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外的盛以了, 有很多很多想說的話，卻又在一時間什麼也說不出來。

　其實約有猜到一些。

　比如江斂舟不但不吃辣，甚至一丁點有刺激的東西都不沾；

　再比如他潤糖不離, 僅說盛以看到的，便已經有太多次他含了潤糖在里, 可依照盛以在論壇和超話里搜索到的，江斂舟以前并沒有這個習慣；

　再再比如，跟江斂舟一起錄《December》同名特別曲時, 莊堯總是很及時地送來水和藥，問他沒事吧。

　……

　太多太多細節。

　固然可以用江斂舟是一個歌手、所以分外注意保護嗓子來解釋, 但……

　盛以心底總有一道聲音告訴, 不是這樣的。

　可同樣自認為了解江斂舟。

　江斂舟不愿意把這件事告訴，便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再或者說, 甚至能察覺到江斂舟大概是在做什麼決定, 而, 很可能會影響江斂舟做的決定。

　所以，盛以沒有問他。

　相信江斂舟，比相信任何人都更相信。

　在等江斂舟做完決定, 而后主把事的原委告訴。

　你看。

　現在……

　不就等到了嗎。

　敢保證。

　江斂舟最初的時候可能并不知道, 但他跟許歸故聊到后面時, 已經知道了就在外面。

　但他依舊講了下去。

　只知道江斂舟的嗓子出了些問題, 但卻不知道，原來他當初報的是錄完節目就退圈的心思。

　盛以又想起來，最初接到江斂舟《December》錄制的邀約時, 本來是想拒絕的。

　可的第六, 總讓覺得如果真的拒絕了一定會后悔。

　現在再看, 無數次地慶幸自己當時真的同意了下來。

　《December》。

　又在心里默念了一下這個專輯的名字。

　如果沒猜錯的話, 江斂舟原本的打算，應該是要在新專的演唱會上宣布退圈的吧？

　……那，許歸故說的倒也沒錯。

　江斂舟的，一定會把故舟工作室給哭塌的。

　想到了那個場景，盛以甚至一時間有些忍俊不，連帶著剛才的那些難過都沖淡了不。

　深吸了一口氣，屈起中指，在門上輕扣了兩下。

　里面的談聲戛然而止。

　許歸故這個主人還沒出聲，江斂舟倒是先懶懶揚聲道，“請進。”

　許歸故：“……你還自然。”

　江斂舟一抬眉看他，“這整個故舟工作室不都是我的？”

　許歸故：“？”

　要不是門已經被推開了，許歸故這會兒非得上去跟江斂舟好好盤點一下不行，好讓他知道這故舟工作室到底是誰的。

　江斂舟站了起來。

　驚訝的模樣，“睡醒了？我看你睡得，就想著出來轉一圈，還想現在回去看看你呢。”

　要不是盛以對他實在了解，這會兒大概也會被他這副模樣給騙過去。

　但江斂舟既然裝作不知道已經聽到了，盛以便也沒有拆穿，真就配合著演了下去。

　“嗯，”點頭應了一聲，“看我什麼？”

　“當然是看看我的寶寶有沒有把被子踢了。”江斂舟很順利章地接了下來，懶散邁步過來，拍了拍盛以的腦袋。

　不遠，許歸故在盛以看不到的角度，對著江斂舟做了個嘔吐的作。

　意思很明顯，覺得江斂舟現在這副模樣太膩歪了。

　開口閉口“我的寶寶”，還要去看看踢被子了沒，真把盛以當三歲小朋友寵了？

　而剛才還對許歸故一句“跟我家織織學的”，便發表了“你好惡心”評價的江斂舟……

　此時此刻，丁點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任何的問題了。

　將雙標的特質發揮得淋漓盡致。

　等江斂舟把惡心心的事都做完了，頗給面子的許歸故才走上前一步，對著盛以出了右手：“你好，盛以，我是許歸故，久聞大名，第一次見面。”

　盛以便大大方方地握了握許歸故的指尖，兩個人之間洋溢著一種說不清楚的……

　商務氛圍。

　禮貌一笑：“你好，我是盛以，也久聞大名了。謝謝你這幾年來對江斂舟的照顧。”

　還沒等盛以客套完呢，追名逐利江斂舟已經一把拉過了，語氣實在是不爽。

　“怎麼就是他照顧我了？我這些年來照顧他還差不多。你想想，你好好想想，這些年里全都是他迫我的，那時候我在跑行程，他倒好，心里只有，嘖嘖。”

　盛以：“……”

　江大爺有些時候就真跟個小朋友一樣，喜歡的人哪怕是禮貌地夸別人幾句，大爺都不滿得不得了。

　江斂舟偏偏還說上癮了。

　“那時候許歸故還沒跟應學妹在一起，應學妹有個朋友是我，學妹不知道朋友喜歡的是我，和朋友議論了我兩句正好被我聽到了。你知道許歸故跟我說什麼嗎？”

　盛以還真就好奇了。

　江斂舟便學著許歸故的語氣，滿不在意又輕飄，重復了一遍。

　“怎麼，你罵不得嗎？”

　盛以：“……”

　許歸故：“……”

　許歸故都有些無語的模樣：“……你怎麼這麼記仇。”

　江斂舟呵笑了一聲，語氣怎麼聽怎麼欠揍。

　“怎麼，你講得我就說不得嗎？”

　“……”許歸故有時候確實會被自己的合作伙伴給深深地稚到，“那我也算是幫過你不忙吧？你看，之前你說你沒有接近……”

　江斂舟打斷了他的話，岔開了話題，一副自己很大方不計較了的模樣：“算了，在哥們兒的里扮演助攻NPC，我都習慣了，你記得我這份恩就行。”

　許歸故：“……”

　到底要不要臉。

　盛以就看著他們倆跟在這打啞謎似的，也懶得追問。

　盡管江斂舟某些時候是個不太著調的人，但許歸故顯然比他靠譜太多。

　結束了這個毫無意義的話題紛爭，許歸故邊邀請坐下來，書也端了咖啡進來。

　江斂舟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盛以的頭發，許歸故已經視若無睹，從自己的屜里拿出來一份文件，遞給了盛以。

　盛以有些好奇地接過來看了一眼，目看到的是一長串各種不一樣的數字。

　有一種中學時代拿到了高難度數學卷子的惶恐……

　沒等開口問，許歸故已經主解釋了起來。

　“當時你跟斂舟簽的合同里，《December》特別曲的收益會五五分，這是你的那部分。正好你來了，我們就先行結算了一次，后續的版權費還會打進這個賬.戶里。”

　說著，許歸故又緩緩地推過來一張銀.行.卡。

　盛以明白過來一些，再帶著“原來這都是錢啊”的眼去看那份文件時……

　盛以：“……”

　生平頭一次，有了一種“之有愧”的心虛。

　緩緩放下了那份文件，盛以正準備開口，江大爺倒是先懶洋洋瞄了一眼。

　而后，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滿地道。

　“我不是跟莊哥說，除開給工作室的部分后，我的那部分也給嗎？”

　盛以：“……”

　許歸故輕著咖啡杯，微微一笑：“莊哥跟我說了，但那部分我幫你存起來了。”

　江斂舟：“？”

　許歸故慢悠悠地抿了口咖啡，才繼續道，“幫你存著，之后做嫁妝。”

　盛以：“……”

　偏過頭，看了一眼江斂舟。

　……江大爺竟然擺出了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好像是在思索許歸故說的話的可能。

　盛以：“？”

　你是丁點沒覺得“嫁妝”這兩個字有任何問題，對嗎？

　等從許歸故的辦公室出來，往回走的時候，向來在面前話多的江斂舟，卻一路保持沉默。

　跟定了似的。

　盛以確實不知道他是在想什麼，眼看著兩個人都進了辦公室、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江斂舟仍舊沒開口說話。

　盛以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江斂舟終于回過了神來。

　他偏頭看了一眼盛以，“咳嗯”一聲清了清嗓子，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你會不會覺得太了？”

　盛以：“？”

　大爺，我知道你是大爺，但能不能稍微地對金錢有點概念？

　那要是太了，別人該怎麼活？

　江斂舟又輕咳了一聲，“我說的不是分，是那個……”

　盛以：“哪個？”

　江斂舟聲音有些含糊。

　“嫁、嫁妝……”

　盛以：“……”

　江斂舟瞥了一眼，看沒說話，直接誤解了的意思。

　他立馬解釋了起來：“你別聽許歸故說，我哪用他幫我攢？我這里多著呢，你看——”

　眼看著江斂舟就要拿出手機開始數自己的資產，盛以有些哭笑不得地按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