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晗說的一樣。現在的鬼屋71號，對火焰已經沒那麼害怕了，及時被照到，也只會稍稍退開些許，一旦緩過來，立刻就會組織反撲——然而厭惡是真的厭惡。每次被徐徒然的電筒晃到，那些渾濁的黃眼珠里，總會出掩飾不住的怒氣與惡意。

　徐徒然心說你瞪我有什麼用，都這時候了我難道還會在乎你瞪不瞪我嗎？索直接將手電筒開著放在旁邊小桌子上，橫豎給人添點堵。

　至于本人，自然也沒閑著。騰出兩手后，立刻掏出把小刀，割破手指，在周圍的地板上涂畫起來。

　——既然暫時無法到二樓直接去蹭楊不棄的符文，那干脆就自己先畫一些好了。

　徐徒然記得清楚，楊不棄曾說過，那一套轉換符文里，有炬級的、有輝級的——輝級能夠直接對同級可憎產生作用，炬級肯定要弱一些，但聊勝于無。

　不過當時楊不棄并沒細說哪些是輝級。徐徒然又不懂分辨，索一套從頭到尾照著畫到最后一個才發現自己傻了——

　“吸收和轉換？我有病啊，畫這倆干嘛。”徐徒然晃晃腦袋，搖擺著從地上站起來——因為空間原因，最后一個轉換符文只能畫到旁邊的柜子上。此時尚有最后一點沒有畫完，徐徒然也懶得將其補全了。

　這個時候，能派上用場的只有錮、制和高級防。每畫完一個符文，還會損失些許力，在神志不清的況下額外畫了個吸收符文就已經是虧，再多的，絕對不畫了。

　徐徒然打定主意，順手又給了自己兩耳好保持清醒。可惜這個時候，疼痛能起的作用似乎已經不大了。

　的眼前，原本真實的場景又開始搖晃變化。一時覺得自己仍待在地下室里，楊不棄就站在不遠，正張地問況，要過去；一時又仿佛正坐在二樓暖房的房頂上，風吹在臉上的覺很真實，連正背靠著的柜子，都憑空消失。

　……還好一早就打開了手電筒。雖然本意只是個71號添個堵，但意外地很有作用。

　手電筒帶來的火焰幻覺是無法被完全覆蓋的，但當新的幻覺和它重疊時，卻會帶來一定的影響。比如效卡頓、細節糙，或是像素不匹配，三維圖變二維圖……不管是坐在地下室，還是坐在暖房屋頂上，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斜前方一大團卡頓的火焰正在那里蹦蹦。

　甭管多真實的場景，瞬間就被這團突兀出現的五特效拉低了檔次，假得那一個明顯。

　……但無論如何，這樣下去總歸不行。

　趁著周圍的黑線被畫出的符文開些許，徐徒然迅速調整起狀態，開始尋找新的困思路。

　目前在三樓。邊真正能掙得優勢的工非常有限。而的目標，則是拖到楊不棄他們完封印盒的充能工作……

　實在不行，把楊不棄給的毒霧拿出來噴一噴，自己直接從臺一躍解千愁？

　……別說，似乎還真行。

　這里是三樓，下方還是泥土。跳下去應該不會當場歇菜。再磕幾粒萬用救心丸……

　不過想想怪慘的，而且風險有點大。徐徒然默默將這標為了備選方案，同時翻閱起自己目前掌握的所有技能，看看自還有沒有什麼尚未被挖掘的潛能。

　……潛能沒找到，倒是發現了一個副作用。

　——非正常理智狀態。

　據描述，每當使用一次七號冰，就有10%的概率進“非正常理智狀態”。

　因為目前為止從未發過，徐徒然幾乎忘了這事。然而這回，卻是注意到了其中一個關鍵詞。

　理智。

　和瘋狂相對的詞。

　……

　說起來，非正常的理智，從本質上來說，應該也算是理智……吧？

　徐徒然不確定地想著，琢磨了兩秒，試探著抬手——

　沖著旁邊正在蠢蠢的黑線堆，又是一擊“七號冰”。

　*

　另一邊。

　被榨干的鋼筆啪地落在地面，從筆尖里出一個紅的泡泡，尚未飄起便啪地破裂；同一時間，楊不棄扶著額角靠墻坐下，臉白得駭人。

　晗收好正在發的封印盒，轉頭看他：“沒事吧？”

　楊不棄說不出話，擺了擺手，頓了幾秒才道：“等我緩緩。”

　閉了閉眼，又道：“還沒充滿？”

　“還差一些。”晗老實道，“這筆上的封印太過強橫。我們的吸收符文能獲得的力量有限。”

　“……還差多？”楊不棄掙扎著站起來，“要去把外面那條破魚也給料理了嗎？”

　破魚……你這算人攻擊了吧？

　晗有些詫異地看他一眼，搖了搖頭。

　“不用。等你緩過來了，過來打個輔助就可以補上。”

　他作為全場唯一的輝級，必須要負責作封印盒，而且他還將鬼屋71號的目給引過來。因此這個工作只能給楊不棄。

　楊不棄點了點頭，了頭上的冷汗，又瞟了一眼旁邊的門扉，眉頭皺了起來。

　門扉上正著那張規則紙。從徐徒然離開到現在，上面的容始終沒有變過。

　晗本想安一句，轉念一想，按徐徒然的格，如果已經到達自己臥室，不可能不會留下標記報平安——就算不報平安，也不太可能什麼都不寫。

　這個認知讓晗也有些不安起來。他當即翻出了從徐徒然房間中拿出的筆，放空眼神，試圖“閱讀”一下徐徒然當前的狀況。然而看了片刻，他臉上卻浮現出了一茫然。

　“……晗？”察覺到他的表不對，楊不棄一下站起來，“怎麼回事？你看到什麼了？”

　“我……什麼都沒看到。”晗搖了搖頭，眉頭蹙起來，“我想去看徐徒然的況。可我什麼都沒看到。”

　“是71號嗎？”楊不棄臉變得凝重起來。

　“不，不是……我能‘看’到71號，它現在確實在獵殺徐徒然……”晗喃喃地說著，旁邊的楊不棄臉越發難看。

　“但很奇怪。我偏偏看不到的狀態。我知道在，但好像被什麼東西包裹起來了……不是鬼屋71號，而是某種更堅、更冰冷的……”

　晗的神也難得地張起來，他倒吸口氣，轉頭看向楊不棄：“你要不還是去找吧？”

　楊不棄：“……”

　他下意識地往門口走了幾步，頓了下，又轉過來。

　“你是說，鬼屋71號現在和徐徒然在一起？”

　“差不多。”晗點頭，“它現在仍在半夢半醒的狀態，有限的注意力全在徐徒然上。”

　“……”楊不棄閉眼，深深吸了口氣，“那我留在這兒。”

　晗：？

　“我和你們不一樣，一旦離開時空片段，我就沒法再走回來了。”楊不棄飛快道，“那你這邊后續的計劃該怎麼展開？事已經發展到這地步，一個錯就是前功盡棄。”

　晗：……

　這麼一說，確實也是。

　“更何況，徐徒然現在的狀態，多半就和71號有關，想要幫，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趕引走71號。”楊不棄看著很焦急，語氣卻是異樣得平靜，“你剛才說，這封印盒還差一點就能用了，是吧？”

　“嗯。”晗點頭，語氣遲疑，“不過你現在的狀態……”

　“能撐住。”楊不棄說著，當著晗的面，從口袋中掏出又一瓶“萬用救心丸”，打開蓋子直接倒了一把進去，嚼了幾下，臉都皺起來。

　晗：“……”

　“那什麼，這個和你之前給徐徒然的藥……”

　“一樣的。”楊不棄閉眼將那些藥都吞了下去，手了頭頂，重重嘖了一聲。

　晗實際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東西，忍不住好奇道：“你不是說這個只能治療□□傷害嗎？”

　“過量服用的話也能在短時間回復力，不過會有很重的負面影響。”楊不棄收好藥，又了自己的頭頂，“我頭上是不是長了什麼東西？”

　晗震驚地看著一長條從他頭頂上迅速長出，速度快得仿佛開了倍速的雨后蘑菇，不由微微張大了。

　“好像是……角……不不，呃……”

　“手。是手。”晗給出最終答案。

　“是嗎？那還好。起碼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楊不棄點了點頭，“等等完事了，記得提醒我把它切掉。”

　……就這，還不算奇怪啊。

　晗沉默了。他頭一次發現，楊不棄其人，似乎也沒有看上去那麼正常。

　另一邊，楊不棄沒再管他，自顧自越過他走過去，去拿他放在桌上的封印盒——作間出潔的后頸，晗這才發現，他實際不止是頭頂多了只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