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象的興是趙狠幾人無法理解的。
不過張海象的邏輯鏈只能在廁所使用,這大概率是事實。那也意味著,他不可能是殺死王的兇手。
事到了這一步,又陷難題。
殺害王泰的事,張海象承認,可是殺了王的事,他怎麼都不認。
徐啟頓時泄了氣。
其實如果張海象死不承認殺了王泰的事,他們也不好確定張海象有沒有殺王泰,甚至不知道王泰現在是死是活。徐啟已經打算派人去張海象兩人執行任務的污染區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王泰的尸。有了證據,才好定案。但沒想到張海象這麼痛快地就承認了。
王泰沒有家人,輻的時候父母全死了。唯一的妻子去年也剛和他離婚,沒有一兒半。所以他失蹤多日并沒有人去報案,要不是張海象在咖啡店里被抓住,用戶委員會也不會查張海象的任務資料,由此發現王泰失蹤的事。
正在徐啟一籌莫展之際,一道平靜的聲音響起。
蕭矜予:“你殺了王泰的事暫且不談。張海象,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徐啟轉頭,看向說話的青年。
說起來有點奇怪,宿上校怎麼一直站在這個年輕人的后。徐啟記得,這個年輕人好像蕭矜予,是他們隊長從中都市請來幫忙的,邏輯鏈是看見邏輯因子,還是個一級新用戶。
大概只是隨便找了個人的地方站?
徐啟沒想太多。
蕭矜予語氣有條不紊:“你說,10號上午,你和王在這間咖啡店的廁所了面,王現場驗貨。確認貨品滿意后,下午,他把錢打到你的卡上,你取了現金,11日凌晨0點,你把污染放在廁所隔間的水槽里。等到1點,他來拿污染。對吧?”
張海象:“是。”
蕭矜予點點頭,接著道:“那問題就來了。既然你們10號上午是來驗貨的,這說明你當時手里就拿著這個污染。”他指向后的盒子。
宿九州微微一笑,側開子,給蕭矜予讓了道。
蕭矜予看了他一眼,回過頭。
張海象:“沒錯,我拿著的污染來驗貨的。”
不拿貨品怎麼驗貨?張海象當時一定拿著污染。
蕭矜予笑了:“所以,張海象,你手里拿著貨,和金主直接面對面了……那為什麼在那個時候,你們不直接一手錢,一手貨?”
張海象猛地愣住。
徐啟和趙狠也出詫異的神。
徐啟一拍大:“對啊,一手錢一手貨,很方便啊。當時就可以結束易。”
蕭矜予看著張海象:“你別急,我給你想了一個理由。這個污染售價非常高,王一個人拿不那麼多錢,只能回去轉賬。而你不愿意手機轉賬就貨,必須拿到現金才放心,所以就選擇了這種迂回又麻煩的方式。”
張海象張了張,正要說“沒錯”,蕭矜予打斷他:“不過我得提醒你,王到底給你轉了多錢,我相信海都市清除小隊一定是能查到的。你給的銀行賬號可能是個新號,從你這查不到。但是王給你轉賬的賬號,我想他的妻子一定能查到流水。要是低于一百萬,甚至兩百萬……以王的格,我相信他都能拿得。
“看你的反應,既然你沒說話,看來這筆易應該不超過一百萬。嗯……就算它一百萬吧。
“在一個咖啡店進行上百萬的現金易,聽起來有點危險,還是回家轉賬比較安全。但是,你們是用戶。
“一個尋常的現金易而已,一來不會有人關注你們,二來就算被歹人注意到,你們兩個用戶,隨便哪個,解決幾個普通歹徒都易如反掌。”
明亮的燈,店外的風雨漂泊中,蕭矜予神平靜,目卻冷冷垂下,盯著這個已經滿頭冒汗的男人:“我這種沒有用的邏輯鏈,我怕被普通人搶劫能理解。你的邏輯鏈和王的格,我不能理解。除此以外……如果我是王,或者我是你,我要進行一項非法易,而且是明明可以公開,卻因不知名原因必須私下進行的非法易,我一定希我們兩的接越越好。
“你說的,你0點來放污染,王1點來取,固然是沒有接,但這屬于多此一舉的行為。
“直接在10號上午就結束易不好嗎?非要拖到第二天凌晨。”
蕭矜予靜靜審視張海象,思索片刻,他問道:“這個建議是王提的嗎?我想不是,他應該不會看中這點小錢,而且他肯定不樂意增加接。所以,這是你提的,而且你很堅持,王才會同意。是你要求,不當場易,要拖到第二天。”
趙狠忍不住道:“等等我不大懂了,現在是什麼意思,當場易和第二天易有什麼差別嗎?如果王沒死,王一定會來拿污染,而且污染就在這,這家伙不就是因為想拿回污染,怕被發現和王的案子扯上關系,才會被我們抓住的嗎?”
“你說的沒錯。”
蕭矜予抬眸,目清冷。
“但如果說,這個人從一開始就知道,不會有人來取走污染呢?”
趙狠怔住。
徐啟睜大眼:“你的意思是,他知道王會死?是他殺的王?”
蕭矜予:“他沒有殺王,但是他知道,王一定活不到第二天凌晨一點。”微微頓住,蕭矜予低首,看向瞠目結舌的張海象:“最后,還有個問題我也好奇的……張海象,你今天來,到底是來水槽取污染的,還是把污染放進水槽的?”
“轟——”
暴雨越過門窗,沉悶地砸進店。
海都市的雨,突然下大了。
……
一個人一輩子能撒多謊。
如針氈,多如牛虱。
蕭矜予有點數不清張海象這個人,今天在這間小小的咖啡店里,撒了多謊。
從一開始,他的里就沒有實話。
他說他是來取污染的,這是第一個謊。
他說自己害怕被懷疑殺害王的兇手,這是第二個謊。
殺蕭矜予是因為一時急,殺王泰是因為王泰先手……
就連那個任務到底是不是王泰主邀請他的,他都可能在撒謊。哪怕是這件珍珠項鏈模樣的污染,或許本不是他們在污染區找到的,而是一開始就屬于他,或者屬于王泰的……
沒有人知道答案。
蕭矜予想起一件事:“海都市有一個污染,能檢驗人是否說謊話?”
聽到這話,徐啟訝異地問:“誰和你說的?”
蕭矜予指了指低頭不語的張海象。
徐啟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嘲諷地笑道:“原來你還說這個了啊,張海象。是在我來之前說的?你愿意讓那個盆大口檢驗一下,你有沒有說謊,想說你沒殺王?行,那你可以試試。這東西確實好用。把頭進那個恐怖的獅子頭里,說真話,沒反應。一旦你說謊,獅子就一口給你腦袋咬斷。怎麼,你要去麼?”
這下蕭矜予明白了張海象的底氣是從哪來的,他恍然道:“你確實沒殺王,王不是你殺的,但是,從某種意義來說,他也死于你手……是那個污染麼?”
話音落下,眾人齊刷刷回頭。
咖啡店的角落,不知何時,神的黑男人已經拉了張椅子坐下。宿九州一邊散漫地喝著之前買好的咖啡,一邊又打開黑盒子,把弄起那串瑰麗的珍珠項鏈。
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宿上校笑了笑:“嗯?”
蕭矜予回過頭,面不改:“是這個污染殺了王。王進了這個污染詭異的邏輯鏈。它是什麼邏輯鏈?一下,第二天就會死?”
宿九州臉上笑意驟然消失,他輕輕嘖了聲,啪嗒,剛剛還在玩弄的珍珠項鏈立刻落盒中。
徐啟當然沒擔心這條小小的珍珠項鏈能殺了宿九州。
真有這麼神奇的項鏈倒好了,拿著這條項鏈往反叛的用戶面前走一走,扔一下,死一個,簡直大快人心。但很可惜,隔這麼遠徐啟都能應到,這條項鏈的污染能力不是很強,送去邏輯研究所,經過實驗探測,估計應該在100名往后。
一般而言,污染的污染能力和它的危險程度呈正比。
100名往后的污染,不可能出現一即死的恐怖效果。
獨自一人在旁邊自娛自樂半晌,宿九州終于開口,他撐著下,問了第一個問題:“這個污染的效果是什麼。”
張海象張,沒有聲音。
宿九州笑了:“只不回答我的問題,這樣我很沒面子。”
看著他的笑容,徐啟打了個寒戰,一腳踹在張海象坐的椅上,怒喝:“現在你說清楚,還能看你表現,給你減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