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徒然隔著服了裝回口袋的筆仙之筆,對面晗卻像是意識到什麼一樣,突然擺手:“算了,不用解釋——我大概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事了。”
他頓了幾秒,轉向楊不棄:“既然這樣,預言家,你就給驗一下唄?”
楊不棄:……
雖然并不清楚況,不過楊不棄還是迅速擺正了臉,認真看向晗:
“晗,我問你。《能力者公約》第二十三條是什麼?”
“‘但凡知曉本條容者,唯有全神貫注、意識清明,才能將該條容宣諸與口。必要時可作為檢測手段使用。’”晗面不改地說完,又補上一句,“相信我,我現在的意識清明得很。”
楊不棄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轉向徐徒然:“他沒有說謊。”
他的預言家能力非常特殊,屬于“預知”“全知”雙傾向,哪怕是全知的高傾向能力者,也無法影響他的判斷結果。
除非被詢問者對自己說出的答案深信不疑。所以他才又讓晗背了一下公約二十三條——這條容被灌注了幾個秩序高階能力者的力量,有相當的強制。哪怕是晗,也無法違反其中的約束。
“如果你還不放心的話,我可以再告訴你件事。”晗笑瞇瞇地看向徐徒然,完全沒有因為被突然質疑而生氣,“菲菲就是我的錨——同時也是監督者,如果我有問題,一定能知道。”
錨,即是指能讓人穩固自我認知的東西。徐徒然深深看了一眼菲菲,后者立刻拍了拍晗的口,一副讓放心的模樣。
……就是拍得似乎用力了些。晗的臉當場一白,轉頭就開始咳。
話說到這份上,徐徒然這才算是稍稍放下了戒心。當即就向晗道了聲歉——雖說心還存著些許的困。
“沒事沒事,就該這樣。覺得有問題就直接說,這種時候,最怕發現什麼疑點,卻憋著不說……”晗一面咳一面擺手,頓了幾秒,又道,“另外,提醒你兩件事。”
“第一,全知者哪怕被混,也不會搞錯曾經讀到的容。”注視著徐徒然的目,他一字一頓道,“第二,人只會向別人詢問自己不知道的事——或者是被瞞的事。”
說完,他瞟了眼徐徒然的口袋,眼眸中出幾分認真。
徐徒然一手上自己的口袋,眼眸微轉,心臟忽然懸了起來。
另一面,楊不棄似是意識到了什麼,狐疑的目在兩人中間轉來轉去:
“你們,沒什麼事瞞著我吧。”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齊齊搖頭:“沒有沒有沒有。”
楊不棄:……
他深深吸了口氣,竭力忍住想要罵臟話的沖:
“你們,應該知道我能分辨真偽吧?”
兩人對視一眼,嗯嗯嗯地點頭:“知道知道知道。”
楊不棄:…………
不想跟了。真的不想跟了。
他閉了閉眼,面無表地想到,就這配合度,我從一開始就該單飛的。
*
當然,單飛是不可能單飛的,這輩子不可能單飛的。
就算氣到口痛了,也要保證隊伍整整齊齊這樣子——事實上,在幾人下到一樓時,晗還提議過要不要分頭行,被楊不棄直接懟了回去。
脆皮能不能有點脆皮的自覺!
另一方面,事實證明,徐徒然之前扔的藥片還是起了些作用的——這會兒一樓,到爬的鬼們顯然已沒那麼悠然閑適,正在暴躁地到抓咬。用晗的話說,它們撓的都是纏在房間各個角落的黑。
因為徐徒然的混效果,鬼屋71號的本似是正在沉眠,反擊也較為遲緩。鬼們的數量一時倒沒降太多。
徐徒然知道鬼們沒法給鬼屋71號造太大打擊,撐死刮刮痧。然而那場面著實有些嚇人,因此盡管晗覺得不用管,還是上了楊不棄,先把昏迷的養兄搬到了二樓的臥室——他自己的那間。
楊不棄在門上畫了大量防護符,應當能有些作用。
收拾完這頭,再前往地下室,才剛靠近口,就知道晗猜對了。
的腦海中響起了作死值提示的聲音。
數值不多,十點。徐徒然想了想,主接過開門的重任,毫不意外地迎來了一波開門殺——
幾乎是在推開門扉的瞬間,一只慘綠的手便直直沖到了的跟前。
“救我——”
地下室的口,本就位于一段樓梯的深。照理說,推開后應該就是平地,然而出現在徐徒然面前,卻是一段長長的樓梯——
一個陌生的年正趴在樓梯上,下半沒在無盡的黑暗中,正艱難地往上著手,雙目圓睜,額頭和側頸都是繃起的青筋。
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同時到來的還有年撕心裂肺地求救:
“救我,救我!我后悔了,我后悔了——”他一手在徐徒然腳下的臺階上,努力將又往上挪了寸許,“救我——姐姐救我!”
說話時,他的目死死盯著正前方的徐徒然,竟似能看到一般。
徐徒然:“……”
想了想,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年人要為自己做出選擇負責。”聲音低得仿佛自言自語,“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年:……
他作一時僵在原地。
他有限的大腦陷了困——在他的認知里,這種時候被求救的人應該就三種反應。要麼逃離這層樓梯,要麼癱在地,要麼真的手來拉他。
而除了第一種況,他都可以一波帶走,一把拽住對方,將拖下無盡的黑暗之中……
但現在,況就很微妙。這個的,你說退了吧,又沒完全退——只往后退了一格。
混沌的自我意識難以對當前況做出合理判斷。因此,在遲疑片刻后,他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他試探著又往上爬了一步。
徐徒然當即又往后退了一格。
年:……
他一咬牙,又往上爬了一格。
一邊爬,一邊還本能地繼續說著:“救、救我……”
同時努力手去夠徐徒然的腳踝。
眼看指尖既要到,徐徒然又往后退了一步。
年:…………
剛巧這時,楊不棄和晗見徐徒然半天沒聲音,也順著樓梯走了下來,一看這陣仗,登時繃起來:“怎麼了這是?”
“噓噓。”徐徒然揮了揮手,拖著剛趕過來的兩人,又往上退了一步。
年:……救命,好煩!
徐徒然就那樣一格一格地往后退。因為始終沒有完全離開樓梯,那年也總抱著些莫名其妙的希,仿佛只要跟著爬就一定能夠到似的——直到最后,徐徒然拖著二臉茫然的楊不棄和晗,站到了樓梯的盡頭。
“看,就差一點點了!”一本正經地給年加油,“年人,不要總是乞求,要學會自救,你這不就快出來了嗎!”
年:……
合著你在這兒給我做復健呢!
他憤怒又困地瞪著徐徒然,偏偏對方似是對他的怒氣毫無所覺,還在用一種類似“萌萌,站起來”的鼓勵眼神看著他。
此時他們三人站在一樓通往地下室的第一階樓梯上。這一階樓梯年是無論如何都夠不到的。可只要他們還站在這樓梯上,他就不能離開……
年無奈了。他再次艱難地出胳膊,朝著旁邊一揮,又一揮。
“上去,都上去……”
徐徒然配合地拉著另外兩人又往上一步,徹底離開樓梯。下一秒,便見年下的黑暗宛如有生命的深淵巨口般吞噬而上,又似有無形的力量從那片黑暗中了出來,一把抓住了年,將他往下拖去——
按理說,這應該是個很恐怖的場景。
不知為何,楊不棄居然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釋然。
他抬手了眉心,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一些:“所以,有沒有人能給我解釋一下,方才那是什麼況?”
“應該是生活在域的能量吧,俗稱‘鬼’或‘幽靈’……也有可能是伴生。”晗心很好地給出推測,“看樣子,隨著‘域’正式開始運轉,越來越多的‘東西’開始蘇醒了。”
“……那你剛才又是在干嘛?”楊不棄轉向徐徒然。
“我在拯救失足年——順便檢測他的運行機制。”徐徒然理直氣壯,旋皺起眉,“他看上去似乎沒有被我的被影響到?”
“未必。”晗一邊說著,一邊下樓推門,“你沒發現嗎?你的被對不同等級的怪,造的效果明顯不同。低級的更偏向自相殘殺,鬼屋71號則是沉眠……”
至于方才那個年,能為鬼屋71號的伴生,等級想必不低。而從他的表現來看,他似乎更接近失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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