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昰：“你圖上尺寸嚴，各坊大小長寬不一，長者三百七十余丈，短者一百八十余丈，城墻河道尺寸更大，憑你一人之力如何測得？”

　“數磚……”

　“嗯？”

　“就是數磚頭，坊里鋪的都是青石磚，每年翻新，磚頭大小幾乎一樣，小坊長八百多塊磚，按磚長算一算就知道了。”

　說得輕巧，晏昰心中一。時下最明的乘積算法，是大食人傳過來的格子算數，能算得最大的，也不過就是百數乘百數，再多，便只能拆繁為簡了，還需多次驗算，繁瑣至極。

　而京城的算能人都在國子監任先生，從哪兒學會的？

　他避過這一問，又指著那圖，單獨挑出了幾個獨字：“這幾個字，與我盛朝文不同，你從哪兒學的？”

　這是簡字……唐荼荼目微閃，這個答不出。

　晏昰也不給編瞎話的時間，一問一問之間幾乎不停頓：“你窺探崗樓與城防，打算做什麼？”

　唐荼荼艱難道：“……居安思危……萬一哪天，臣賊子發……站得高看得遠……”

　晏昰面無表看著，聲線極平。

　“本殿令人查過了你唐府近十年來的事，并無異常，只有你是個異類。自去歲冬至起，你大病一場，之后便大變。從本家遷出落府以后，你舉止更是怪異得很，你爹娘以為你中了邪，幾乎要請道士府做法，為何？”

　唐荼荼：“……那道士騙錢……”

　“今夜你唱念做打，威利，好一番功夫，也不像個十四歲的姑娘。”

　他一句一句，問得極有章法。

　那雙眼睛，幾乎要過的皮囊，剖心礪骨，看看藏在皮囊下的是個什麼玩意。

　唐荼荼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只有自己聽得到，心跳噗通，噗通，噗通噗通，緩一拍，急一拍，最后串聯線，咚咚咚咚如一聲急過一聲的鼓點。

　“我……”

　眼前無數點閃爍，看東西重了影，看人也模糊起來，幾息間，便什麼也看不著了，四面都黑下來。

　晏昰的問話還沒停：“你這半年吃喝無度，胖……”

　他忽的抬眼，竟見這姑娘抬手扶住了墻，抖了起來。

　從頭到腳都抖得厲害，臉青白嚇人，腳下一，竟朝著架在脖子上的刀撞了上去。

　持刀的影衛急忙收刀。

　晏昰皺起眉：“你怎麼了？你……”

　話沒說完，竟直地朝他栽了過來。

　※※※※※※※※※※※※※※※※※※※※

　格子算數，說的是格子乘法，經阿拉伯人傳，明朝時編了《算法統宗》里，最大好像可以用作四位數和三位數的相乘，別的資料沒能考據到，就先拿這個用了。本文偽宋，改了三位數相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