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寄青看著遠的湖泊說:“顧家的老宅就在一個很高的山腰上,我那時候還小,有時候會想家,會想爸爸,會想躲起來,就會跑到天臺上,一眼看下去全是萬家燈火,我就會開始想象假如我有家,會在哪里,選到一個地方,就給自己編一個故事,編到我覺得滿意了,才會回去睡覺,這樣做夢就會夢得很好。”
大概是被紅酒浸潤過的緣故,顧寄青講故事的聲音很溫緩,看向遠的眼神也很溫。
“那時候經常會看見爸爸媽媽一起送小孩上學,看見一家人一起斗,我都會特別羨慕,羨慕久了,就開始對家沒有執念了,因為我覺得既然注定沒有的東西去想它就沒有意義,所以你第一次說要為我的家的時候,其實我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覺,也沒有太多的執念,好像也沒有什麼期待,可是周辭白。”
“嗯?”
“我現在坐在這里,看見那麼多那麼多亮著燈的房子的時候,我突然不羨慕了,也不想編故事了。”
顧寄青偏頭看向邊的人:“因為剛才看見那個莊園的時候,就那一秒,我好像就知道家是什麼樣子了,我能想象到我們在秋千上一起看書,粥粥就趴在我們旁邊,我能想象到我們一起工作,工作累了就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喝一杯紅酒,我甚至還能想象到過年的時候我們兩個人在庭院里看雪,你媽媽追過來問我們有沒有穿秋。”
“所以周辭白,我們以后都不要分手好不好,不然我就沒有家了。”
顧寄青看著他,說得很認真而溫,漆黑溫潤的眸子裝著星星,裝著真誠的希和意。
以至于周辭白準備好的一肚子甜言語突然就沒有了用武之地,只能慌地解釋著:“我們本來就不可能分手,而且我們肯定會有更幸福的故事,那個模型現在只是模型,但是我已經和我爸說好了,他會留給我一塊地,等我們畢業之后,就可以等比例擴大變真的,到時候就是我們的婚房,我們再養很多狗狗和貓貓就……唔……”
不等周辭白說完,顧寄青就輕輕吻上了他的。
順的被渡口中,帶來微醺的醉意,他被周辭白擁懷里,紅酒杯被打翻在地發出破碎的聲音,粥粥被嚇得嗷嗚一聲,飛快逃離了原地。
遠有風掠過,帶來春天的味道,他們含了一個吻,藏進無人的燈,下玫瑰是緋的云,如果不在醉意里道盡我你,又如何配得上這樣的人和風景。
于是顧寄青輕輕抬起了眼睫,問:“周辭白,你知道其實鎖骨也可以盛酒嗎?”
如果剪斷所有的玫瑰也不能阻止春天的來臨[1],那蘇醒的意,再瘋狂一點,又何嘗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