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轉頭就走：“朕記得前幾日青州新上貢一批白玉桃，送了不去碧梧宮，難道你沒吃夠？”

　他走了幾步，發現袖子被人扯住了，花嫵站在原地不肯，揪著他的袖角，固執道：“臣妾就想吃這樹上的桃子。”

　周璟不為所道：“不許。”

　花嫵不作聲了，周璟又走幾步，回頭看一眼，就見在挽袖子，試圖把擺塞到腰帶里，一副要上樹的架勢。

　周璟頭都大了，一把拉住，冷聲道：“胡鬧！這麼高的樹，你就不怕摔斷？”

　花嫵下微揚，振振有詞道：“皇上不給，臣妾就自己去拿，哪怕摔斷，也是臣妾自己著，與皇上何干？”

　說完就甩開他的手，周璟沒想到竟然這樣固執，只是一個桃而已，他今天還看見花嫵在馬車上吃得歡，桃核都扔了一路，進貢的桃難道不比這山里的野桃好？更何況，吃那麼多桃，就不怕吃壞了肚子？

　可花嫵就是要，哪怕會摔斷也在所不惜，的骨子里有一種強的執拗，近乎偏執。

　……

　“皇上，再往上一點，左邊，左邊有一個。”

　花嫵站在樹下指揮，看天子在樹枝間慢慢挪移，道：“那個桃子不夠大，別摘，讓它繼續長吧，旁邊那個才大。”

　周璟只好放開，又去摘旁邊的桃，花嫵問他：“是的嗎？”

　周璟試了試，道：“算是吧。”

　花嫵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為什麼算是呢？”

　周璟無語，有些牙地道：“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哪種？”

　花嫵坐在樹上，一手托著腮，微微瞇著眼，笑得意味深長：“皇上又不是沒試過，怎麼能說不知道呢？”

　周璟差點把手里的桃子丟下去，有些氣急敗壞道：“誰教你說的這些話？”

　花嫵眼神疑，神頗有些無辜道：“皇上長到這麼大，難道從沒吃過桃嗎？”

　周璟：……

　花嫵微微張大眼睛，吃驚道：“皇上你想到哪里去了？阿彌陀佛，菩薩在上，這里可是佛門清凈之地，不可妄語。”

　周璟額上青筋跳，有那麼一瞬間，很想手里的桃子，他算是知道了，花嫵就是故意的，這人從沒安分過，哪怕到了佛寺里，也要作妖。

　周璟打定主意不理了，隨便花嫵在樹下說什麼，他都不接話，如此便不會套，等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覺得不對，樹下也太安靜了，花嫵好半天沒說話了。

　周璟低頭一看，卻見花嫵竟不知何時已經爬到樹上來了，袖子繞著胳膊卷麻花，擺七八糟地掖進腰帶里，周璟驚了一跳，立即手抓住的胳膊，一怒意從心頭騰升而起，道：“不是讓你在樹下等嗎？”

　花嫵笑起來：“臣妾看皇上很辛苦，想上來幫幫你。”

　周璟往下面看了一眼，這麼高的地方，看得人眼暈，也不知是如何爬上來的，恨不得狠狠教訓一頓，但礙于這位置實在危險，只好忍了，聲音沉沉道：“你先下去。”

　花嫵低頭看了看，道：“現在嗎？可是下面有人誒……”

　樹下不知何時來了個小沙彌，十一二歲的模樣，手里抱了一個大掃帚，正在掃青石板路上的落葉，只需要他一抬頭，就能看見樹上的兩人。

　這里是佛寺，倘若被人發現，還不知會傳出什麼話來，周璟閉了，往旁邊挪了挪，手將花嫵拉到邊，讓在更壯的樹枝上坐下，低聲音道：“一會你就下去。”

　花嫵敷衍點頭：“嗯吶嗯吶。”

　到一個桃子，放在手里了，那桃已了，頗，澤白里紅，像子眼角的胭脂，尤其是小巧的桃尖兒，周璟看了一眼，閉了閉眼，立即轉開頭，把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從腦中驅散。

　花嫵了桃子，咬了一口，哧哧笑道：“皇上在想什麼？”

　周璟不言，不肯給機會，花嫵吃著清甜的桃子，微微瞇起眼，道：“這個比那貢桃好吃多了。”

　周璟忍不住譏諷：“為了個桃小命都不要了，當然好吃。”

　花嫵道：“寶劍鋒自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千辛萬苦得來的東西，怎麼會不好吃？皇上說對不對？”

　這話倒是不假，沒等周璟認同，花嫵卻輕輕吐出兩個字：“狗屁。”

　舉起那咬了一口的桃，道：“無非是得不到罷了，看著樹上的桃就犯饞，想吃只能自己去摘，拼了命才摘到，哪怕是酸的苦的，也會覺得好吃，因為就只有這一個桃。”

　花嫵輕笑了一下：“若是躺著就能吃這個桃，誰又愿意這麼拼命努力呢？”

　金的自樹葉隙間落下來，零散如星，落在子的上，整個人都籠在那蒙蒙的暈里，像是要羽化，融那金之中。

　周璟忍不住手拉住，花嫵微微側頭看過來，盈盈一笑，眉眼粲然生輝，若神妃仙子，輕輕道：“皇上，這桃還好吃，你也嘗嘗？”

　說著，傾湊過來，在他邊輕吻了一下，呼吸如蝴蝶一般輕淺掠過，停留一瞬，便離開。

　周璟忽然手按住的后腦，捉住這只蝴蝶，順勢加深了吻，修長的手指沒如云的青間，金枝華釵不慎落，跌在了樹下的落葉堆里，發出一聲輕響，引得那掃地的小沙彌過來，吃驚地了眼睛：“誰掉了金簪子？”

　他撿起那華貴致的金釵，地也顧不上掃了，撒就往來跑去，此時倘若他一回頭，就能看見那枝葉繁茂的桃樹上，約坐著一對人，正吻得難舍難分。

　也不知這古剎中是否真的有神佛菩薩，正靜靜地注視著這兩個擾佛門清修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