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第一次被比較,姜予眠也不是第一次因這種事到尷尬。
曾經還為這事來向他道歉,那時他心不好,故意拿話諷刺。
其實他心里清楚,老爺子就是那樣的子,跟別人沒關系。只不過以前太稚,自己煩悶,也不想他人好過。
越想越郁悶,他說了半天也沒聽人吭聲,陸習歪頭一看,只見姜予眠深深地注視著他,那認真又和的表,仿佛眼里只有他一人。
“這麼看著我干嘛?”想起元旦后引發的熱,陸習心里一咯噔,“你不會也暗我吧?”
姜予眠角的弧度徹底拉平:“……”
就知道,某些人正經不過一秒鐘。
認真道:“我只是覺得,這半年你長了很多。”
不再像以前那麼欠,也能理智思考一些事。
“哪能啊,比不過你這個高考狀元,計算機系第一人。”他上這麼說,臉上的笑容卻格外明顯,又看向姜予眠:“不過你,放假就去南霖?”
答:“嗯,時間定了,考完就走。”
陸習擺弄手機查看日期,狀似不經意地問:“南霖啊,好玩嗎?”
姜予眠仔細想想:“玩算不上,但那邊風景很。”
“哦,行吧。”陸習撐著椅子坐直,隨口道:“有空去玩玩。”
這些隨便的話像陣風從姜予眠心頭拂過,未泛起一漣漪。飄散了,也就忘了。
-
計算機系期末考試結束后,姜予眠去了南霖。
恒興公司提供員工宿舍,姜予眠沒有挑剔,住在簡陋的房間。
打起神準備面對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第二天去人事部報道,卻看到眼的人——沈清白。
姜予眠有些意外,對方卻波瀾不驚。
也學著沈清白沉默的子,讓自己看起來穩重些。
帶領他們的人正要介紹,翻看資料一看,笑了:“你們兩個都是景大學生,應該認識吧?”
沈清白的視線終于移到上,薄約勾起一道淺淺的弧:“當然,可是我的直系學妹。”
姜予眠在他眼里看不到學長見學妹的友好,但在他人面前,也順著沈清白的話喊了聲:“學長。”
兩人領取到各自的工作證,從人事部出來,姜予眠小聲詢問:“沈學長,你也是來參與那個項目的?”
沈清白拎起嶄新的工作牌在眼前一晃:“顯而易見。”
論專業能力,絕不比沈清白差,不過沈清白的實踐經驗比富許多,這點還有待學習。
恰好沈清白是直系學長,在這全然陌生的公司,姜予眠決定跟他打好關系:“那以后,還請學長多多指教。”
“指教談不上。”沈清白掛好工作牌,正式進新角,“這個實驗項目我很興趣,也很期待你的表現。”
話音落下那刻,沈清白撇頭看向,嗓音微微低,刻意地喊了聲:“學妹。”
姜予眠讀不懂他眼中的深意。
只知道,即將為合作伙伴的沈清白也是最大的勁敵。
兩人由同一名資歷高的老員工帶領,大家稱呼他為曲老師。像他們這種公司主邀請的人才與一般實習生不同,上班第一天就收到一堆數據資料,要求他們記。
至那天起,姜予眠每天早起晚歸,輾轉于宿舍和公司。即使不到核心技,每日接的新知識也讓益匪淺。
每天跟沈清白見面,遇到問題免不了一起討論,躺列許久的好友終于有了流,跟沈清白也逐漸悉起來。
轉眼,就到年關。
公司發布假期公告,員工們可據實際況調休,作為實習生的他們要求稍微寬松些,除夕到初三可以自行安排。
姜予眠抱著資料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恰好撞見沈清白在講電話,聽他的意思,似乎是過年打算留在南霖。
沈清白站在樓梯口,想過去必須從他面前經過,不好意思聽到電話,姜予眠隨口打招呼:“學長不回家過年嗎?”
沈清白似乎心不錯,很樂意回答:“我爸媽搞科研的,三百六十五天也就能見到五天。”
“你呢?”沈清白轉背對欄桿,胳膊肘向后架在臺上,“你過年要回景城?”
姜予眠緩緩搖頭,“其實我老家就在南霖。”
陸老爺子打過電話,以工作為由推了。
本該回到那里的人,終年無法歸家,一個外人卻明目張膽去過年,算什麼事。
沈清白了然,目落在懷中:“手里拿的什麼?”
姜予眠回道:“曲老師讓整理的資料,還有一些要完的課題,遇到點麻煩,正好去問問老師。”
“曲老師剛被走,你現在過去找不到人。”
“啊,那我等等再去吧。”
沈清白眼里閃過一抹遲疑,“或許,我可以幫你看看?”
姜予眠有些詫異,不過,有人主幫忙,求之不得。
兩人回到辦公室,在里面討論了近半個小時,姜予眠豁然開朗。
“謝謝學長。”解決難題,語氣中難掩喜悅。
沈清白回到自己位置上,就在姜予眠對面,“口頭上的謝未免太沒意思。”
“那?”要不然再請他吃個飯?公司那些誰誰幫忙做事,都說下次請吃飯。
沈清白想了想:“你不是南霖人嗎?不如你帶我過個年?”
姜予眠微愣:“可我是要去掃墓。”
沈清白眉頭一皺。
在簡單解釋自況后,沈清白微低頭:“抱歉。”
姜予眠卻笑著搖頭:“沒關系,已經過去了。”
從前有人提到父母和爺爺,總是不愿面對,直到后來經歷種種,逐漸從那些悲傷的往事走出來,剩下的只有懷念。
除夕當天,姜予眠在鎮上買了四份祭拜品,乘車前往村里。
村和鎮上雖然通了公路,卻不方便打車,這次是沈清白說要來小鎮民風民俗,自己租了輛車,剛好把送到村口。
姜予眠自己去祭拜,沈清白見手里拿幾個大袋子,主提出幫忙。
姜予眠卻拒絕了:“搭你的車已經很麻煩了,剩下的路我可以自己走,謝謝學長。”
車熄了火,沈清白背靠座椅,手腕搭在方向盤上,著那道單薄的影消失在車窗外。
他這個學妹很有意思,看起來弱弱,自主卻很強。若你主提出幫忙,愿意接的不會假意推辭,不愿接的會果斷拒絕,不會優寡斷的推拉。
姜予眠徒步走過一段長長的泥土路,寒風吹得雙手似冰凍,哪怕戴著手套也抵擋不住。
想起夏天來時遍地雜草叢生,已經做好看見被風吹雨打后的畫面,到那兒卻發現,墓碑周圍煥然一新,半徑十米之寬敞干凈,仿佛一個獨立的小墓園。
姜予眠覺不可思議,甚至懷疑自己走錯路。
直到走近,看清碑文上刻的姓名。
這是爺爺的墓沒錯,可這四周……
姜予眠暫時放下心里的疑,將祭拜品奉上,隨后去了父母的墓前。
兩場景所見相同,一看就知是有人刻意安排。
幾乎是下意識的,陸宴臣的名字蹦出腦海,姜予眠向附近的村民打聽。
“那個墓啊,我記得是今年夏天吧,突然來了許多人把周圍重新修建,花錢買了地,還請了人定期打掃。”村民指向鄰居家,“喏,他們家男人就是其中一個。”
“那天我不在家,錯過這賺錢的機會,真是可惜了。”
姜予眠又找到那家人詢問,無論是時間,還是他們口中提到的姓“姚”的男人,一切都驗證了的猜測。
姜予眠走在路上,思維如麻。
那個人在不知道的時候做了很多事,等明白時才發現,他給予的溫暖早已無孔不。
恍惚地回到村口,沈清白的車還停在原地,一直沒離開。
姜予眠回神思,加快步伐走去,抬手輕敲車窗:“學長,你還沒走嗎?”
“這個年還長,不急于一時。”沈清白打開車門鎖,“你要走的話,正好載你出去。”
姜予眠沒有打開車門,就站在外面說:“我要回一趟老屋。”
這下,沈清白直接開門從車里下來:“方便一起嗎?”
一間老舊的院子,沒什麼不方便的,姜予眠點頭,“可以的。”
回想半年前的場景,以為會見到生銹的鎖、破舊的門、結滿蜘蛛網的墻,還有被藤蔓纏繞的秋千。推開門卻發現,院子被重新打理了一遍,秋千被保護起來。
連沈清白都問:“這里還有人居住?”
姜予眠輕輕抿。
這里當然沒人居住,只有那人的“特別照顧”。
他們在這里看到了墻邊的痕跡,姜予眠第二次向人解釋:“那是代表我年齡的高線。”
沈清白靠近墻面,發現那些歷經時間長河的高線的特別之,“你……十四歲到十九歲,等比例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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