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瀾在蘇麗啃咬敵人的時候并沒有上前阻止。
雖然自己不是個母親, 但卻很能會做母親的心。
早在幾年前,東岸老母獅就曾帶隊殺死過西岸的兩只崽,其中說不定就有蘇麗的同胞兄弟姐妹。而當下兩個獅群發生沖突時, 老母獅又從戰斗伊始就一直盯著四只崽,儼然一副想通過殺來對西岸造打擊的樣子。
蘇麗要是個人, 估計都想把對方大卸八塊,可它是頭獅子,只能通過啃咬來泄憤。
不管過程多了什麼細節,安瀾都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結果。
那天晚上和王子、蘇麗一起在象群附近游,時不時上前去吸引注意力。這是一個過于龐大的家族,族長對家庭員的管控也相對較松散, 遠遠不及水壩領地到過的小象群。當獅子第六次做出“捕獵嘗試”時, 徹底引起了整個家族的。
一部分母象本來就想為小公象的死而報復,一部分公象年輕氣盛、容易被挑釁所激怒, 于領頭地位的族長也在考慮向其他河谷遷徙, 留下一地被禍禍干凈的污濁河泥和禿樹杈。
在安瀾幾次三番的撥下,它們終于跑起來,像重/裝/坦/克一樣追在后。
獅子和大象有天生的速度差距,但耐力卻遠不如大象。每當被遠遠拉開時,獅子就停下來休息, 每當快追上時,獅子又開始奔跑,一來二去, 年輕的公象簡直要殺紅眼,它們踩過河流, 直直沖河對岸的領地, 和意識到有獅子侵的東岸獅群撞在一起。
象群或許有優越的生存智慧, 但它們既不是獅子也不是人類,無法分辨哪頭獅子屬于哪個獅群。事實上,大象對其他生的斗毫不關心,也從來沒有不濫殺無辜的想法,它們要是暴躁起來進行的都是無差別攻擊......所以東岸獅群遭了殃。
在非洲,沒有生可以頂住一群非洲象的沖撞。
為了躲避致命威脅,整個獅群四散奔逃,快速地沒到林間。
地主雄獅在巡邏領地,東岸母獅、亞年四散奔逃,安瀾跑出不遠調轉頭,西岸沒去當餌的獅子也過了河,到了這時,落單獅子的結局就再難翻轉。等象群終于從不知道該追誰的暈頭轉向里恢復過來時,該做的事早就都做完了。
不用再敵深,也不必再跑到一半停下來等待,誰還會和大象糾纏。
西岸獅群閃電般來襲,又像一陣風般回轉,留下一群杵在陌生領地里的大象面面相覷,最后由族長做主,干脆踏上了計劃中的遷徙之路。
獅子在狩獵和戰斗時常常使用敵深的策略,與同伴一起形合圍;雄獅在爭奪領地時也會借力打力,有記載的,就有把敵人驅逐到另一伙競爭者的領地里的,有坐山觀虎斗等到兩波雄獅大戰后去其中一方撿的,還有通過不斷分合陣型引敵人分散追擊最后被集結擊破的。
安瀾用一套結合了人類智慧和獅子陣型的組合拳,徹底瓦解了東岸的斗志。這個計劃中最難的部分莫過于找尋能把對方沖散的存在,想過引象群,想過驅趕水牛群,也想過干脆趁東岸地主巡邏的時候集出,用獅群沖散獅群,但最后還是選擇了第一種方式。
好在計劃完、一切順心,終于奪回了饒河谷。
接下來,西岸獅群度過了一段快速發展的時。當這年雨季來臨時,保護區做了個統計,發現這個獅群現在有一頭地主雄獅、八頭年母獅、六頭將近三歲的亞年、四頭一歲的亞年和七只崽,可以說是不折不扣的未來可期。
外部暫時平定,安瀾便著手開始整理部。
王子比稍稍年長,已經是頭六歲的雄獅,非常接近自己一生中的巔峰時期。在過去的幾場戰斗中,它都表現出了一定的斗志和決心,看來是嘗過有領地的甜頭,也到崽的影響,保護前所未有地激烈起來。如果這樣下去,再過一兩年,它或許就會變一頭合格的地主。
母獅中小不點差不多四歲,有了一定的戰斗力;安瀾三姐妹都接近六歲,于壯年期;母親年齡長些,約莫在十一二歲,黃眼和斷牙母獅和年齡相差不大;唯一值得擔心的是破耳老母獅。從外形條件來看,這頭老母獅可能得有十四五歲了。
近來它的狀況也確實不太好。
起先是不彈,但還能大口吃,后來連對吃都不是很有興趣了。安瀾在某個白天仔仔細細地檢查過,發現它的骨傷早就愈合完全,氣味里也沒有什麼病態大的分,只是因為年齡增大而失去神,是單純的時候到了。
放在人類社會,這都是八十歲的老,可以頤養天年了。
其他獅群安瀾管不著,但這里是西岸獅群。
從年底開始,就不再讓老母獅參與狩獵,最多只讓它和母親一樣做做驅逐,再讓小不點從旁協助。
三頭獅子里,破耳年老,小不點瘦弱,母親則是跛腳。當年差點致命的傷給它造了永久的后癥,因為獅群不放棄,它反而因禍得福,這些年來養得不錯,還給自己找了份穩定工作——
兒園園長。
母親是把一天掰兩半花,從早到晚專心致志地看著孩子。
但讓它想不明白的是:頭胎三只崽崽小時候都還算老實,孩子甚至有點早,隨便抓個小來都會湊上去撲咬、認真練習狩獵;到下一代的時候,六只崽又闖又玩,被大兒彈著才會練習狩獵;到在下一代,蘇麗生的四頭小雄獅個個都是放飛自我的樣子,一歲多了撲個小角馬還會東倒西歪;再往下的七只太小了看不出什麼來,就是整天話癆,吵得它不得安寧。
難道是上面的母獅子太爭氣、給孩子喂得太飽,以至于下面的沒有生存力了嗎?
個個都跟王子學可不像樣啊,連王子現在都參與狩獵了。
安瀾其實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見識過尼奧塔在重面前的樣子,對弟弟妹妹非常嚴格,但后來忙著巡邏領地、驅逐侵者、應對其他獅群,對侄子侄的教養就頗有不及。
為了它們自己好,也為了獅群好,很快決定從這個雨季開始對小獅子們進行加訓。
安瀾打算將四頭小雄獅頻繁帶到狩獵現場,同時在外面活捉獵帶回來練習,讓它們學學追獵,撲抓和終結,最后當做加餐獎勵給它們。
這個計劃很完。
但在第一環節就失敗了。
是想破頭皮也想不明白,不就是一只跳兔嗎,怎麼能把四只小雄獅,四只啊,玩弄于掌之中。
這群崽子就跟頭上裝了吸鐵石、腳下裝了黃油一樣,不是在追逐跳兔時撞在一塊,就是在急轉彎時腳下打摔一團,到最后被母獅圈起來的獵場完全了游樂場,它們就在那兒你我我你,推來推去,推到大家都東倒西歪才肯罷休。
抱著不信邪的念頭,第二次,帶回來一只斷了的年瞪羚。
斷了總跑不快了,可以好好練了吧?
結果這回它們撲是撲了,抓是抓了,咬也咬了,就是怎麼看怎麼別扭,完全不像觀察過母獅狩獵的樣子,將來說不定也是老弱病殘專業戶、抓牛困難戶。
看看這四個怎麼看怎麼像水壩禿頭小版的家伙,再看看它們的父親,某些學藝不就出來混社會的染發青年,安瀾突然就大徹大悟了。
反正雄獅都是要潑出去的水,實在練不就都滾出去打劫吧。
這麼想著,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一直在看笑話的弟弟妹妹們上。
這波亞年和小的不一樣,是被寄予厚的,尤其是其中的三頭雌,它們是西岸未來的新鮮,是這獅子王朝能否長久延續下去的關鍵所在。
安瀾計劃著把這幾頭亞年先編進狩獵的隊伍里,哪怕做不到和當初在水壩領地的西岸小分隊一樣、年紀輕輕就抓上牛,至也要拿出個像樣點的果來,抓只小點的羚羊、角馬或疣豬。
機會很快就來了。
雨季的一天下午,草原上剛剛下過雨,溫度非常舒適,整個獅群都坐在樹蔭底下休憩。它們或坐或臥,有的在爪子,有的在給孩子洗澡,眼睛卻都盯著一百米開外的斑馬群,就像盯著一群移的小蛋糕。
安瀾敲著尾,扭頭看了看。
只見王子正坐在邊上瞇著眼睛,一副安逸的模樣,活像個捧著茶缸的老大爺。幾只崽在它邊上追逐玩耍,一歲大的小獅子在給它的鬃和尾球糊口水,最大的亞年們則在地上橫七豎八地攤大貓餅,個個都不想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