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 詔曰:茲聞有和碩額駙策棱之長子,博爾濟吉特氏·袞扎布,年英雄, 智勇雙全,衷心可鑒,于青藏一役破敵軍、擒叛將、收失地, 朕心甚悅。”
“聞卿年逾弱冠, 適婚娶之時, 朕之純安公主, 系懋妃所出,聰穎靈慧,純善至孝,特賜婚與卿, 永結滿蒙兩族之好,一切禮儀,著禮部與欽天監擇良辰辦, 欽此。”
干清宮大殿, 文武百左右列,袞扎布著銀鎧,跪在當中, 正面龍座。
“奴才謝主隆恩!”他額頭重重叩在地上, 用比宣旨太監更洪亮的聲音回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半晌后, 四爺才抬手, “免禮。”
賜婚本是喜事, 四爺卻不見笑意,臉比往常還難看幾分,看袞扎布終于得償所愿求得他的掌上明珠,意氣風發,四爺心中冷哼。
昨天袞扎布回京獻俘,四爺默許弘時帶他進宮勸勸烏希哈,沒想到等來的是兒?????昏迷的消息。
袞扎布從咸福宮出來后請求面圣,第一句話就是求他賜婚。
四爺擔心烏希哈,對自己的嚴厲生出幾分后悔,正是父滿腔的時候,聽這小子才剛回來就想娶走兒,氣惱不已。
“如果朕不同意這門婚事呢?”
袞扎布毫不懼地直視他,“那奴才便請先帝手諭,還皇上遵先帝詔令。”
四爺當場砸了杯子,“豎子放肆!”
但他砸過罵過之后,也只能著鼻子,親手寫下賜婚的圣旨。
這樣,烏希哈總該高興了吧?
咸福宮寢殿中,蘇培盛也剛宣完旨。
“臣妾接旨。”“兒臣接旨。”
宋氏領著宮人們下拜,烏希哈還躺在床上。
“恭喜娘娘,恭喜公主。”蘇培盛笑瞇瞇的,他今天被四爺特意派來這邊探烏希哈,接旨時都沒下地。
烏希哈早晨就醒了,熬了幾個大夜,醒來后難免渾無力,神不振。
好在年輕,時的弱這些年早被調養好了,太醫診斷過,只要臥床靜養一陣就能恢復,不會留下任何后癥。
比起大半誤以為烏希哈失寵于四爺、才被“發配”漠北的宮人們,宋氏打心眼里高興。
昨日才試著問袞扎布能不能主去找四爺說婚事,今天賜婚圣旨就來了。
這說明袞扎布足夠可靠,四爺也還把烏希哈的終大事放在心上。
圣旨一下,宋氏的心定了大半。
宋氏多問了一句,“蘇公公,不知萬歲爺對額駙接下來的差事有安排沒有?”
蘇培盛道:“西北大捷,額駙無需再出征,萬歲爺屆時另有打算,任命前,額駙暫代南三所武教習,每日下午教授小阿哥們騎和拳腳。”
他頓了頓,意有所指道:“公主好生休養,小阿哥們都等著您去看他們呢!”
宋氏聽得一愣。
這是,變相讓袞扎布進宮陪烏希哈?
宋氏心里對四爺剩下的怨氣,又散去八分。
蘇培盛將圣旨給宋氏,著人放下一些補的藥材后告退。
“額娘,原來布布真的回來了啊,”烏希哈靠在床頭,有些恍惚道,“我還以為是自己在做夢呢。”
宋氏忙走到床邊坐下,拉著兒的手,“是回來了,額娘昨日總算是見著他了。”
烏希哈一下張起來,“額娘,您覺得布布怎麼樣?皇阿瑪突然賜婚,您沒不高興吧?”
宋氏輕笑著搖頭,“不會,他是個好孩子,你有了歸宿,額娘只會開心。”
烏希哈蒼白的臉上有了幾分,角上翹。
“你啊,以后別再額娘這麼擔心了。”宋氏著的頭,想到這幾天的大起大落,眼眶漸紅,聲音發,“算額娘求你了。”
不用明說,烏希哈知道宋氏指的是什麼。
笑意收斂,半垂著眼眸,慢慢點頭。
……
聽聞烏希哈醒過來,又被四爺賜婚,皇后和其他幾位妃嬪當日就先后來探。
們都是知人,五年過去,對這樁婚事的態度也從最開始的不理解轉為支持。
看著長大的孩兒要有人終眷屬了,們有什麼理由不祝福呢?
們還跟宋氏說,烏希哈的婚禮就是接下來后宮的頭等大事,嫁妝不夠就再添,只等欽天監定下日子,幾個人定會一起幫咸福宮辦得風風的。
若是后宮人不方便出面的事,也還有十個兄弟可以隨時使喚。
見烏希哈沒恢復神,們都沒在咸福宮久留,囑咐烏希哈好好養子,到時要做全京城最漂亮、最幸福的新娘。
對母妃們的關懷,烏希哈很激用,中午吃了一整碗山藥粥,又躺回去睡覺。
知曉心上人平安歸來,得到了生母的認可,二人婚事定,烏希哈這一覺睡得很安穩。
再睜開眼時,烏希哈覺頭終于不疼了。
“額娘?青蘋?”在被子里翻了個,聽見有腳步聲靠近,瞇著眼睛哼哼,“現在什麼時候了?”
“快酉時了。”
回應的竟是個低沉的男聲。
烏希哈打了個激靈,拉起被子蒙住頭,向里滾了兩圈,整個人被纏蠶寶寶,再拉開一道隙,小心地向外看。
這麼看過去,看不到腳,也看不到頭,只能看見他比一般人高大寬闊的軀。
下一瞬,那人單膝彎曲,半跪在床前,比記憶中了許多的面容映烏希哈眼中,“烏希哈,是我。”
“布布!”
早就知道咸福宮不會隨意讓外男,真見到是袞扎布,烏希哈簡直開心得想尖。
被袞扎布從奉先殿抱回來時,烏希哈已經不省人事。
對來說,此時此刻才是闊別五年的重逢。
烏希哈很想掀開被子撲上去,剛挪一寸,作就卡住了。
因為瞥見青蘋站在五丈開外,滿臉揶揄地看著這邊,“公主醒了。”
“醒、醒了。”烏希哈又用被子把自己包起來,害得誰都不敢看。
袞扎布回頭看了青蘋一眼,見沒有要上前的意思,大著膽子出手,隔著薄被握住烏希哈肩膀 ,小心翼翼地將扶著靠在床頭,調整好姿勢。
烏希哈乖乖任他擺布。
他的手好像比以前更大、手心也更熱了,熱得能穿錦被、寢,侵染的皮。
青蘋從后面看去,見烏希哈的臉一點點變紅,袞扎布則是渾繃,一個能上陣殺敵的大男人,作比專門伺候人的宮嬤嬤還輕。
袞扎布問:“你不,不?”
他話剛落,烏希哈的肚子就咕嚕嚕了起來。
“烏希哈。”宋氏進門,后跟著端著食盒的嬤嬤宮。
袞扎布立刻起退到角落,把烏希哈邊的位置讓出來。
宋氏坐下,了烏希哈的手心和額頭,“了吧,這兒有湯和魚片粥,你若想吃別的,額娘讓小廚房做。”
“粥就好了。”烏希哈隨意應道,眼神克制不住地往袞扎布的方向瞟。
宋氏拿帕子掩,干咳一聲,“那你慢點吃,額娘有事先走了。”
“唉?!”烏希哈睜大眼睛。
這要就走了?以為宋氏又要盯著用飯,再嘮上一刻鐘。
還有,大家是沒發現這里有另外一個大活人嗎?!
怎麼從宋氏到宮人,都沒人向袞扎布那兒看過一眼?
“青蘋,你看著點兒,”邁出門時,宋氏說了兩句沒頭沒尾的話,“還有三刻鐘,宮門就關了。”
宋氏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接著,青蘋也退到外間,“奴婢就在外頭候著。”
偌大的寢殿只剩兩人。
袞扎布還在角落影里傻站著,顯然也沒有預料到宋氏竟會給他們私下單獨相的機會。
一時間,只能聽見彼此越來越清晰的呼吸聲。
“你、咳咳!”烏希哈先憋不住開口,不想太張被自己的口水嗆住,捂住口咳了起來。
袞扎布一步就到床邊,從幾上端起杯子,扶住的背,“快喝點水。”
烏希哈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水,覺到背上不知哪個位被他摁了一下,很快緩過來,向后癱倒在靠枕上大氣。
手捂住臉,滿心惱。
不用照鏡子都知道,現在的模樣一定很狼狽。
在設想里的久別重逢,必然會心打扮過,落落大方地走到袞扎布面前,將他狠狠驚艷一番,證明自己已經長大人,芳華正茂。
鼻尖忽地聞到一淡淡的米香,越湊越近,烏希哈的肚子又開始抗議。
掀開手,是袞扎布。
他端著碗在床沿坐下,“來,我喂你吃。”
烏希哈忸怩道:“你放著我自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