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出手指頭點了一下桐姐兒的額頭, “別沒大沒小的,以后不許纏著人家要東西。”
桐姐兒嘀咕了一聲,“我又沒要, 是四姑父說要我將四姑姑帶出來,就給我買糖葫蘆......”
大夫人:......
大夫人回頭看了一眼沈煙冉離去的背影, 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若非將軍適才找了自己,說了那番話, 也不會同意讓小姑子跟著東家一同前往江南。
“四姑娘雖是沈家的姑娘, 但也是治病救人的沈家醫, 何必了這規矩錮, 漠視了一條命,大夫人若是不放心,我送一趟便是。”
大夫人起初沒明白他的意思。
江暉又道, “倘若今日換做沈家大爺, 知道自己能救,卻沒去相救,想必也一樣,日后心必會到譴責。”
大夫人這才回過神來。
沈煙冉除了是個未嫁的姑娘外,確實也繼承了沈家的醫,醫者仁心,和沈家的大爺二爺, 又有何區別。
平日里自己那口子,可沒在自己跟前的叨叨。
為醫者, 不論醫, 都該當盡力。
大夫人心頭一,看著江暉慨道,“難得將軍通達理, 換做一般的人家,別說是支持了,只怕是聽了,心頭便會生出間隙來......”
江暉沒出聲,起同大夫人拱手道,“大夫人放心,路上我會照顧好。”
見江暉的態度都擺出來了,大夫人也沒有什麼理由再攔著,江府既然都不介意,還是將軍親自相送,這一趟當安全,大夫人這才折去找上了東家和沈煙冉。
借著大夫人說話的功夫,桐姐兒趕出來找江暉邀功領賞。
“不錯。”江暉將備好的糖葫蘆給了桐姐兒,沒再多留一刻,走在了陸梁的前面,直接回了沈家老屋。
一進門,便見到了槐明。
“主子。”槐明收到江暉的信鴿,一路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在見到江暉的那瞬,臉上繃的神,才終于緩和了下來。
上回四姑娘那藥太猛了,一覺過去,已經過了一日,等隊伍到了客棧,槐明才醒過來,急急忙忙的跟著侍衛去尋人,哪里還有個人影子。
三姑娘那丫鬟的就跟塊鐵一般,撬都撬不。
槐明只得給江暉發了信鴿,收到回信時,江暉已經趕去了芙蓉城,槐明按著往日兩人一貫通的記號,前一刻才找到了沈家的老屋。
“將軍可有回朝廷復命。”槐明剛才已經問過屋里的管家了,說將軍兩日前就到了,掰著手指頭數,就長安到芙蓉城的距離,怎麼也不會這麼快。
將軍這是不要命了。
江暉沒答他的話,走到屋前,才同槐明道,“既然來了,就去備些東西,明兒啟程去江南。”
“將軍去江南作甚,如今侍衛都在長安,將軍不宜在外多逗留,且幽州一事,陛下還在等著將軍......”不說還好,一說起,槐明就急死了。
“四姑娘回了芙蓉城,本就了套,將軍再跟著前來,江府如今還不知道鬧了什麼樣......”
“讓讓。”江暉對槐明的抱怨,充耳不聞,提著昨兒的鋤頭,又開始在那院子里刨。
槐明:......
當真是瘋了。
半晌后槐明看到管家將幾袋子花種子給了江暉后,徹底地認了命,“奴才去收拾東西。”
主子瘋了,他這個當下屬的,豈能幸免。
一主一仆忙乎了一日,午后太快落山時,管家便匆匆地進來,走到江暉跟前,“將軍,四姑娘來了,說有要事同你說。”
“在哪。”
“在,在門口。”
江暉抬頭見管家神有些尷尬,便沒再多問,轉去屋里凈了手,回去時,沈煙冉正背對著這方,立在門口。
聞到腳步聲,沈煙冉才回頭。
江暉走到跟前,看著夕落在上,將一淺紅,染了昏黃,“不進來?”
“不了,我有幾句話想同將軍說。”
江暉一步出去,立在旁,輕聲道,“何事?”
沈煙冉也沒拐彎抹角,抬頭看著他,目依舊清冷,“明日,將軍能不去嗎。”
江暉原本看著的目,微微一頓,挪到了梳起的發鬢上,半晌,才問道,“為何?”
沈煙冉知道他今日找過大夫人,大抵也能猜到他同大夫人說了什麼,無非就是要挾大夫人,要自己跟著他走。
“我該說的都已經與將軍說明白了,我不會同將軍親。”沈煙冉心頭有些煩躁,說的話也不是很好聽,“我不管將軍同大夫人說了什麼,但這回我不想將軍再跟著一道去江南。”
沈煙冉偏過頭,也沒看他的眼睛,“我不想再看到將軍,這會讓我覺得我還是被困在了前世,無法。”
想過自己的生活,沒有江暉的日子。
江暉出來得太匆忙,手上的水還未干,此時疊在后的雙手,水珠子打了半個袖,傍晚的徐風慢慢地拂過來,涼意從袖口鉆,滲皮,再心口。
江暉沉默了下來。
沈煙冉也沒再說話,等著他給自己一個答復。
江暉看著側過去的影,昏黃的線在的擺上慢慢的暗淡了下來,春季的夜里還是有些涼,待那風拂過來時,江暉盯著了腳踝的擺,終于給了一個答復,“好。”
說完又輕聲問道,“用過飯了嗎。”
沈煙冉沒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再停留,抬腳下了門前的臺階,干脆利落地鉆進了馬車,“回去。”
江暉看著馬車消失在了門口,這才轉回了院子。
槐明將該收拾的都收拾好了,“要不將軍再等兩日,如今咱邊也沒幾個人,再過兩日,起碼等到寧副將回到芙蓉城......”
江南的那條路可不好走。
早年,江南外的池州一夜之間為了一座荒城。
大多數百姓都死在了之中,活下來的有一半又活活地被死,如今余下的人,個個都了名副其實的土匪,靠著截殺途徑的商隊過日子,延綿百里,尤其是隋杭大運河,不知多船只遭了毒手。
刀口上的人,為了一口吃的,什麼事都干的出來,將軍雖擅長布陣殺敵,要真遇上了這等不怕死的流民,鐵定吃虧。
因趕路太急,槐明這次帶過來的人手也不多,想著寧副將過兩日就該回來了,必定帶了不侍衛。
江暉沒聽,吩咐道,“尋幾裳,明日早上混進西南藥材行的車隊。”
槐明:......
“西南藥材行?將軍怎同他們打上了道?”
見江暉又是那副不理會人的模樣,槐明想都不用想,便猜出來了,這怕又是和沈家的四姑娘有關。
槐明辦事的效率一向很高,當夜就去敲了董家的門,“董三公子在嗎。”
第二日早上,董兆坐在馬車,看著對面面平淡,一青衫的江暉,心頭遲遲無法平靜。
人人都說,人靠裝......
董兆看了一眼江暉上的青衫,再瞧瞧自己,終于明白,那話不過是矮子堆里拔高,這好不好看,不是裳的問題,關鍵還是得看長相。
分明是一模一樣的青衫,穿在江暉上,立馬就升了幾個檔次,高貴了起來。
“將軍......”董兆剛喚了一聲,便被旁的槐明一胳膊肘子撞過來,“董公子慎言,是白公子。”
董兆:......
董兆原本還想問,將軍去江南,當真不告訴四姑娘,這一來,也徹底地閉了。
白無常......
董兆實在不理解,江暉也算是飽讀詩書之人,為啥就取了這麼個沒有水平的名字,且還訛上了自己。
昨夜槐明找上門,進來就說,有一單生意要介紹給他,他見到槐明手里的五十兩銀子,一口應了下來,才問,“什麼生意。”
“董公子不是已經收到了帖子嗎,咱明日一早就走,早些過去,也好提前準備,倒是你幫忙帶兩個人。”
董兆沒多想,不就是兩個人,五十兩銀子,帶三個人都可以。
如今上了馬車,才知道槐明要帶的兩個人是誰。
董兆送禮的子還未彎下去,便被槐明一把扶住,“我給董公子介紹一下,這位是白公子,字無常。”
前世江暉中毒,一張臉白得沒有半點,沈煙冉時常戲稱他為白無常。
董兆:......
當他眼瞎。
“白,白公子此趟去江南不知為何?”馬車啟時,董兆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江暉沒答,槐明先道,“董三公子既然是去參加醫者大會的,咱為董家藥鋪的人,自然也得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