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緞云手上翻一翻,原想責備兩句太貴重,可又想有些矯,到底收下了,“你回來,就為著送這個?有什麼要,什麼時候取來都是一樣的。”
“你分派下的,自然是頭一件要事兒。”奚甯倏憶起什麼來,過窗戶往東邊瞧一眼,“我過去坐。”
被奚緞云一把拽住袖口,“綢襖今天不在家,去范府送親去了,桓兒也跟著去湊門子。”
他松緩地倒回去,攬著的腰將也勾倒在懷里,“那你陪我躺一會兒。”
奚緞云掙了兩下便不再掙,安枕在他手臂上,擱下扇,著他修竹玉枝的手,“什麼時辰走?你睡,我一會子喊你。”
“不過一二刻就得,不睡了,和你說話兒。”他兜一兜的腰,將在上,順理章的,綿綿的兩片就抵在了他堅實的膛,把他一點霪心出來。
他垂目看一眼熏紅的臉,又舉目把屋子環顧一圈,“什麼時候讓我在你這里睡一夜?”
“不許說這個。”奚緞云把滾燙的臉埋在他口,甕聲翁氣的,像被悶在一個被濃焚燒的罐子里。
對奚甯來講,與大喬那麼不同,卻有一點是一樣的,他從未把們當做一個男人床笫之上的必需品。們是他案牘上的一盞清燈,是公文里的一滴朱墨,是他枵腹從公年歲里、窗外的一彎月,裝點了他那麼無趣的生命。
他敬們,那不過是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話,但此刻他卻更偏于真,“為什麼不許說?我前頭說了那麼多,就是為了承上啟下說這個。”
“要死了!”奚緞云拍他一下,臉重得抬不起來,“越不讓說你說得越兇,要不要臉?你就是為了哄我這個……”
“我要是就為了哄你這個,”他頓一下,把臉歪在耳畔,“早得手了。”
他燒灼的呼吸是把火,投進了奚緞云枯燥荒蕪的心,將連天燃一片,避無可避,的與心的一樣的,都寂寞了許多個年頭,只要一點火星,就能劃亮整片夜空。
可還要廉恥呢,什麼也不敢說,哼哼唧唧地在他懷里翻個。奚甯笑追著,也跟著翻一翻,在孱弱的背上,“我說準了。嘶……我怎麼記得某位烈,幾年前義正言辭地將我趕出屋去,還我自慚形穢了好一陣。”
總算將奚緞云惱著了,翻過來,兩個手不斷往他膛里拍,“你滾。”
拍得不重不輕,像貓爪子撓了幾下,輕輕的刺痛,重重的。奚甯將下半截著的腰臍,不經意間輕輕蹭一蹭,像止,“罵人可不好,姑父天上瞧著呢。”
他輕的玩笑里,藏著點男人本能的、卑劣的壞心眼,似乎對搶占別人的,總有那麼一丁點兒得意,不多,能為良心所容。
可奚緞云的良心好像沒那麼剛強,竟然低低咽起來,“我對不住常青、對不住大喬、對不住綢襖。”
奚甯一霎慌了神,忙將扶起來,“我就是說句玩笑,怎麼就哭了?哪里對不起?難道他們不心疼你我?他們既為你我之至親至,必定都盼著你我好。”
拈著帕子垂著下頦,左搽右抹,“你不是他們,怎麼知道?”
“怎麼不知道?想這世間,父母子,傾其所有,君臣民,謀計長遠,我這天下萬民,勞己筋骨,傷己神思,不也是事事為他們打算?”
奚緞云抬起掛著淚珠子的臉,嗔他一眼,“哄人就哄人,還自夸起來了。”
說話間吹出個鼻涕泡,把奚甯逗得開懷大笑。臊了,再顧不得別的,榻上匍跪著膝追著他打。喧笑聲被過堂風卷到廊下,尤如夜半的高呼,以蚍蜉撼樹的力量,割著黑暗,刺著凡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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