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夫妻中,丈夫曾經去做過生意,賺來了對村里人來說有很多的銀兩錢財,之后便蓋了這一座在整個村里看來都十分豪華的大宅子。
對于紀家的孩子們來說,這一家人便是村中最富有的了。
而如今,他們卻這樣熱的對待著自己。
著前方抱著六丫,穿著厚厚大氅正與那對夫妻溫和談的紀長澤,幾個孩子心底都升起了濃濃的安心。
他們知曉,從此之后,那艱難日子便算是徹底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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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父紀母被子,又被抱上轎子,又被抬著走了一路,自然是有覺的。
只是兩人意識模糊,想法也都十分零碎。
紀母就想著,是不是已經死了?
被抬著進了一個地方,那是棺材吧?
但是家里哪里還有錢買棺材。
誒,肯定是底下的孩子們咬牙買的。
想到這里,艱難的睜開眼看了一眼,便看到了一旁的紀父。
紀母在心底嘆氣一聲。
誒,看來丈夫是跟一塊死了,也是跟一起合葬。
他上的服倒是干凈,從來沒見過。
一定是幾個孩子湊錢給他們買的,也是想著他們下黃泉路穿的好一點。
紀母心里酸酸疼疼。
這些孩子費這個勁干什麼,有這個錢,何必花在他們兩個死人上。
他們還那麼小,錢應該留下來自己花啊。
轎子晃啊晃的,紀母的思緒也晃啊晃的。
想,自己都死了,為什麼還有意識。
又想,上不知道為什麼特別的暖和,也沒了那種聞習慣了的酸臭味。
可能是因為死了,所以人就又干凈了?
這倒是好的,喜歡干凈,只是臥病在床,不想勞累孩子,便沒說過想要子。
晃啊晃的,紀父也迷迷糊糊醒了。
紀母見他睜開眼,沖著他一笑,虛弱道;“他爹,咱們這是不是要下曹地府了?”
紀父本來就也不是很清醒,聽見紀母這麼一說,再左右看了看。
哦……他們是在一個轎子一樣的東西里。
他們這是什麼份,怎麼坐得起轎子。
紀父立刻就想到了之前見過的棺材鋪子里的紙轎子。
不愧是夫妻,他的腦回路和自家娘子的一樣。
“這些孩子,費這個錢。”
他含含糊糊的說著,眼睛要睜不睜。
兩個老人達了共識,知道自己死了,不用再為孩子們的拖累,就閉上眼繼續睡了過去。
紀父再醒過來時,是被紀母醒的。
“他爹,他爹,你醒醒。”
紀父腦子里還留著自己已經死了的想法,一邊想是不是已經到了地府了,一邊睜開了眼。
然后就見著紀母上干干凈凈,頭發也被梳的整整齊齊,服都是新的,撐著子著自己。
他疑地也微微撐起子,這才發現自己不像是之前那樣無力,好歹能撐起子了。
環顧一圈,懵了。
屋大的很,床邊還放著一個火盆,里面燒著一看就很昂貴,他們從前想都不敢想的炭火。
再看看他們蓋著的被褥,全都是全新的,暖和的不得了,人躺在里面簡直舍不得出來。
兩個老人什麼時候過這樣的暖意,哪一年冬天他們不是在冰冷和嚴寒中睡的。
這,這里是地府?
地府的待遇這麼好嗎?
若是真的這麼好,那幾個孩兒也下來多好,至他們不用苦了。
紀母的想法和丈夫的差不多,著上蓋著的厚厚暖和被褥,只覺這里簡直太舒服了。
“他爹,這里便是地府嗎?人死了這麼舒服嗎?”
紀父正要回答,屋門突然推開了。
一個十分眼的人端著兩碗粥進來,見到他們都是愣愣的看著自己,臉上頓時出了熱的笑,大步上前坐在了床邊。
“叔,嬸子,你們醒了啊?了沒啊?快來吃點粥吧,這可是我剛才特意給你們熬得,放了可多米呢,你們看看,這麼稠的粥我自家都舍不得喝,可好喝了。”
一邊說,一邊把手里的粥給兩個老人看。
見他們都愣愣的看著自己沒作,也一點都不介意,笑著道:“你們病著,還沒力氣,我來喂你們吧,都是自家人。”
說著,就要喂兩個老人。
紀母還是愣著神看向,滿臉的疑不解;“長柱家的,你怎麼也死了?”
他們家屋子大,又有錢,按理說不該死才是啊。
人先是一愣,接著反應過來,捂著笑:“嬸子你說什麼胡話呢,我活得好好的,你們也活得好好的。”
這要是別人開口就是一句你怎麼死了,不翻臉才怪。
但這可是紀家老大的爹娘。
出去一趟,回來又有護衛,又有錢,還被大人的紀家老大。
他們家和紀家也算是有親,如今紀家又來租家的屋子,出手還大方,可不得把這兩個老人伺候好了,好和紀家老大有點嗎!
別說是紀母只是一句話,就是紀母真的罵了,也一定會滿臉堆笑當做沒聽到的。
說完,就見著紀母臉上茫然神更重,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我們……活的好好的?這里不是曹地府啊?”
“當然不是了,嬸子您胡說些什麼呢。”
人見著他們好像還沒搞清楚狀況,神一震,開始給他們科普;“這是我家,您家老大花錢租了我家這屋子,好讓你們養病的。”
紀父:“我家老大?”
“老大回來了?”
“誒喲,看來您二位是之前一直沒醒過來了,沒事沒事,都是一家人,我跟你們說,你們家長澤啊,出息了!!他現在還是個大人了,邊還跟著護衛,一個個都穿著鎧甲,出手那一個大方啊。”
“……你們二哥二嫂現在已經被送到衙門了,這件事我們整個村子都知道,衙門直接判他們流放,這輩子估計都不回來了,叔,我可真是羨慕你們,養了個這麼有出息的兒子,你們也算是熬出頭了。”
一直等到人說完了,兩個老人都是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模樣。
所以說,長澤回來不是他們做夢。
所以說,他們以為的紙轎子其實是真的轎子。
他們家長澤,真的回來了。
紀長澤回來的消息,紀家的二老反而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畢竟村子就這麼大,之前那兩位兵爺拉著紀家的二伯娘一路過去,不知道有多人看見,再加上紀長澤也沒掩飾是自己干的,以及那幾位族老還在現場。
雖然是大冬天,但是紀家老大回來,并且還是風風回來的消息還是傳遍了整個村子。
“聽說是邊還有護衛,那些護衛都他大人,大人啊!”
“知縣老爺也給他面子,之前升堂哪有這麼快的,紀家老二和他媳婦這次偏偏就那麼快判了流放了。”
“他們啊,也是活該,趁著人家家里長子不在家欺負人家,現在好了,紀長澤回來了,我聽著,他好像連他二伯的面都沒見,直接就讓人拉走了。”
“心底肯定有怨氣啊,據說是他走的時候特地囑托他二伯幫自己照顧家里,他二伯那是一口應下啊,結果呢,紀長澤安安心心走了,前腳一走,后腳他二伯和他二伯娘就一起欺負他家里,還要搶走他妹妹賣去院,這換我我心里也有怨啊。”
“不是說是紀長澤拿走了家里的所有錢,不顧他爹娘弟妹死活嗎?”
這話一出,當即一堆人反駁。
“你這話是聽誰說的,紀長澤好歹也是個讀書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他要是真是這種人,怎麼可能還回來。”
“說起來,紀長澤丟下他家里人不管這番話是誰傳出來的?我記得好像是他二伯娘吧。”
“想想還真是,他們一家子可真是好算計,前腳答應人家長子幫著照顧,等到紀長澤一走立刻翻臉,到時候把他家里的弟妹都賣干凈了,就算紀長澤回來,他又能怎麼辦。”
“所以說人在做天在看,我之前就說那家人不是個好的,一個大老爺們每天不干活,天想著找酒喝,之前他家還溺死了剛出生兒你們知道不,那就是他不樂意自己有個兒,不想要,讓他媳婦溺死的。”
“還有這個事?親生爹娘啊,怎麼下得去手,不想要送人不就好了,怎麼還能活活溺死。”
“當初這事知道的人,你們不知道也正常,還有啊,我大著膽子跟那幾個兵爺打聽了一下,好像是他們也不是第一次搶了人家家里的孩子賣了,就是家男人,有一次喝醉了在大街上搶了個男孩回來,轉手就賣了。”
“老天爺啊,他們也不怕造孽啊。”
“現在可不就是造孽了嗎?”
村里對于紀長澤回來的事議論紛紛,但是大部分人都是不敢上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