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三叔公來了一次。
他也是個人老的,之前見紀長澤在氣頭上,就拉著幾個族老一起撤退,現在知道紀長澤將爹娘都安置好了,想著他氣應該也消的差不多了,這才上門來。
問清楚他如今是軍隊里的賬房,但十分將軍和軍師重視后,三叔公臉上出了欣神。
“你出息了就好,日后你們家也算是起來了。”
紀長澤給他倒茶,笑道:“您老人家就算是不來找我,我也是要來找您的。”
“我如今只是能暫時回來探父母,等到將家里安置好了,還是要隨軍的,家中房子簡陋,村里的人家又,到時候兩個老人以及幾個孩子留在家里我不安心,便想著去縣里安家,直接買個宅子,也方便一些。”
三叔公接過茶杯的手一頓。
他沒說不答應。
也沒理由說。
紀長澤的父母和弟妹在他不在的時候被人這樣欺凌,族中也沒人說一句話出來,換誰,誰心里都會不舒服。
恐怕若不是今天紀長澤回來的時候正好見他們幾個族老攔著賣六丫,紀長澤今天說的就不是去縣里住,而是直接將這一支分出去了。
其實這樣也好,雖搬出去住了,但到底還是他們紀家的人。
若是家族出個什麼事,紀長澤不會視而不見。
“搬出去好啊,村里沒個年男人在,的確是住著不好。”
他笑呵呵的喝了茶,態度很好的問道:“我兒子兒都在縣里,對那里也相一些,不如讓他們幫著尋一些宅子,若是住的近就更加好了,互相也能有個照應。”
紀長澤見他懂了,心里想著果然人老,也端起茶杯,笑道:“那就多謝三叔公了。”
三叔公走后,紀長澤看向正悄悄朝著這邊看過來的紀四弟,起走了過去。
紀四弟本來是在看書的,他本就看書,只是之前沒有時間看而已,現在大哥回來,他不用再忙忙碌碌,就安靜的看了起來。
方才聽見大哥和三叔公談話,他就放下書聽著二人說話。
此刻見大哥笑著走過來,紀四弟鼓足勇氣,輕聲問道:“大哥,你讓衙門抓走二伯和二伯娘,是不是故意的?”
紀長澤不意外紀四弟會猜到。
他本來就是個聰明人,在原本的時間線中,如果不是因為對原主的仇恨,他本可以一路坐上高位的。
“沒錯,我是故意的。”
紀長澤痛快承認后,紀四弟眼睛亮起,背也略微坐直了一些:“我猜到了大哥是故意的,大哥若是真的想要不損害自己的名聲又懲罰二伯他們,有百種法子,卻偏偏選了最讓人詬病的一種,定是別有打算。”
在紀四弟眼中,大哥是世界上最聰慧的人。
這樣聰慧的大哥,怎麼可能會出這樣的錯。
他說:“只是搬離村子這件事,不知你是怎麼想的,我聽別人說,大哥你是心中有怨,但我總覺得大哥不會是因為這個才離開。”
“四弟年紀輕輕,倒是十分聰慧。”
紀長澤笑著了面前孩子的頭,見對方過來的眼神崇拜與仰慕又添了幾分,就直接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了。
他心里倒是沒什麼怨,村中人大多窮困,自掃門前雪也是常事。
只要不是落井下石,他若是怨了對方,那不是道德綁架嗎?
這世道誰也不容易,誰會樂意賭上自己的名聲,去得罪別人,就是為了一個看不慣。
要是紀長澤以后能夠住在家里,在村里蓋房子就此好好的住下也沒什麼。
但他是要繼續跟著軍營的。
到時候,留下的又是老人和孩。
要是他不把自己睚眥必報的子展現出來,讓人知道要是了他的親人會是個什麼下場,很難說會不會有人起什麼壞心思。
現在他回來的浩浩,又直接護衛押著二伯和二伯娘去了縣衙。
所有人都知道,他不顧親也要報復這兩個人。
又搬離村子,算是差不多和村中人劃清界限。
大家又都知道了,若是在他爹娘弟妹落難時不相幫,他紀長澤雖然不會報復,但也同樣不會相幫對方,甚至還會直接和人劃清界限。
接下來,就是買宅子,找先生,請護衛,再將【紀家長子回歸后不顧親報復親二伯親二伯娘】【因村中人自掃門前雪而搬離村子】這兩件事宣傳一下。
最后拜訪一下知縣老爺。
有之前的事打底子,又有他和知縣老爺也許有在后靠著。
到時就算是他離開家一年半載,紀家人也定然會安然無恙。
雙管齊下不保險,還是要多管才好。
紀長澤一點也沒瞞著紀四弟,也沒覺得他是個小孩子這些事不該知道,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他。
紀四弟看向他的眼神已然不是崇拜,而是恨不得把他當心底的那個神了。
“大哥你好厲害,我之前想了許久,都沒想出來我們為何要搬走,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你年紀小,能夠想出我是故意大張旗鼓報復二伯他們已然很了不得了。”
紀長澤對著弟弟鼓勵道:“好好念書,大哥不在的時候,多幫著你的哥哥妹妹們,你二哥子穩重倒是還好,你三哥就不行了,略有些莽撞,五丫子溫婉約,雖是好事,卻也不可太,你多帶著看看書,六丫還看不出來什麼,但子多讀書看書,百利而無一害。”
紀四弟連忙點了點頭,激拍著自己瘦弱的小小脯:“大哥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看好哥哥妹妹的!”
五丫正好掀開門簾進來,聽到這番話,略有些猶豫的開口;“可是大哥,都說子無才便是德。”
紀長澤笑盈盈的著,問了一句:
“既然無才便是德,為何男子們爭先恐后,拼命讀書讓自己有才呢?”
五丫眼中出了若有所思出來。
“好了,你只管好好念書,大哥跟你保證,等到你到了花期,那時的風向,便是子有才才是德了。”
紀長澤這話但凡是跟一個稍微有點見識的人說,肯定會迎來對方的不信和嘲笑。
但他的弟弟妹妹卻都十分信任他,當即都點了點頭。
自然,他們如今是不知事的。
紀長澤卻有信心,等到他們知事時,他已經將這件事給辦了。
接下來幾日,紀家所有人都好像是在夢中一樣。
他們頓頓都吃好的喝好的,甚至每天都有湯喝,有吃。
紀長澤還特地大張旗鼓的包上銀兩,買了一頭大豬,直接著護衛,抬著那大豬以及銀兩,直接去了隔壁村。
那住著他們家的姑姑,也就是紀父的姐姐。
這個姑姑嫁去的人家算不上什麼殷實人家,但也不窮困,婆婆子很良善,對著這個兒媳婦也好,丈夫也是個老實子。
如今有一雙雙胞胎兒子,都正是虎頭虎腦的年紀。
正是因為嫁的算好,在紀家難過時,這個姑姑才能來送一些糧食來。
雖然這些糧食肯定不多,但能夠雪中送炭,而且自家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便已經足夠紀長澤激了。
紀家姑姑也知道了那個大侄兒回來了,只是膽子小,聽說有軍爺在,就不敢過去探。
畢竟和大侄兒也不算是親近,自從大侄兒去了縣里讀書,兩人只見過幾次,有的時候紀家姑姑總覺得的大侄兒不喜歡。
雖是長輩,但子太,雖然察覺到了,卻也不敢做一些什麼,只能埋在心里。
如今大侄兒出息了,就更加不敢上前了。
“娘子。”
這一日,的丈夫回來,見了便出一個笑:“聽聞你三弟現在被老大接到了同村一個大屋子里,好好養著,還請回來了神醫,神醫還說很快病就能治好,你不用再擔心了。”
“真的?!”紀家姑姑高興的不行,連忙合掌:“老天爺保佑,多謝老天爺保佑。”
“我們當真不去看看嗎?”
“不去了吧,他們好好的就好了,我們現在過去,也沒什麼好禮可以送。”
一個老太太進了屋,見他們正在說這個,笑呵呵道:“聽你娘子的,我們過好自家就行了。”
一家人正說著閑話,突然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紀家姑姑的丈夫去開的門,門一開就愣住了。
“怎麼了?是誰呀?”
紀家姑姑疑的出去,剛出去,便對上了那如今瞧著依舊文弱,但上卻仿佛有了一種別樣令人膽寒的氣質,站在門口的大侄兒。
后,是跟著抬著大豬,穿著鎧甲的著護衛們。
其中一個護衛手上還端著一個盤子,盤子上放著對普通農戶人家來說絕對夠多的銀兩。
“這、這是……”
紀長澤單膝跪地,拱手行禮:“侄兒長澤,多謝姑姑雪中送炭,救我爹娘弟妹命。”
說完,他示意后人將大豬抬進院子里,又讓人將托盤放到了紀家姑姑面前。
“姑姑救我一家,長澤在此立誓,定會護姑姑周全。”
紀家姑姑震驚了。
周圍聽到靜悄悄出來看發生了什麼的隔壁村人也震驚了。
大豬已然讓人眼饞。
最讓人眼饞的,還是那銀兩。
那麼多的銀兩啊!!
紀長澤竟就這麼給了他姑姑。
“不行不行,這怎麼好意思,我只是給了一些米糧而已。”
紀家姑姑推辭,紀長澤卻依舊滿臉堅決:“對姑姑來說,那是米糧,但對我來說,卻是我爹娘弟妹的命,還請姑姑收下。”
他說著,眼中出悲意:“同為親人,二伯明明答應了侄兒照料,卻反而趁人之危,欺辱我弟妹,姑姑是外嫁,卻還幫扶我家,姑姑待我家好,長澤自然也要待姑姑好,現在想想,真是后悔,竟將家托付給了二伯那種人。”
紀家姑姑見他如此,連忙安:“你也別難過,是二弟他不好,明明答應了你照料,卻又這樣對待三弟,不怪你。”
紀長澤激的點點頭:“多謝姑姑。”
于是乎,現在就連隔壁村都知道,紀長澤離開家時拜托了他二伯照料,才帶著家里的錢安心離開,并不是如傳聞中那般不顧家中。
結果他二伯那個人面心的家伙,明明答應了,之后卻不不照料,還欺辱他家中人。
誒!這人真是可恨!
縣衙大佬,等著被流放的紀家二伯和二伯娘坐在一起。
二伯娘恨的不行:“你為何不告訴我你答應了紀長澤要照料他家人!!他如今出息了,若是我們當初照料了,你知道有多大好嗎?!哪里還能落到這個下場!”
紀家二伯滿臉茫然:“可我真的不記得這件事啊?他找過我嗎?”
“你就是天天喝酒喝酒,若不是你為了酒錢要我賣六丫,又抱了街上的孩子去賣,我們怎麼可能被流放!!”
紀家二伯沉著臉:“你還好意思說,我讓你賣六丫,你賣就好了!誰讓你搶了!!”
“我怎麼賣!!你怎麼不說你答應了紀長澤幫他照料家里的事!!”
紀家二伯不說話了。
他坐在黑漆漆的牢里。
思考著。
紀長澤找過我了嗎?
難道是我忘記了?
可能他真的找過我了,但是我又忘了。
要是我真的照料了他家,他認識縣太爺,那我豈不是發達了。
可是我怎麼不記得呢??
誒呀!真是喝酒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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