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這麼說,這胭脂鋪子的店家到不像個會做事的。”余氏雖當慣了甩手掌柜,但管下人卻是自出世便會的。有道是上行下效,上頭人行事不正,下頭人才會有樣學樣,“咱這生意下午怕是也談不。”
葉嘉自然也知道,但這話也不絕對:“且等下午我再去看看。”
早上十塊香胰子揣出去又帶回來,跟葉嘉想象的不一樣。葉嘉的心倒沒那麼脆弱,不過有這一遭,反而立即意識到了自己做事的問題。許是自打穿過來做事都太輕易順遂,如今頗有些想當然了。這不是個好的做事心態,往后該嚴謹的還是得嚴謹。
這般想著,問起:“娘,我的那套裳可做好了?”
“昨日就做好了,忘了拿給你。”余氏自然就更懂這個道理了。先敬羅杉后敬人,到哪里都一樣,“一會兒你去屋里試試看,合不合。若有哪里不合適的我再改改。”
葉嘉點點頭,洗了半個時辰才把這個豬頭給徹底弄干凈。
鹵豬頭其實簡單的很,清水里焯水一刻鐘多,得把沫子和腥氣去除干凈再撈出來,清水沖洗。而后再煮一鍋水跟洗滌干凈的豬頭加蔥姜煮開,撇去浮沫,煮到五再撈出來。這般才算理干凈,將煮的半的豬頭扔進大鍋里煮。
葉嘉鹵的這個手法跟許多鹵法不同,有點像冷切,等煮好的豬頭切薄片,拍蒜、姜、芹菜、和調制醋油兒拌起來,吃起來更彈口。
這廂把豬頭給煮上,余氏也收拾好了韭菜。去到屋里將給葉嘉做的裳拿出來,去屋里換。葉嘉選的料子是湘妃,余氏給做的纏腰,還特別會配的打了好看的絡子。葉嘉不大會穿,折騰了半天沒弄明白怎麼搞,還是余氏見許久不出來進來給穿。
不得不說,余氏的審品味是真的好。這不算好的布被這麼一裁剪制,穿到葉嘉上瞬間高貴典雅了起來。葉嘉先前不是沒瞧見過鎮上富貴人家婦人的穿著,都沒有這一手制的好。
腰上的絡子打好,垂下來,余氏又順手給葉嘉弄了個發髻。
這還沒上妝呢,就當真將的值又生生往上拔高了好幾個檔次。有道是人靠裝馬靠鞍,葉嘉這般一收拾好,笑一下都能笑得人眼暈。余氏看著倒是犯了難:“穿這般你一個人去鎮上怕是不能安心,且等我換裳,咱一道去。”
說著話,又嘆了口氣:“若是允安在家就好了。”
葉嘉立即明白了的意思,太打眼了。但這也沒辦法,往后若是還得做生意,收拾得面是必要的。見葉嘉已經換好了裳,余氏也不下來。
中午簡簡單單地吃了點,兩人又抱著香胰子去了鎮上的胭脂鋪子。
這回倒是沒被攔住,胭脂鋪子的小二遞了話給掌柜的。胭脂鋪子的掌柜是個掌柜,一張國字臉,顴骨很高,眼窩深陷,有點刻薄的長相。
下午在店里早早等著了,看到一老一兩個子進來,頓時眼睛都亮起來。
葉嘉的相貌不俗,余氏自然也不俗。
事實上,能生出周憬琛那等容貌的孩子,母親的相貌必然不差。余氏年輕時候是燕京雙姝中的一個,比起另一個才,就是靠一張臉占穩了雙姝之一的名頭。老了也難掩貌。平日里藏著掖著不顯,此時收拾好,端起范兒,那一個人如畫。
掌柜的被余氏那世家貴婦的氣度給唬得一愣一愣的,等葉嘉將香胰子拿出來,說起了生意的事兒,立即打起了一萬份的小心:“我姓楊,旁人喚我楊四娘。”
楊四娘自然是認得香胰子,東西一拿出來就明確表示了有收香胰子的意向。
葉嘉這顆心放下來,也不跟繞彎子:“不知楊掌柜愿意出多收這個?”
楊四娘目在葉嘉和余氏的臉上轉了轉,不答反而問起了兩人手中有多塊貨源。
“十塊,東西不多,留了幾塊家里用。”葉嘉也直接,既然是誠心要做生意,自然把話說明白,“但若是能長期寄賣,我們這邊還是能提供更多的貨。”
葉嘉這話一出,掌柜的心思就活了。
約莫是見葉嘉臉,余氏又是個不事生產的糯模樣。想著這人一日來了兩趟這般急迫,必定是急著出手,急需用錢,的姿態就端起來。仗著鎮子上就一家胭脂鋪子,眼珠一轉,直說愿意出一百文一個的價格收。
“二位有所不知,在李北鎮這邊這東西的規矩跟中原不同。中原人各個腰包鼓鼓,自然是掏的出錢買。李北鎮當地百姓日子窮苦,買不起太金貴的東西。再好的東西定了高價也賣不出去,等于白費。”
掌柜說的言之鑿鑿,“再說,你二人拿出的這個香胰子瞧著賣相其實不算太好。紅的,聞著味道雖然不算太差,在李北鎮賣差不多。我若是收了,也只能低價去售。做生意的不能不掙錢,我出一百文已經算是頂厚道的價格了。”
不得不說,這歪理邪說還能這樣說,這個掌柜的臉皮著實驚到了葉嘉。
早料到了一兩銀子的價格不好談,可能要多費些口舌。但覺得這個價格是能談下來的。倒是沒想到這個楊掌柜拿人當傻子看,直接獅子大開口給到了一百文。
掌柜的見兩人臉不好看,猜到自己這一開口有些過了。
方才聞了聞,這個香胰子的味道比東鄉鎮那邊賣的要好聞的多,一桂花味兒。怕人給嚇跑了,于是臉上掛起了笑:“這樣吧,我也不是那等黑心之人,頭一回做生意也得厚道些。你這十塊大小不一。大的我給你多一點,一百五十文一塊。十塊全收下,正好給你一兩半錢。”
余氏的臉已經鐵青,看向葉嘉。
葉嘉是半句話不想說,跟一個拿們當傻子的人談生意是沒意思了。他一聲不吭地把布包起來,那楊掌柜的笑了半天只等來這個作,頓時志在必得的笑臉就有些僵住。
“二位這般是作甚?是覺得價格不合心意是麼?”
楊四娘抬手按住了布包,扯了扯角又笑起來,“二位且慢,先別急著包起來。這不是還在談麼?二位也莫怪我開價太低,這也是沒辦法,整個鎮上就沒有過香胰子這東西。大多數鎮上百姓聽都沒聽過,我頭一回收這個也不曉得能不能賣得好,自然得小心些。再說,你這東西看著跟普通香胰子澤不一樣,也不清楚洗臉洗手能不能有那等效果……”
葉嘉抬眼看向,倒也沒有撕破臉,只臉上笑容淡了許多:“我拿出來賣,自然是好用的。這桂花香胰子常用不僅能若凝脂,還能去油去腥。便是吃蟹殺魚的腥臭味也能去掉。”
楊四娘皺著眉頭似在思量。
葉嘉于是將自己切的那一小塊香胰子拿出來,掌柜的當場試試。
楊四娘心里是信了的,但為了能價還是裝模作樣地伙計端來一盆水和一顆興蕖。興蕖這東西味兒大,一下滿手都是那味道。著興蕖了,而后借著葉嘉切下來的那小塊香胰子洗手。
還別說,用完了不僅手指干凈,還能聞到一淡淡的桂花清香。
明擺著的事兒是不能睜眼說瞎話,楊四娘看這香胰子眼神更火熱了。心知這東西要是擺上貨架,怕是比東鄉鎮那邊賣的還好。心里暗喜,面上裝著在沉思。
許久,仿佛割一般開口:“我只能一塊加二十文。小的一百二十文一塊,大的一百七十文。二位若是同意,你這十塊我拿了。往后你若是還有,我也按這個價格收。”
這加還不如不加,葉嘉心里憋著一火。當真是氣著了。有人不誠心做買賣,你跟扯半天都是白費口水的。當下把布包拎起來:“罷了,我們今兒這生意怕是談不攏。”
說罷,拉著余氏便要往外走。
掌柜的哪里肯他們就這樣走了。當下就起去攔。
還想說什麼,葉嘉卻直接將話給捅開:“掌柜的也莫要拿我二人當不知行的傻子耍,東鄉鎮那沒有香味的香胰子都能賣到一兩二錢銀子一個。我這個有桂花香氣的香胰子,拿過去不得得一兩半錢一個。我二人本是誠心與你做生意,你這般糊弄,不談也罷。”
掌柜的沒想到葉嘉早知臨鎮賣香胰子的事,當下臉上一變,氣氛尷尬起來。
可話說到這份上,自打承認自己故意坑人也不可能。只干地笑了兩聲,只做挽留的姿態。直說自己這邊其實咬咬牙還可以加價。
“那楊掌柜愿意出多?”
“五百文一個的進價,大的六百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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