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他只是做給劉淮看,但傅知寧還是紅了臉,心里默罵宮里果然是大染缸,再偉正的君子去了也要被帶壞。
說話的功夫,小廝已經將百里溪方才寫的東西遞過來了,劉淮看了一眼,眼底笑意更深了,面上卻是惶恐:“小的竟不知出了這麼多紕,還請大人網開一面,這這這……”
“不過是小事,劉大人不必介懷,我傍晚要陪傅小姐去泛舟,劉大人若是無事,下午盡快將賬本送來,我爭取一下午看完。”百里溪提醒。
劉淮連連答應,殷勤地將二人送走,這才罵了一句:“草包!”
“大人,這個裴清河,當真沒有問題嗎?”小廝好奇。
劉淮冷哼一聲:“京都已經來信了,說是世家看中的婿,沒什麼背景,草包一個,戶籍上的問題這麼明顯,都沒看出什麼,想來也只顧著玩人了。”
“那賬本……”
“如戶籍案冊一樣給他,切勿怠慢了,連徐正那老油條都知道將侄奉上,咱們自然也不能落后。”劉淮隨意道。
府衙大門外,徐家的馬車還在等著,百里溪索直接上去。
看著他自來的樣子,傅知寧頭疼地嘆了聲氣,剛要踩著腳凳上車,車簾里便出一只骨節分明的手。
傅知寧頓了頓,驀地想起先前進宮時,他也是這樣扶自己下馬車的。
“傅小姐。”百里溪提醒。
余瞥見府衙門有人鬼鬼祟祟看,傅知寧只能乖乖將手放在他的掌心。百里溪握住的手,將人扶到馬車上便松開了。
兩人相對而坐,車夫的聲音隔著布簾傳進來:“小姐,裴大人,咱們要去哪?”
“找一家最貴的酒樓。”傅知寧說完,瞥見角落里的包袱,又趕道,“先去南巷一趟,我將東西給阿歡送去,再去酒樓。”
說完頓了頓,再次強調,“要最貴的酒樓。”
話音未落,便聽到一聲輕笑,傅知寧抬頭看一眼罪魁禍首,假裝沒看出他在笑話自己。
馬車搖搖晃晃駛離府衙,傅知寧略微放松了些,安靜靠在車壁上,時不時瞄一眼對面的某人。他生得真好,模樣俊俏,鼻梁高,仔細看有點像他父親,可更多的卻是像他母親,若是當年百里家沒出事,他還是世家公子,也不知要什麼樣的子才能配得上他。
最起碼也得是公主郡主之類的吧。
傅知寧思緒持續發散,百里溪突然開口:“不問我為何放過他?”
“引蛇出,總要有餌才行。”傅知寧回神,乖乖回答。
百里溪勾,沒有再過多解釋。
馬車很快到了阿歡家的小院前,傅知寧拿著包袱一下車,便有一道影竄出來,還未反應過來,百里溪便直接將護進懷里,一腳將人踹開了。
“哎喲……”
傅知寧愣了愣,看清是誰后蹙眉:“何生?”
“傅小姐,”何生連忙爬起來想上前,卻在看到傅知寧后的人后畏了,“傅小姐你可算來了,能不能幫我勸勸阿歡,別生我的氣了,我當真知錯了。”
“你們的家事,我恐怕不好管。”傅知寧不悅。
何生正要再說什麼,阿歡已經聽到靜從院里出來了,看到傅知寧后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才笑了:“知寧?”
“阿歡……”何生眼地看著,似有千言萬語要說。
阿歡冷哼一聲,當即拉著傅知寧進院,百里溪適時松開傅知寧的胳膊,不不慢地跟了進去。
“阿歡!”何生連忙爬起來追,只是追到院門口又停了下來,“阿歡你原諒我吧!我當真全改了,你看我的手,我這幾日一直做苦力,就是為了將我們的房子贖回來,求求你原諒我吧!”
阿歡咬著下,直接將門關上了。
耳頓時清凈。
“他一直守在這兒?”傅知寧問。
“不用管他,死皮賴臉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阿歡說話有些別扭,這才注意到邊的百里溪,“這位是……”
“裴清河。”百里溪主開口,去了份職。
阿歡雖聽說有巡查史來,卻不知其名,聞言一臉新奇地盯著百里溪看。傅知寧怕得罪了這位晴不定的掌印大人,連忙擋在百里溪前:“我給你送幾件裳便要走了。”
“都晌午了還走什麼,你們還沒用午膳吧?今日留下吧,我早上買了魚和,剛要給你們做些好吃的。”阿歡說著便要往廚房去。
傅知寧急忙住:“不用麻煩了,我們出去吃就好,等過兩日我再來看你。”
“怎麼,今日不行?”阿歡打趣,“難不是嫌棄我做的飯?”
傅知寧哭笑不得:“哪有的事,不過是……”
“那就這麼定了,剛好也這位裴公子嘗嘗我的手藝,”阿歡笑著看向百里溪,“不知裴公子可愿意賞臉?”
“卻之不恭。”百里溪揚。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便將事敲定了,阿歡麻利地系上圍:“你們稍等,我很快就做好了。”
“我陪你……”
“不用,你陪裴公子就行。”阿歡直接將人攔下了,視線在二人之間轉了一圈,最后沖著傅知寧曖1昧地挑了一下眉。
傅知寧口而出:“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懂。”阿歡意味深長,不給反駁的機會便進廚房了。
傅知寧被打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憋屈又窘迫,正竭力冷靜時,耳邊傳來沉悅的聲音:“想的哪樣?”
“……哪樣也沒有。”傅知寧梗著脖子道,果不其然聽到一聲輕笑。
……這人來了安州之后,怎麼總是笑?傅知寧狐疑地看他一眼,到底還是本著主人心態,招呼他在院中坐下。
廚房里已經傳出利索的切菜聲,傅知寧和百里溪相對而坐,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氣氛似乎有些冷凝,掌印大人也不知多年沒過這樣的慢待了,是不是該拍個馬屁什麼的?傅知寧正漫無目的地想,便聽到百里溪不不慢地問:“外頭那男人是誰?”
傅知寧回神,對上他打量的視線后頓了頓:“何生,目前還是阿歡的夫君。”
“哦?”掌印大人聽到‘目前’二字,果不其然很興趣。
傅知寧沒有說朋友家事的興趣,可掌印大人就是有這種魔力,你忍不住將一切都倒出來。
三言兩語的概括之后,百里溪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膝蓋,半天才緩緩開口:“你這小姐妹,似乎沒有你想的那般心狠,否則也不會到現在還未寫出和離書,更不會他一直在門外守著。”
“需要時間。”傅知寧心里雖然有同樣的擔憂,可面對徐如意時還能沉穩冷靜,一遇到百里溪,便忍不住暴一些尚且天真的執著。
百里溪輕笑一聲,眼底閃過一嘲諷:“腦子不清楚,時間太多只會是禍害。”
“會想清楚的,”傅知寧依然堅定,“阿歡是見識過山川江河的人,或許會一時被小水洼絆住腳,但絕不會一直留在小水洼里。”
百里溪眉頭微挑,沒有反駁。
傅知寧卻心里說不出的郁悶,靜了片刻后還是起:“我去廚房幫忙,大人自便吧。”
說罷,便轉走了,百里溪眼底閃過一笑意,依舊規規矩矩地坐著,當一個懂事的客人。
傅知寧進廚房時,阿歡很是驚訝:“你怎麼進來了?”
“你一個人哪忙得來。”傅知寧說著,便挽起了袖子。
阿歡失笑:“你又不會做。”
“但我能燒火。”傅知寧很有自知之明,直接在灶臺前坐下了。
阿歡嗔怪地看了一眼,將剛炒好的菜裝盤放好,又重新刷鍋炒新的。
“他不吃姜蒜。”傅知寧見要拍蒜,連忙制止。
阿歡揚眉:“這麼了解?”
“……別怪氣。”
阿歡笑了笑,將蒜丟到了一邊。
傅知寧一邊燒火一邊看,確定將刀也洗了才松一口氣,接著注意到今日戴了一支從未見過的玉釵,頓時眼眸微:“你何時買了發釵?”
“啊……哦,這個嗎?”阿歡下意識頭上的發釵,表有一瞬的慌,“不是什麼好東西,隨便戴戴。”
說罷,直接摘下來塞進了懷里。
傅知寧笑了笑:“既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以后就別戴了,如意還說你準備重拾當年的營生,能有立之道,還能四走走,倒是一樁事,不要被這些劣質玩意兒絆住了手腳。”
“是……是,我知道的。”阿歡訕訕。
傅知寧見狀,便沒有再多勸。
阿歡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那位裴公子是從哪來的,以前怎麼從未見過?”
“京都來的,前幾日剛來。”傅知寧回答,怕會不自在,還是沒說百里溪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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