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方位?他想要什麼方位?”
“生門,死位,過去,未來。”重霄君抬眸著某,凝重中出幾分悵然,“自然是將這個世間顛倒回過去,又或是推演至未來,世間換星移,這乾坤,便盡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無上殿一片驚駭之聲。
顛倒過去,這是什麼概念?
這意味著不管有多失誤,都可以再重新來一次,不過對手如何功,再重來一次,總有擊敗的機會。
……這還怎麼打?
魔族要是真的能完全掌控十方之,他們十洲修真界不就只有躺平歸順這一條路能選了?
站在衡虛仙尊后的陸嬰仿佛意識到了什麼,臉如紙一樣雪白,下意識地看向沈黛的影。
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會不會,前世不是前世,而是有人運用這十方之將世間逆轉,重頭再來的一次?
“沈仙君,可否將《博古靈錄》給我一觀?”
坐在重霄君邊上的宿危忽然開口。
沈黛將竹簡遞給他,宿危打開竹簡,催靈力令竹簡浮現文字,掃了一眼,略帶詫異地挑眉看向沈黛:
“你看得懂上古文字?”
沈黛謙虛道:“小時候學了幾天,略懂一二。”
宿危仔細看了一遍,上面的記載和沈黛所言相差無幾,這絕非是略懂一二能看明白的容,就連宿危,也是自被宿家專門培養才會認得。
他忍住到了邊的夸贊,垂眸看著眼前的竹簡。
“諸位不必驚惶,若十方之這麼好修煉,伽嵐君早就一統北宗魔域殺十洲,哪里還有我們今日坐下來商量如何對付他的機會?”
純陵掌門九玄仙尊沉聲問:
“可有什麼修煉條件?”
“竹簡上沒寫,但想也知道,能夠逆轉乾坤,這可不是一般人的靈力能夠支撐的,之前在神仙塚,在常山昭覺寺,不是有不人與那伽嵐君手過嗎?他有沒有這樣的實力,手過的人應該最清楚了。”
眾人齊齊看向閬風巔師徒。
蘭越徐徐道:
“自然是沒有的。”
他這樣說,眾人又稍稍松了一口氣。
云夢澤的搖仙子依然面凝重,啟道:
“無論如何,伽嵐君謀劃多年,我們已經于被,這一次江臨淵叛逃,既是修真界的恥辱——”
純陵十三宗眾人臉難看,尤其是衡虛仙尊。
“——同樣,也是一個向北宗魔域發難的機會。”
“搖仙子說得沒錯,魔族在我們的底線百般試探,是時候該我們主出擊,給北宗魔域一點威懾了。”
好在重霄君并未真的就在今日選出仙盟首領。
他先定下了出發前往北宗魔域談判的時間,又與仙門各家將派遣弟子的人數、領隊修士等等事宜略商定。
談判只是幌子,目的是為了主出擊,試探北宗魔域的態度。
最壞的結果,十洲修真界大約就要與北宗魔域開戰了。
習慣了和平的修真界各個人心惶惶,沈黛卻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頭一刀頭也是一刀,他們掌握主權,總好過像前世那樣引頸待戮,被打得措手不及。
這一場議事結束,走出無上殿的所有人看外面的天都覺得晦暗了許多。
不過七曜宗還有太衍宗的一群修士,卻還遠遠看著沈黛這邊,頭接耳地,還設下了結界生怕別人旁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容,整個就是大寫的賊眉鼠眼。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空爭一個仙盟首領的位置,有這樣的豬隊友,這十洲修真界可真是岌岌可危呢……”
正邪黑白對天元而言沒有意義,他只跟隨主人,此刻他見這些上不了臺面的修士還在一肚子壞水,嗤笑一聲,慢悠悠地說起了風涼話。
走在前面的蘭越瞥了他們一眼,回頭問沈黛:
“黛黛,你如何想的?仙盟首領,你想當嗎?”
沈黛默然半響:“如果當了能更快打敗伽嵐君,我愿意當,如果不能,我當那玩意兒干什麼?”
伽嵐君不死,整個修真界都是風雨飄搖中隨時可能坍塌的空中樓閣。
名利皆是空談。
*
出了長生島這檔子事,修真界人人自危,余下鎮守十洲的宗門也不敢懈怠,皆閉門謝客,督促著各家弟子抓修煉,以備戰來日。
伏滄仙尊更是著沈黛回了昆吾道宮,和其他幾個屬意沈黛繼任仙盟的仙尊一起加給訓練。
蘭越最善劍,這一項自然是他負責。
“你雖無本命靈劍,可劍修與人手,靠得從不是手中之劍,而是心中之劍,這話聽上去或許有些老套,但能一劍封的,不是這劍上鋒芒,而是你心中的鋒芒,領悟此道,你的劍意才能有大。”
說完這話,沈黛就被蘭越握著一夾炭的鐵鉗子了二十個回合。
方應許閑暇之余見了還在一旁評論:
“不錯,一年前你與師尊切磋,還是用的柳條,如今都能用鐵鉗子了,進步很快嘛。”
伏滄仙尊善法訣,什麼稀奇古怪的法訣他都會,沈黛自認為有過目不忘之能,但越是學得快,伏滄仙尊每日給安排的目標便越高。
特訓進行到第三日的時候,沈黛學結陣手勢甚至學到手指筋。
謝無歧聽了覺得又可憐又好笑,趁著休息的時候給胳膊:
“……我還是頭一次見人掐訣掐到手筋的呢。”
著著,就從按變了牽手,牽手變十指疊。
謝無歧的手指修長,扣住手背時,好似連一整個手也能握在手心,熾熱的溫度從指尖緩緩傳遞而來,沈黛心如擂鼓,分不清是擔心會被仙尊發現的張多一點,還是因他如潭水泛起層層波瀾勾起的心多一點。
不過沒多久,就被一路吱哩哇啦跑來的天元打斷。
“主人!黛黛!大魔王仙尊來啦!快跑呀!”
跟在天元后的就是笑容沉的蘭越,挽起袖子的手上還握著一煮茶用的茶匙,與天元額頭紅腫的小包呼應。
“阿歧真是會盡其用了呢,天元劍靈就是拿來給你吃師妹豆腐的時候放風用的嗎?”
謝無歧沒有毫被師尊抓包的窘迫,還一邊跑一邊毫無畏懼地喊:
“師妹救我——”
宮泠月與皓胥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樣吵吵鬧鬧的一幕。
“宮姐姐?”
沈黛看著站在不遠的雪地里掩輕笑的宮泠月有些驚喜。
“皓胥師兄不是說你病了嗎?今日天氣這麼冷,你可以在外面走了?”
“好多了。”
皓胥拎起手里的食盒:“師姐聽說你這幾日晝夜不息,特地下廚給你做了吃的。”
進到武庫第五重便退了出來,還因此生了一場小病,等這場病緩過勁來,才陸陸續續聽皓胥說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又知道這段時間沈黛除了正常上課以外,又要接諸位仙尊的加訓,便想來探一二。
沈黛以為宮泠月會給帶的是一些巧點心之類的,不料打開食盒一看,裝的卻是一整只片好的、油水的烤鴨。
“用果木炭烤的,冬天的鴨質,剛好是吃烤鴨的時機,我給你做了一只帶來。”
宮泠月說完還眨眨眼。
“我知道,你這麼辛苦,肯定想吃一點大魚大的東西,對不對?”
沈黛點頭如搗蒜。
宮泠月笑意淺淺地著沈黛,作為下廚的人,看沈黛吃東西其實很,每一口都吃得認真又滿足,像是很珍惜面前的食。
不知道沈黛從前過得最苦的時候,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趕不及去食舍搶菜,只吃白米飯也能吃三碗。
現在了能有人給送來這麼大一只烤鴨,自然珍惜。
皓胥看一旁石上劍痕,像他這樣的劍修,已經能從劍痕分辨劍意,他凝視著那麻麻的劍痕,心中有些駭然。
……這是金丹期修士的劍意?
“聽說你此去武庫界,沒拿到仙?”
皓胥說話一貫直來直往,被了一刀的沈黛知道他沒什麼壞心眼,看在宮泠月的面子上隨口嗯了一聲。
他指尖拂過糲劍痕,慨了一句:
“以你的修為,要是有一把本命靈劍就更錦上添花了,可惜了,差點運氣——”
宮泠月不聲地掐了皓胥一把。
不會說話就閉吧。
沈黛咬了一口烤鴨,也沒有真的生氣。
昂頭看著天上片片飄落的雪花,耳邊傳來不遠謝無歧與蘭越切磋的劍鳴聲,伏滄仙尊與別宗的兩位仙尊在一旁看著,半響慨了一句“若謝無歧非異族之,當是可造之材”。
什麼是倒霉,什麼是幸運呢?
從前旁人總認為倒霉,運氣不好,偶爾也會有這樣的自怨自艾。
可現在又覺得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