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本沒有做到。
因為暗太久了,習慣了緘默,習慣了藏。
哪怕夢真,那些日復一日積累下的習慣,像是刻在骨子里了,改不掉。
所以,這段時間和陸玨在一起,縱然是開心的,但時常也會忐忑害怕,怕夢醒破碎,更怕有朝一日陸玨的不喜歡,就和他那突如其來的喜歡一樣,像風一樣來,又像風一樣去。
抓不住。
因為心中始終有患得患失在作祟,所以哪怕對陸玨表達意,也是克制的,保留的。
不敢一次傾盡。
就如始終之前在糾結要不要告訴陸玨暗了他好年的一樣。
還想保留一點點的自我。
此刻。
宋折意不由想,或許,對陸玨,可以再大膽一些,再坦白一些,再放肆一些。
不管結局怎樣,珍惜擁有時。
如此想著,宋折意微微抿笑了。
拿出手機地對著自己拍了張照片,發給了陸玨。
然后將今天自己的行程,事無巨細地發給了他。
最后,寫道:【陸玨,我在北城生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覺得這城市有些寂寥】
【因為你不在】
*
國時間晚上八點,陸玨下了飛機。
站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他看到了宋折意發來的消息。
長長的一段話,他逐字逐句地讀過去,心臟得不可思議,恨不得立刻坐飛機再飛回去。
他看著那張照片。
照片上的孩子很乖,勾著微笑著,杏眼里倒影著晚夜的璀璨燈。
Ashley走著走著就發現陸玨站著不了,回眸看他,“怎麼了?”
陸玨勾起,將照片遞給Ashley看:“你看,這是我朋友。”
Ashley無語,忍不出翻了個白眼:“我知道了,不要再炫耀了。”
沒人知道,在飛機上十二個小時,Ashley經歷了怎樣的噩夢。
往常坐國際航班,上飛機后Ashley就戴上眼罩睡覺。
但這一次,眼都不敢閉。
因為坐在邊的陸玨收到一張照片后,反常得讓人不敢踏實睡。
總結起來就是在飛機上的十二個小時,陸玨的表變化和行為模式,經歷了四個階段。
第一階段:一言不發,臉繃得很,看起來非常悲傷,就沉默地盯著手機上那張照片看。
第二季度:咬牙切齒,看起來很兇,好像隨時都會起給人一拳,就連空姐看到他的表,都走得遠遠的。這時候,他依然盯著那張照片在看。
第三階段:依然在欣賞那張照片,但是整個人由到外都煥發出一種生機,神采奕奕,就像是逢春的枯木,然后還不時絮絮叨叨地和說一些他和他朋友的事。
第四階段:在前三階段反復來回地變化。
Ashley擔心陸玨的神狀況,一直不敢睡,生生熬了十多個小時,此刻瞌睡連天。
瞥了眼陸玨,不客氣地說:“不要再說任何你和你朋友的事了!我們的車在機場外等著了,你快點走!!!辦完事你也好早些回國!!和你朋友團聚!”
本來下了飛機,應該休息一天才前往那旗袍大師住的小鎮。
但陸玨為了趕時間,這次的行程安排得很滿,一點空閑時間都不給自己留。
才下飛機,租的車和司機已經就在機場外等待多時了。
聽了Ashley的話,陸玨終于才舍得將眼睛從手機上挪開,忍到上了那輛車后,才給宋折意回了電話。
宋折意也接得很快,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出聲。
“到了嗎?”
“兔子老師,我到了。”
然后又是一陣同時的沉默,陸玨笑著開口:“兔子老師,我想你了。”
對面短暫地停頓了下,接著宋折意的聲音傳來:“我也想你。”
陸玨對宋折意說了好多次想你了,這是宋折意第一回應他。
陸玨心臟漲得滿滿的,忍了幾次,才沒將他發現了宋折意的事說出來。
這對于他而言是天大的一件事。
他必須當著宋折意的面,將他的欣喜、他的心疼、他的愧疚,以及抱歉說出來。
他要靠很近,要讓看到自己的表,他也不能再錯失兔子的每一點緒。
陸玨心中百轉千回。
有太多話想說,反而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才能表達他的緒的萬分之一。
但又想一直和說話,于是說出口的話顯得有些蠢。
“兔子老師,吃晚飯了嗎?”
“吃了。”
“吃的什麼?”
“點的粥。”
陸玨繼續問:“什麼口味的啊。”
聽到這里,Ashley忍不住嘖了聲。
都說人智商會驟減,沒想到男人也會。
以前在心里,陸玨就是個超理的人,不論做什麼有理有據,尤其在車隊里,他是絕對的核心,代什麼事都是直擊重點,從不說廢話。
沒想到談個變得這麼黏黏糊糊。
陸玨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不在乎,繼續和宋折意聊些無意義又黏膩的話。
直到那個白人司機開車開得太瘋狂,隨著一聲高的“NO”,他們的車乓地一聲和前車追尾了。
陸玨的電話飛了出去。
Ashley和司機都驚魂未定。
陸玨微蹙了下眉,撿起了摔在地上,已經掛斷了的電話,打開了車門徑直走了下去。
他毫不關心接下來會不會有麻煩,只是覺得和兔子的通話就這麼結束了,有些不爽。
前車也下來兩個白人夫妻,看起來還面善的,陸玨和他們涉賠償時,宋折意電話又打過來了,聲音聽起來有點急:“陸玨,你怎麼了!!”
電話掛斷之前,宋折意聽到了一聲劇烈的撞聲。
立刻從床上蹦了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怕貿然打電話過去會影響了陸玨,等了一會兒,見電話還沒靜,終于還是忍不住撥了過去。
撥電話的時候,手還有些發抖。
還好電話響了三聲,陸玨就接了起來。
“沒事,就剛剛我坐的車追尾了。”
聽到陸玨笑著這麼說,神經繃得更了:“追尾,你沒傷吧。”
“沒有。”
聽陸玨這麼說,宋折意重重松了口氣,發地靠在了墻上。
轉眸著北城的夜,輕聲囑咐:“在外注意安全。”
陸玨笑著答應。
然后宋折意聽到電話里,一個婦人的聲音,在和陸玨道別。
陸玨也客氣地回了對方。
看來事解決好了,宋折意正想說話,就聽到那婦人似乎用英語在說:“祝你在杉磯玩得愉快。”
宋折意愣了下,還想細聽,電話那邊的聲音都消失了。
倏然間,變得非常靜,像是被人捂住了的耳朵。
隔了好一會兒,陸玨那邊才恢復了聲音,車發的轟鳴聲清晰可聞。
宋折意猶豫地問:“你在杉磯嗎?”
陸玨聲音聽起來很鎮定:“沒有,在倫敦,你聽錯了,剛剛那人是說從杉磯來的。”
“哦。”
宋折意剛剛聽得也迷迷糊糊的,也不太確定。
兩人又聊了會兒,陸玨讓早點休息,才結束了這通對話。
宋折意這一晚睡得并不安穩。
一直在做夢,但醒來又記不得夢見了什麼。
手機上陸玨已經發了消息來,問起床了嗎。
宋折意笑了笑,回了過去。
陸玨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國的早上七點,正好是倫敦的深夜,宋折意沒聊兩句,就讓陸玨去睡覺,不要熬夜。
陸玨的聲音聽起來十分不舍,但最后還是聽了的話,聽話地掛了電話。
而大洋彼岸的小鎮上。
正迎來一天中的黃昏時刻。
陸玨和Ashley正從那旗袍大師的家里出來。
天漸晚,一群晚歸的鳥,朝著遠的茂小森林飛去,陸玨也想回家了。
從飛機落地,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個小時。
這十個小時,陸玨經歷了多。
在開往小鎮的車上,他接到了誒里克森的電話。
誒里克森已經查看了那些在游上沒拍糊的照片,萬分激地問陸玨:“你知道我在那些照片上看到誰了嗎?”
陸玨猜到了,還是順著他的話問了下去:“你看到誰了?”
“你啊!!是你!!你當時也在那艘游上!!”誒里克森連呼了好幾個“OMG”后,大聲說道:“Ethan,你說會不會Song暗的人就是你啊!!”
陸玨著車窗外倒退的樹影,微微勾:“對,兔子喜歡了好多年的那個混蛋就是我。”
然后,陸玨又看了誒里克森發來的打包照片。
他一張張看過去,發現了更多的,他和宋折意在倫敦集過的蛛馬跡。
那些他以前沒注意到的遙遠的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