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蕭惟側了側臉,看向嶼,那一眼有一點自嘲,還有一點……憾。
“我看到你了,顧蕭惟。我看到了。無論你相信與否……我一直在尋找送我金魚花的人,所以每次站上舞臺,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你。我想象過無數遍你是個什麼樣的人,說話的聲音是怎樣的?為什麼送我金魚花?然后那天我看到觀眾席的盡頭好像有人捧著一大束金魚花的時候……我張到臺詞差點說錯……”
嶼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顧蕭惟。
顧蕭惟向后踉蹌了半步,用力圈住了嶼,埋在了他的頸間。
他的聲音里帶著無限向往,“話劇舞臺上的你醒目而耀眼,讓我第一次有了不甘心的覺。這樣的不甘心隨著你的每一個表、每一個作、每一句臺詞而變得越來越明顯。”
“你不甘心什麼?”嶼問。
“不甘心還沒好好和你說過話,不甘心還沒真正追求過你……不甘心沒有牽過你的手,沒有清醒地吻過你……不甘心沒有和你演戲……不甘心只在自己的幻想里和你天長地久。我的不甘心太多太多了。因為對你太向往,我不甘心結束自己的一切,不甘心為陸屏楓,不甘心被他的世界左右。我明明還有你……你承那麼多的惡意還能找到自己的位置,明明浴火卻能重生。所以我想靠近你……”
原來如此,原來上輩子顧蕭惟來演話劇并不是巧合,而是他的有意為之。
“所以你來演話劇……我當時還想著‘真不愧是顧蕭惟啊,有任的本錢’,推掉那麼多的劇本和項來演話劇,就是為了打磨演技。”
“和你在一起演戲的那段時,確實是我演技的高時刻。和你在一起,無論臺前還是幕后,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覺得無比快樂。那次演出結束,我和你在后臺一起喝
啤酒,我靠在你的肩頭覺得這樣很好,哪怕我永遠不說出口,也很滿足。”
“為什麼不說出來?你這個傻瓜
為什麼不說出來?”
“因為……越靠近你就越害怕被你拒絕,害怕好不容易獲得的親近和信任變反和厭惡,害怕你把我當歐俊韜,避之不及。”
嶼扣住顧蕭惟的臉,用力地看進他的眼睛里,“你傻嗎?為什麼要拿自己去跟歐俊韜比?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人,為了給我爭取試鏡角差點把自己賠進去!為了親近我放棄那些大制作的項目陪我演話劇!為了我,走出陸屏楓的世界。所以顧蕭惟,不要拿你自己去跟任何人比,他們都不配!你明白嗎?”
顧蕭惟的眼眶紅了,眼淚順著臉頰
下來,那不是演技,是屬于顧蕭惟的眼淚。
“所以我為自己的怯懦付出了代價。如果我早早就表白,如果那天你坐在我的車里……你就不會掉下去了。我用力敲那扇窗卻敲不碎!我喊你的名字卻只有水沖進我的嚨里!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
嶼終于明白了,那個一直敲著車窗不肯離開的人是誰。
只有顧蕭惟,會用命與他共沉淪。
“你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什麼?”嶼的嚨疼得要命,他曾經以為上輩子被迫離開演藝圈才是最深的痛。
現在他才明白,那本就不痛。
顧蕭惟的痛,才是一切被瓦解,一切都破滅的痛。
“只能陪你沉下去……”
他說的那麼輕,那麼天經地義,理所應當。
仿佛那才是他所追求的最終結局。
所以,顧蕭惟所謂的幻想拯救了他,這個幻想一直都是嶼。
所謂的幻想破滅,指的是嶼上輩子沉江而亡。
“我醒來的時候,在浴缸里……你在哪里?”嶼慌張又心疼地抹開他臉上的眼淚,吻上他的額頭和臉頰,顧蕭惟是他最珍惜、最小心呵護的寶貝。
“泳池里……我驚醒的時候,聽見導演在呼喊,我正在拍公益廣告,演的是救生員。”
“哈……哈哈哈……”嶼一邊笑,一邊忍不住流淚,“還好……還好我沒看到你溺水被急救上熱搜的消息。”
“學長……”顧蕭惟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鼻音,再加上他低沉的嗓音,真的是磁低音炮,讓嶼意泛濫。
“所以我去試鏡白穎的時候在電梯里遇到你,不是巧合?”
“我在試鏡名單上看到你……特地去等你,我想看你不會不會來。如果你來了,只要你的實力足夠我不會再讓歐俊韜掉你。如果你沒來……這輩子我不會再忍,我會去找你。”
照這樣說,從嶼的人生重啟,顧蕭惟就一直著他。
那麼……
“你跑來找我對戲……還對什麼戲、接吻戲……”
顧蕭惟難得別過臉去,表倔強又著幾分孩子氣。
“我想讓你悉跟我親近的覺,等我真正追求你了,你不會太過抗拒。”
“那我在閑魚上賣掉的襯衫、圍巾還有鞋子,是因為上輩子我在閑魚上幫陳教授賣他演的話劇《逆局》的票,你說你想看,就問我要了閑魚號把票買下來……”
“嗯。重生之后,我就一直關注你的閑魚號,看你什麼時候再賣話劇的票……想著可以借此接近你。誰知道你賣的都是那些東西。”
“那你還買?”嶼好笑地用鼻尖了顧蕭惟的鼻子。
“會賣那些東西,說明你在籌謀自己的生活。我就想減輕一點你的力。而且如果被狗仔知道你在閑魚上賣二手奢侈品,說不定又要嘲你。我不知道你重生了,只怕你像上輩子一樣心理脆弱,就想著趁被狗仔和黑發現之前,把你想賣的都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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