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
錢恒坐在辦公桌前,還是連頭也沒有抬:“前臺有一個白星萌快遞來的材料,是自己梳理的婚姻存續期間一些共同財產線索,你先去研究一下,然后把有價值的材料分類出來,另外白星萌和徐俊之前的離婚判決書,好好看一下,尤其是涉及財產分割的,一個小時后白星萌會過來和我們簡短個頭,通一下下一步訴訟的方案,你準備下會議室。”
哎?
瑤本來抱著恐怕要被錢恒打擊報復的想法,然而進了他的辦公室,卻沒料到錢恒一個字也沒提及昨晚的事,只是正常地安排了工作。
“還有,記得把目前我們擁有的徐俊匿財產的證據目錄做出來。”
瑤點了點頭,心十分愧,自己看來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錢恒這樣當到合伙人的男人,怎麼可能和一個醉酒的新人斤斤計較呢。
越是這麼想,瑤就越是想做些補救措施。看了一眼錢恒英俊的側臉,主請纓道:“老板,需不需要咖啡?我幫你去準備。”
“不用。你做好自己分的工作就行了,泡咖啡這種事不用你。”
“沒關系,我以前在上一個所,也常常幫其余律師準備的。”
“我不認為泡咖啡這種事屬于一個律師該有的工作容。你是來做律師工作的,不是來做行政工作的,我希你不要覺得幫同事或者老板泡個咖啡顯得自己很友好,這很不職業。”錢恒這次終于抬起了頭,聲音冷漠眼神疏離,但語氣卻是嚴厲的,“你看平時有人會讓哪個男律師去給別人泡咖啡嗎?在法律職場上,人和男人是平等的,沒有哪個別生來更適合做泡咖啡、打印文件、復印掃描這類輔助工作,你記住這一點。”
畢業工作以來,不論是在實習的單位,還是在上一家律所,瑤都很頻繁地被差遣來做這些文質的事,說實話,潛意識里,瑤是抗拒的,沒人愿意讀了四年法學本科最后進律所打雜。
想真正地接到案子,然而時間久了,最開始的不甘心也被現實磨平了棱角。直到此刻被錢恒這樣提及,瑤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間,似乎都默認了這種職場的潛規則——生向來比男生更難接到核心的工作。
“我會和包銳說,讓他不要老把這些文質的工作丟給你。”
瑤突然覺得很激,錢恒雖然脾氣差態度也不怎麼的,然而他作為一名男,能說出這番說詞,瑤心是肅然起敬的。
“謝……”
“別指給我倒杯咖啡就想暗示我自己是個的很弱,在我這里,不存在的。我的原則一貫是,男人當畜生用,人當男人用,男人不夠的時候,人也當畜生用。”錢恒笑笑,“畢竟新時代了,不都講權呢?對的優待就是另一種歧視。”
“……”
“如果你給我倒咖啡是為了昨晚那些事想給我賠罪,那也不用了。”
瑤驚喜地抬起頭,想要謝錢恒的寬宏大量。然而——
“那不是一杯咖啡就能一筆勾銷的事。”錢恒掃了瑤一眼,“既然都是一個所的,我也不走法律途徑了,私下和解吧。造的直接經濟損失我已經列好清單和名目發你郵箱了,你查收一下。”
瑤震驚道:“你的意思是,我得給你賠錢?”急中生智地解釋道,“老板,我昨晚喝醉了,我其實也不太記得我都干了什麼,我這都對自己的行為失去控制力了,要做了什麼,我真的是無意識的……”
“你幾歲了?”
“哎?23周歲了。”
錢恒抿了抿:“你有神病嗎?間歇的也行。”
這都什麼問題???瑤一臉茫然道:“沒有啊。”
錢恒冷哼了一聲:“年滿18周歲,也不是無法辨識自己行為的神病人,不滿足限制行為能力人的定義,那就得對你的所作所為負責,喝酒可不是逃避責任的法定理由。”
“……”
錢恒揮了揮手:“出去吧。”
“……”
就在瑤走到門口時,又聽到尊貴的老板補充道:“沒事多讀書,別天老盯著別人的臉看。”
恩?
“我100%純天然的臉,你就是看一萬遍,也看不出整容痕跡的。”
“……”
“等一下。”
瑤:?
“下樓一趟。”
“怎麼了?”
“董敏來了,幫我把引開,別讓來辦公室。”
“……”
真是一個好差事。
反正不管怎樣都要賠錢了,瑤也豁出去了:“剛才不是您說的,在法律職場上,應該做的也是那些專業的工作,而不是這些莫名其妙不相關的事……”
錢恒在桌上翻出一份文件,丟給了瑤:“那就做點專業的事,這份是客戶的保文件,不方便郵寄,你親自人給客戶送過去,地址不遠,就在我們對面的寫字樓。”錢恒笑笑,“然后正好順路引開董敏。”
“……”
“愣著干嗎?還不快走?”
“……”
*****
瑤出了錢恒辦公室,去給客戶送了保材料,并作為煙-霧-彈去外面晃了一圈功引開了錢恒瞎了眼的慕者董敏,才回到了辦公室。
在悲憤中瑤打開了郵件,看到了那張差點讓昏厥的賠償清單,除了賓利的洗車清潔費用外,竟然還有ermenegildo zegna定制西裝上的賠償費……
作為一個律師,錢恒十分嚴謹地在每列損失估價后面,都附上了發-票或者網定價之類能夠證明損失實際價值和費用的材料。瑤看著那套西裝首位數字后面那串零,只覺得眼前一黑。
只是出去參加個聚餐而已,又不是相親,為什麼要穿那麼貴的服啊!!!!這萬惡的錢恒!這萬惡的資本主義!這道德淪喪貧富差距巨大的社會!
瑤化悲憤為力量,工作效率棚,一下子就把下午會議需要做的前期工作都準備好了。
這一次會議,白星萌到的仍舊很準時。的經紀人沒有陪同,今天是一個人來的。
錢恒姿態專業地向出了目前君恒調查到的況,開門見山道:“現在已經對徐俊匿的財產有了方向,我們隨時可以提起訴訟了,就看你想什麼時候提了。”
白星萌頓了頓,語氣果決:“現在馬上起訴。”
“距離訴訟時效到期還有兩個月,理論上,只要在這兩個月里提起訴訟,就都沒問題。”錢恒喝了口咖啡,“但徐俊的團團在線已經在走上市流程,很可能未來一個月就能功在納斯達克掛牌。如果你現在起訴,一定會打他上市的步驟,因為起訴后我會申請權凍結保全。那麼一旦發生保全和訴訟,在上市過程中,他就勢必必須披這件事。懸而未決的財產再分割法律訴訟,就會像是埋在他企業里的一顆地雷,他的投資方極有可能對企業的風險會重新評估,造很大負面影響,甚至可能影響上市。”
白星萌的表毫無波瀾,靜靜地看著錢恒。
“如果你愿意等,那一個月后,團團在線在納斯達克功上市,你再起訴,可以申請分割的財產,將直接翻幾番。也就是說,你一個月后起訴,我也將得到翻幾番的律師費。”錢恒抿了抿,態度嚴肅而沉穩,“但作為一個律師,我尊重我當事人的所有選擇,也將我們目前能采取的法律措施的所有可能都提前告知你,希你在充分了解的況下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決定。”
照道理,這是一個非常充滿吸引力的方案,畢竟白星萌所要做的,只是按兵不一個月而已,一個月后,如果團團在線功上市,那能分割到的錢,將和現在本不能比,而萬一團團在線一個月后也沒上市,那再提起訴訟,也不遲。
然而,白星萌的回答卻令瑤十分意外——
的態度堅決不二:“我現在就要起訴。”
“好。”錢恒惜字如金,也毫無正常人的好奇心,他一個字也沒有多問,只是轉頭看了眼瑤,“瑤,我之后有個視頻會議,之后你和白小姐核對下證據清單。”然后他看了看白星萌,“白小姐有什麼事直接和律師通就可以,那我先失陪了。”
*****
對于錢恒的安排,瑤完全措手不及。一直以來,在接待客戶時,都于從屬地位,甚至不需要開口說話,這是在君恒參與的第一個案件,并且是個標的非常大的案件,然而此時此刻,卻必須獨自一個人面對當事人了。這當事人還不是別人,是白星萌,正當紅的白星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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