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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四犯》 第47章 第 47 章

 也就是這麼一聲, 把梅芬從迷茫中拖拽出來。一怔,腦子瞬間清醒,卻見自己抱著個陌生的男人, 嚇得尖起來。

 明夫人氣得腦子都發懵了, 沖上前對準這小廝就是幾掌, “殺千刀的雜種,你究竟在做什麼!”

 在場的人都被這突來的變故嚇傻了, 兩個使“咚”地跪下來, 茫然看著榻上瑟瑟發抖的梅芬,實在不明白究竟出了什麼事。

 很快, 掌便毫不容地落到了們臉上, “你們是死的, 讓你們伺候, 怎麼連生人進了院子都不知道!”

 八寶和團圓捂住了臉哭起來,“先前娘子賞了我們牡丹餅, 我們瞧娘子歇下了,就上后廊上……”

 “你們倒會用, 連宅院都看不好,養著你們有何用!”明夫人狠狠啐了一口,轉過頭來瞪著那個小廝, “來人, 把這個殺千刀的種子給我捆了!”

 外面立刻應聲進來幾個婆子,上來便將那小廝綁了個結實。那小廝倒也不掙,只是哀聲求告著:“夫人……我和小娘子是兩相悅,求夫人全我們吧!”

 榻上糊涂著的梅芬忽然驚醒過來,不可思議地著這張陌生的臉,倉惶道:“你說什麼?我本不認識你, 你究竟是什麼人!”

 明夫人只覺腦袋都要炸開了,又氣又恨,險些痛哭出來。

 千珍萬兒,怎麼會和一個家仆廝混在一起!蒼天啊,是自己看不兒嗎?說不認得這個人,可先前明明兩個人摟作一團,也瞧不出有半點的不愿啊。

 “你不認識他,他是怎麼進你閨房的?既然是生人,你為什麼不,就任他……”明夫人直跺腳,“家門不幸!家門不幸!”抬手指向那個小廝,“把這該殺的賊拖出去填井,不許他再多活一日!”

 然而這種殺人的事,宅的婦人哪里敢做。正猶豫不決的時候,舒國公聞訊趕了進來,看見兒院子里作了一團,進門搖幾乎站也站不住,白著臉問:“這是怎麼了?到底怎麼回事?”

 明夫人哭得說不出話來,指著榻上捂臉嗚咽的梅芬,那手指之用力,恨不得一下子算了。

 “你去問問!我清清白白的人家,怎麼養出這麼個不知廉恥的東西來,青天白日和這賊配軍摟抱在一……”真是恨了心腸,狠狠了自己一掌,“我這張臉,往后可往哪兒擱啊!”

 舒國公轉頭看向那小廝,認出來他竟是向家遠房的親戚,向允,因家里遭難才投奔到府里來的。自己當初看他可憐,留他在前頭幫工,也行護院之職,沒想到最后居然弄得后院失火,真是好心不得好報,天菩薩不長眼!

 他怒極了,上前抓起人,當著面門就是兩拳,“不要命的混賬王八,老子打死你!”

 向允被打得滿臉,依舊還是那一句:“郎主,我與小娘子兩相悅,求郎主全。”

 梅芬赤足從榻上蹦了下來,尖道:“你胡說!胡說!我不認得你,你別想來陷害我!”轉而去求告明夫人,“阿娘,你相信我吧阿娘,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那時在歇覺,本不知道有人進來了。”

 可向允卻否認,哀聲說:“梅芬,事到如今,你就認了吧!今日要不是你給我傳話,說夫人有事出門了,我哪里敢貿然潛進后院來。你為我退了與魏國公的婚約,我心里也認定了今生非你不娶,為什麼到了這時候你還不敢和郎主及夫人代實呢。我雖窮,但日后我就算做牛做馬也會養活你,你不用怕,就和二位大人說明白了吧。”

 明夫人氣得眼前發昏,捂著額頭跌坐在圈椅里,“好啊……真好,竟是又來一個江珩。你這小畜生,窮得棺材板兒水,想哄了高門顯貴的小娘子憑此發家,打量我不知道你的算盤?”

 可向允一萬個不承認,“夫人,我絕沒有這樣的心思,我只要梅芬這個人。要是我有半句不實,甘愿天打五雷轟,求郎主和夫人明鑒。”

 誰知就在這時候,梅芬忽然一頭撞向了桌角,好在八寶攔阻及時,卻還是撞得流如注,人也崴倒下來。

 明夫人跺腳大哭:“你這討債的鬼,竟是要急死我了!”上去替按住傷口,慌忙傳郎中進來。

 院子里如今做了一團,舒國公心力瘁。定了定神,知道這件事不宜宣揚出去,便拖拽豬狗一樣把向允拖到了前院,腦子里翻來覆去地琢磨,這件事該怎麼料理才好。

 家門不幸,出了這樣丑事,向序眼看要結親,要是讓余家得知了,恐怕再也不愿意將兒嫁到這里來,那豈不是毀了向序的姻緣嗎。要是捂著鼻子認下,又比吃了屎更惡心,好好的公府嫡配了家仆,竟還不如當初月引配江珩,至江珩有功名在,大小不論是個四方館使。

 如今再看這小子,因挨了揍,鼻青臉腫狼狽不堪,真是愈發不得舒國公的眼。老將征戰一生,唯獨在兒的事上束手無策,已經讓他到垂垂老矣的危機。

 “你……”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梅芬是絕不可能跟你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如今給你兩條路,要麼收拾東西滾蛋,滾到天涯海角去,別讓我再看見你。要麼今日就死在這里,回頭扔到葬崗,讓野狗生吃了你。如今世道,無辜枉死的人多了,何況你還是死有余辜,你可想仔細了,究竟挑選哪一條路。”

 向允不死心,“郎主,我和梅芬……”

 “住!”舒國公恨聲喝住了他,“小娘子的閨名也是你這下賤東西能的!你一口一個兩相悅,卻并不認,我公府高門大戶,絕不可能和你這破落戶結親,你可聽好了,別了殺心,否則弄死你,比弄死一只螞蟻還容易。”

 向允有些退了,支吾了下道:“郎主,或者您再問問梅……小娘子的意思。我對當真是一片赤誠啊,太當頭照著,能照見我的心,我要是有半句假話,我立時死在這里。”

 舒國公哼笑了一聲,“父母之命妁之言,哪里有自己做主的時候?你也不用賭咒發誓,對付你這種恩將仇報的畜牲,用不著麻煩老天爺,我這就能要了你的狗命。我已經再三問過你了,你不走,是不是?那好,既然如此,這輩子都不要走了。”言罷大喝一聲,“來人!”

 邊上的人都往前邁了一步,“聽令。”

 可沒等他下令,向允就服了,連連說:“郎主,別……我走,我這就走。”

 舒國公給左右的人使了個眼,示意解開他上的麻繩,在他手忙腳奪門的時候,又了聲“站著”。

 “我舒國公府是怎樣的門頭,想必你也知道,今天的事要是從你里吐半個字出去,可小心你老子娘和你妹妹的命。”

 向允頹然道是,臨走復又向上磕了個頭,方才一瘸一拐走出公府大門。

 外面日頭正旸,曬得人連眼睛都睜不開,他穿了幾條小巷,走到拐角,才見先前那個閑漢候在那里。

 拿眼一瞟,就知道事了,那閑漢嘿嘿笑著,聲道:“暖玉溫香親近個夠,你也不虧。只是……沒親近過了頭吧?”

 向允道:“當然,那是公府千金,這還只是摟摟抱抱就了這模樣,要是再過火些,下好件豈不是保不住了。”邊說邊瞧瞧他手上,“銀票帶來了?”

 閑漢從懷里掏出一張票據,當風揚了揚。

 他一把奪了過來,帶著懊惱的口吻說:“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今日做了這樣傷天害理的事,將來死了要下十八層地獄。舒國公待我不薄,要不是沒有后悔藥吃,我真恨不得沒接這個買賣。”

 閑漢笑著說:“得了得了,別占了便宜還賣乖,你在舒國公府每月才二兩紋銀,這里可有一百兩,抵得上你好幾年的進項。拿了錢,只管贖你那煙翠小姐去吧,遠遠走開了,從此上京的事再不和你相干。”

 向允卻還是罵罵咧咧,也不知是在罵背后主使的人,還是罵自己財迷心竅。

 他又一瘸一拐走了,閑漢看著他遠去的影,輕蔑地呸了一聲。

 回往桑家瓦子跑去,那里的街道旁停了一架馬車,他跑到車前恭敬地叉手行了一禮,“公子,事都辦妥了。”

 車的人嗯了聲,語調里帶著笑意,“眼下舒國公府,必定是了套了。”

 閑漢嘿嘿笑了兩聲,“公子現在去提親,正解了舒國公的燃眉之急,恐怕闔家上下都要對公子恩戴德呢。”

 車的人卻說不急,“且再等幾日,現在急吼吼登門,人家也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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