
這個男人已經瘋了,怨恨淬骨髓,無藥可救。
而對靳澤還是保留了一份信任,認為他一定是不知道,才沒能及時趕回來。
一個遠隔重洋、刪除了一切聯系方式的人,不是那麼容易聯系上的。
簡沅沅繞了很大一圈,通過他們的高中母校,找到靳澤以前的班主任,再找到有他微信的高中同學,這才打通了靳澤的電話。
“就快死了.......”
簡沅沅想要破口大罵,可是張口卻是泣不聲,“求求你快回來吧,求求你了......”
就在這通電話結束的第二天,一個燦爛的午后,簡倪走了。
回返照的時候,枯樹般的手突然充滿力量,拉著沅沅,很努力地看了一眼。
最后的最后,里喊著“小澤,小澤”。
簡沅沅用力抱著,流干了所有眼淚。
簡倪很快被送去整理儀容,沅沅收拾母親的的時候,找到一封寫給靳澤的信。
還有簡倪擱置許久不用的手機。
出于懷念的心理,沅沅給手機充電,解鎖打開。
在微信里看到母親加了靳澤的好友,以及他們的聊天記錄。
十幾通視頻邀請,沒有一通接。
千里迢迢出國找他,他卻拒之不見。
從杉磯回來后,簡倪就住到了這個療養院。
簡沅沅似乎想到什麼,突然非常張地找到了簡倪的主治醫生和護工。
......
再之后,靳澤回來了。
他在母親的病床邊哭著跪了一夜。
他說父親從來沒有和他提起過這件事。
他還說,一切都是他的錯。
簡沅沅什麼都聽不進去。
姐弟倆辦完喪,簡沅沅突然提出,想和靳澤一起去國一趟,見見那久別的父親。
兩人一路沉默地到達國山景城,進靳誠租住的公寓。
當時爺爺還在國,靳誠租的房子是兩室一廳,屬于靳澤的那間房間暫時用來堆放雜。
靳誠在門口迎接,可是看到父親的那一刻,簡沅沅突然發了狂。
推開靳誠和靳澤父子倆,瘋了似的沖進房間里,所有眼睛能看到的、手能搬的的東西,都被狠狠摔到地上,廚房里的餐全部摔碎,一切能撕毀的東西也全部撕碎片。
在父親的住宅里瘋狂地發泄著,一邊哭一邊罵,像被惡鬼附一般。
兩個愣站在一旁的男人,也遭到了極其猛烈地撕打。
簡沅沅從來沒有那麼崩潰過。
“明明還可以活一兩年的人,不到半年就撒手人寰了。”
睜著發紅的眼,力抓著比高半頭的弟弟的肩膀,
“我問了主治醫師,還有照顧的護工。雖然媽媽什麼也沒告訴他們,但是后期會夢囈,所以他們都知道,就是因為你,因為你不見,不認這個媽媽,甚至在去國找你的時候都躲著,所以心灰意冷,不想活了......哈哈,你知道嗎,不想活了,再好的藥也沒用,失去了活下去的力,才幾個月就走了,就連我陪在邊,也那樣痛苦,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而你們,竟然拖了這麼久不回去見。”
簡沅沅對靳誠已經無話可說,只歇斯底里地斥責著靳澤:
“就連死的那一刻,也在喊你的名字,死不瞑目!”
一邊哭,一邊從口袋里掏出一封信,狠狠地塞進靳澤手心。
靳澤用手背了眼角的淚,抖著翻開那封信。
他極其緩慢地,一字一字地看完。
目及落款,他還來不及作何反應,那張脆弱的信紙就被簡沅沅奪走,然后在掌心化作碎片。
“不要!”
靳澤連忙制止,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你不配擁有媽媽的東西。”
簡沅沅冷笑了下,
“從現在開始,我和你,還有他,再沒有任何關系。如果你敢告訴別人你還有個親生姐姐,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媽媽在天上也絕對不可能原諒你,你會不幸一輩子的,靳澤。”
“和你冷的父親做一輩子國人吧。”
“祝你在好萊塢功名就。”
“最好永遠也不要回來,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
-
連續說了太久的話,靳澤的聲音漸漸變得干啞。
他說得云淡風輕,和云嬈相關的部分,也選擇略過了。
云嬈癱地坐在椅子上,臉頰已經不知不覺爬滿淚痕。
孩蔥白的指尖小心翼翼地過那張曾經化作碎片,最后又被人一點一點耐心拼起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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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1
小澤,希你早安,午安,晚安。
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媽媽可能已經去另一個世界了。希你不要責怪媽媽在最后的這段時間沒有聯系你,媽媽變得不好看了,甚至有點丑,實在不想以這樣的面目留在你心里。
媽媽還想再和你說聲對比起,是我拋棄了我們的四口之家,以及曾經海誓山盟的婚姻,都是媽媽的錯。
但是媽媽從來都沒有不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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