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歌這話委實狂妄極了,可是眼神平靜，表淡然，就仿佛在陳述事實。

　結合起來更氣人了。

　阮柏氣得冷笑：“無知狂徒,這是天庭,不是凡間，容不得你張狂。”

　李朝歌輕輕點頭,了然道：“我懂，你們不敢。那行吧,你們說怎麼打？”

　“你……”阮柏氣急，被樂渝攔住。樂渝附耳在阮柏旁邊說了什麼,轉看向李朝歌,說：“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們奉陪到底。這次比試只是切磋,點到即止，不要傷了和氣。”

　李朝歌沒有異議。樂渝自覺在天尊面前刷足了好，北宸天尊就在上面，他們還能傷了李朝歌嗎？適當一手，讓天尊們看到他們的能力,又不至于得罪北宸天尊,還能秀一波氣度,剛剛好。

　阮柏、樂渝自信滿滿上臺。阮柏站在擂臺上,他一想到結界后有三位天尊在注視他,就覺得熱沸騰，脊背也得更直了。阮柏有意顯示,對李朝歌說：“你畢竟剛剛飛升,我讓你三招。”

　李朝歌正在拔潛淵劍,聽到他的話,李朝歌極輕笑了一聲。

　“好啊。”李朝歌話音都沒落，劍刃猛地刺向阮柏。阮柏嚇了一跳，本能后退，然而這只是一個虛招，李朝歌折腰，高高踢起一腳，將阮柏踹退了好幾步。

　阮柏勉強站穩，肋一陣陣發疼。這真的是個人嗎，力氣怎麼會這麼大，阮柏自負修煉五百年，但是剛才李朝歌攻擊落下的時候，他竟然連對方招式都看不清。

　然而還不等阮柏震驚完，李朝歌的下一招又過來了。阮柏眼睜睜看著李朝歌的劍刃近，明明說好了點到為止，可李朝歌卻徑直沖著阮柏命門而來。阮柏沒辦法，只能朝后躲了一步，險險避開的劍。

　阮柏驚魂未定，他正警惕著李朝歌下一步，沒想到，李朝歌卻收了劍，淡淡看他一眼就走了。阮柏后知后覺地低頭，發現自己已經站到擂臺線外。

　所有擂臺的規矩都是相似的，出線就算輸。

　李朝歌握著劍，不不慢走向樂渝，說：“都說了你們可以一起上，卻非要單打獨斗。哪用得著三招呢。”

　姿態如常，但是那幾步踩在演武臺上，仿佛都能聽到回聲。阮柏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李朝歌在回答他剛才的那句話。

　阮柏說，他可以讓三招。結果才過了兩招，阮柏就被李朝歌打敗了。

　對啊，哪用得著三招呢。

　圍觀的眾仙人呆愣，然后大嘩。真不愧是周長庚的徒弟，這份狂妄勁兒，真是如出一轍，如假包換。

　高臺后，蕭陵頗有些懷念地說道：“我飛升前，最年輕狂那會，也曾為青樓頭牌撐過場子斗過氣。但是現在想想，竟然沒有人為我爭斗過。秦恪，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單純問一下，被人爭奪是什麼覺？”

　秦恪輕輕瞥了他一眼，不說話。玄墨難得能看秦恪的熱鬧，也笑著加話題：“我聽下面人閑聊，說秦天尊在人間的時候是個病弱公子，連婚都是被公主強搶的。秦恪，是這樣嗎？”

　蕭陵又開始笑了：“竟然還有這種發展嗎？我都想回去從頭看一遍你下凡的過程了。”

　秦恪雖然角含笑，但眼神里沒多笑意。秦恪涼涼掃了蕭陵一眼，說：“實在太閑的話多看公文，莫管閑事。”

　蕭陵大笑，連玄墨都覺得難得。秦恪下了趟凡后，實在變得和煦多了，以前他哪會搭理別人的玩笑話？

　他們說話的功夫，下面已經過了好幾回合。樂渝意識到他們輕敵了，故而對戰的時候不再漫不經心，而是扎扎實實使出全力。玄墨看了一會，問：“真的是純凡人，剛飛升？”

　秦恪點頭：“是。”

　玄墨難得認真起來，仔細看下面的戰斗。他看了幾個招式，嘆道：“若真是如此，就太有天賦了。難怪能被周長庚看上，收為徒弟。假以時日，必大。”

　“是啊。”秦恪的目也落在下方那個子上，似嘆非嘆，“有天賦，又幸運。”

　蕭陵安靜地看著李朝歌，并沒有加另兩人的話題。樂渝畢竟比李朝歌多修煉了五百年，靈力就強出一大截。李朝歌很快意識到樂渝是法修，擅長遠戰，而且靈力比龐大，耗的時間長了絕不是好事。李朝歌馬上改變戰斗策略，只攻不守，強行近樂渝邊，拉著他近戰。

　李朝歌上很快負了傷，但樂渝也被李朝歌的劍招擊傷。樂渝法力深厚，但是李朝歌下手狠。兩人各有輸贏，就看誰更能忍、更不要命了。

　秦恪坐在上首，久久看著場中的子。穿著簡單的白，頭發用發帶扎起，除此再無裝飾。明明是很樸素甚至說得上簡陋的打扮，和宮廷里雕細琢、盡態極妍的宮妃人不能比，可是握著劍戰斗的樣子，卻生機，耀眼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為什麼呢？

　樂渝自恃技手段多，但是李朝歌打起來實在太瘋了。樂渝在仙界過久了太平日子，實在想不通一場切磋而已，李朝歌為什麼要這麼拼命。最終樂渝還是不敢冒險，戰斗時他猶豫了一瞬，就是這一瞬間，他被李朝歌欺近，劍抵到嚨。

　樂渝認輸。

　擂臺下頓時一片驚呼聲。李朝歌是一個純正的新人，竟然以一挑二，打贏了年長五百年的前輩。話本子都不敢寫這種橋段，誰能想到竟真的發生了。

　高臺上，蕭陵也輕輕嘆了一聲，雖然驚訝，但并不意外：“果真贏了啊。”

　秦恪卻皺著眉，斥道：“簡直胡鬧。”

　樂渝的法力遠高于李朝歌，為了打贏，完全放棄防守，一門心思攻擊樂渝。樂渝雖然認輸，但實際上，李朝歌的傷要嚴重多了。

　蕭陵事不關己，悠悠道：“實力不濟，要想打贏，只能用這種方法虛張聲勢。樂渝還是實戰經驗太了，若是換個膽子大點的，恐怕今日就難以收場了。”

　玄墨倒不這樣想：“每一次對戰都要拿出生死相搏的氣勢來，這才是戰士。預判對手的反應，本就是戰斗的一環。”

　蕭陵驚訝地了玄墨一眼：“你當真了選的心思？”

　“考較而已。”玄墨模棱兩可地應了句，說完，玄墨同樣莫名其妙地向蕭陵，“不是你提議的？”

　“哎，可不是我。”蕭陵擺擺手，眼神似笑非笑遞向另一邊，“是秦恪提議的。”

　秦恪安靜聽著，此刻說道：“該選誰就選誰，不要因為我而左右你們的判斷。”

　蕭陵手笑了：“瞧瞧，這才大公無私。”

　臺上的結界是單向的，他們能看清下面所有向，下面的人卻看不到他們。擂臺上李朝歌正和樂渝對峙，秦恪站起，說：“你們慢聊，我先走了。”

　蕭陵含笑看秦恪走遠，他離開后，蕭陵的笑變得深晦。玄墨等秦恪走了，才終于說道：“你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總對那個子有莫名的敵意？你在忌憚什麼？”

　蕭陵收斂了剛才的調侃之，表一下子變得諱莫如深。蕭陵向高臺下，那里李朝歌正要求樂渝、阮柏道歉，他看了好一會，以一種審視的語調問：“你說，到底是什麼東西？”

　玄墨沉默了許久，問：“你是不是在須彌鏡中看到了什麼？”

　·

　擂臺上，李朝歌面無表要求阮柏、樂渝道歉。仙界雖然按年齡排資論輩，但終究實力才是道理，秦恪比天庭許多仙人都年輕，還不是一樣做到了天尊之位。阮柏、樂渝臉難堪極了，但輸了就是輸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們不能食言，只能給李朝歌道歉。

　李朝歌冷淡地接了阮柏、樂渝的道歉，一言不發，轉就走下擂臺。演武臺外的觀眾見了，不自覺給讓開路。

　其實李朝歌的狀況很不好，服上滲出層層跡，然而表平淡冷酷，威懾力十足，本無人敢上前叨擾。李朝歌一路暢通無阻地回到住所，推開院門，立刻覺到里面有人。

　屋門吱呀一聲從里面拉開，秦恪站在后面，面容清雋，姿頎長。他手里拿著一個藥瓶，眼睛掃過李朝歌上的跡，嘆道：“點到即止即可，怎麼又讓自己了這麼重的傷？”

　李朝歌看到是他，放下劍，慢吞吞地走屋：“既然打了就要贏，哪有時間顧忌那麼多。”

　秦恪長袖舒展，掀坐到李朝歌對面，作行云流水，賞心悅目。秦恪手，似乎想替李朝歌上藥。李朝歌手腕朝后躲了一下，避開秦恪的手。

　秦恪隔著桌案，抬眸看。李朝歌松了松袖口的系帶，說：“先前那些話還沒說清楚，不敢勞煩秦天尊手。我自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