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沒有。但是側妃在正妃之前懷孕,會立刻對王府後宅產生什麽影響,荀老太太還是清楚的,在家宴上的臉立刻就難看起來,手裏的烏木筷子也直接放下了。
荀二太太趕勸解:“老太太不要擔心,珮姐兒端莊賢惠,殿下還是尊重正妻的。側妃便是有了,指不定也是個丫頭呢,哪裏就能輕易越過正妃了。您看上回珮姐兒來給您送的禮,裏頭不是好幾隻吳王殿下選的山參麽?殿下心裏還是有珮姐兒的。”
荀老太太這才和緩了些,隻是又歎口氣:“便是丫頭,那也是殿下的頭一個孩子。唉。”
剛好這時下人送上溫熱的湯羹,荀二太太便看了一眼侍立在荀老太太的俏麗丫頭:“落花,給老太太盛湯。老太太,王府開枝散葉也是好事,終歸都是要正妃做嫡母的,殿下孩子多了,也是正妃的賢良不是麽?來,您先喝點這蟲草鴿子湯,聽說這還是落花剛才去廚下幫著燉的呢。”
聽二太太連著點了兩回名字,俞菱心不由含笑看了一眼荀澈,又給他示意,邊的笑意簡直要不住。
而那個俏麗的丫頭落花,此刻倒還是很穩當的,果然應著二太太的吩咐,乖巧心地給老太太端湯伺候。
不知是否裳稍微有那麽一點點的短了,手之時出的手腕比旁的丫鬟要多上半寸,瑩白如玉的果然過人,而微微垂目含笑的側臉亦是顯出了十分的俏麗致,實在是個姿容出眾的丫頭。
席間的其他人也不免順著看了兩眼,從前些天荀老太太說要給晴雨軒一個丫頭幫忙“伺候”荀澈,給俞菱心“分憂”開始,家裏人或多或都有些留意,到底是個哪裏來的人才。
之前李嬤嬤當麵應了俞菱心,便也不得不好好教導了幾日規矩行等等,倒是也沒有怎麽出來走。一直到了年下,也算是基本上到了俞菱心先前說的日子,荀老太太便待在了邊。
明華月也不免臉有點沉,而荀澈這時卻忽然一笑,向老太太:“二嬸說的很是,吳王府有這樣的大喜,說到底還是吳王妃的賢德。老太太應該高興才是。而且咱們家也是有喜事的。”
頓一頓,又手按了按俞菱心:“昨日小郗太醫過來給我媳婦診脈,確診了三個月的孕。先前看著隻是像,所以調理了一陣子,胎氣穩當了才好敬告親友。”
荀老太太與二房眾人都是一怔,隨即二老爺夫婦和平輩們便紛紛說了幾句恭喜之類的客套話,老太太自然也說了,隻是神態之間還是有些不自然,甚至看了李嬤嬤一眼。
李嬤嬤和那丫頭落花都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但看起來也還是喜氣的。
俞菱心冷眼瞧著,隻覺得有意思,同時也很明白——落花大概是覺得,既然懷孕了,那也就是不能跟荀澈同房,所以這時候送進晴雨軒的話,得到荀澈歡心的機會也就更多了?
荀澈聽了幾句二房眾人的恭喜雲雲,又是一笑:“小郗太醫說懷相還不錯,就是不能生氣。先前聽說我剛回京的時候,祖母疼,有所厚賜,還請這位李嬤嬤給調理了一番。不過麽,孫兒還是消不得。”
頓一頓,淡淡環視了眾人一回:“雖說我媳婦是個心寬大度的,但丫頭到底是丫頭。李嬤嬤縱然盡心教導了,也保不齊沒有行差踏錯的時候。萬一真是氣著了慧君,我便是滅了一家滿門,也不如我媳婦兒子來的要,所以為了這丫頭一家子的命家,祖母還是別給晴雨軒送人了。大堂兄如今婚事還沒著落,您先著大堂哥吧。”
誰也沒想到在這闔家和諧的年宴上,剛剛還文質彬彬滿麵含笑說起妻子孕的荀澈,隨口就提出了“滅門”二字。
莫說落花猛然一抖,連二房眾人都隨著震了震。
荀澈笑笑,又點頭:“是的,如果讓慧君生氣,我是會滅了一家的。”
“這個……咳咳,澈哥兒這話太重了,大過年的。”荀二老爺頭了,隨即向荀老太太,“母親,那什麽,既然侄媳婦有孕,這個他們房裏的事還是讓大嫂安排吧,這個丫頭給澤哥兒也好。”
荀老太太同樣被荀澈微微含笑然而又鎮定無的眼看得心裏發,這一輩子裏頭一次這樣清楚地覺到,老封君的這個地位其實真的不太有用,雖然不知道荀澈到底會做什麽,但是那約的殺氣竟是比老侯爺,甚至寧儀縣主更懾人……
“我現在還沒定親,無意納妾。”荀澤突然開口,“丫頭的本分應該是伺候老太太,老太太不想留邊就打發了罷,我也不要。”
這句話雖然是再斷了一次落花的前程,讓那個原本還杏臉含春的丫頭徹底裏發苦,乖順之態幾乎要僵住,但到底也算是另一個層麵上的臺階。
荀老太太順勢就再次沉了臉,剛好將先前吳王府的消息疊在一,好像所有孫輩有關的事樣樣都不順,嘟囔著抱怨了兩句,放了筷子便走了,塞人之事,以及這場原本就滋味複雜的家宴也隨之不了了之。
回到晴雨軒,荀澈和俞菱心談笑之間,本就沒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本來就是個不值一提的計策,隨手拆解了,夫妻二人還是坐下來商議有關年下與晉國公府的往來。
“錦城如今怎麽樣了?”俞菱心還是很掛心這件事的,因為近期有關程雁翎的議論實在是甚囂塵上,就連玲瓏文社的姑娘們在與荀瀅往來之間,都有人含蓄地探了探,想問與程家明家關係皆十分親近的荀瀅是否知道更多消息。
而另一方麵,自然就是廷議之中的力。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尚且不曾將追捕之人帶回的程雁翎上嫌疑也在一分分的加重。
連昭寧大長公主都在兩天前進宮麵聖了一次,雖然名義上是說宗親宮,隻不過是年下探視太妃,探視皇帝等等的天家親眷往來,然而在現在的這個時期,誰不知道是為了程雁翎與鎮北將軍府的嫌疑呢。
“他還行,就是瘦了點。”荀澈也歎了口氣,“我昨日與錦城見了一麵,他已經好多天沒有回國公府了,應該是一直宿在羽林營的。他心裏清楚,郴州的事,我們能做的太了,鞭長莫及,縣主這次孤犯險,出發前既然沒有攔住,現在能做的也隻有等。另外就是將年下的防務抓,畢竟羽林營和京策軍,才是京城最重要的兵力。這個時候廷議上的爭論看似都是向著郴州,但也不知有多雙眼睛在盯著他。這時候真是一問題也不能出。”
“他們也真是不容易。”俞菱心歎道,“那縣主之前有沒有什麽旁的計劃,或是定下的日期?要是當真因為什麽緣故一時抓不到人,這事也總不能一直拖下去。”
“正月十五。”荀澈的神亦越發凝重,“縣主說,正月十五之前,一定趕回京城,給皇上和天下一個代。”
俞菱心不由向窗外,深冬的夜空好像特別澄澈,天邊的月亮也華皎潔,隻是距離下一個月圓不過就隻有二十天了,程雁翎真的能將此事一手料理了嗎?
此時此刻,帶有同樣想法的人不知凡幾,隻不過眾人的心態隨著各自的立場都各有不同,像荀澈與俞菱心一樣希程雁翎早日歸來的人自然不,但是滿心希回不來、或者代不了的人自然更多。
比如在臘月二十九,年下最後一次廷議之中再次向著程家提出參奏的兵部侍郎,也是魏王府良媛林氏的父親,提出一本,正式彈劾鎮北將軍府,以及晉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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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千錘百煉
在魏王的四位良媛之中,其實隻有林氏前世裏就是魏王側妃,而林侍郎的長媳亦是朱氏,所以如今林侍郎會順勢而起,在這個時候提出對程家甚至明錦城的彈劾來支持吳王與魏王,莫說荀澈,群臣百也都是毫不意外的。
隻是這道本章之中的措辭十分尖銳,力指鎮北將軍程廣陵治軍不嚴,下無方,有負聖恩。對軍中出現通敵之事既有失察之罪,亦有包庇之嫌,甚至提出最初讓兒程雁翎為子也上陣領兵,縱然曾經立下戰功,卻又跟兵士之間言行不謹慎,以致帶來如今軍心不穩雲雲。
與此同時,羽林營與京策軍是京畿之中最重要的駐軍,明錦城為羽林營統領,利用職權之便,允許端儀縣主這個在京並無軍職之人進羽林營練兵,亦是行失當,有違值守等。
其實有關這些罪名或者指責,在整個臘月之中已經在廷議之中或明確或晦地被提過了不,但是職、失職、甚至通敵等大罪實在嚴重,一旦不能徹底扣死程家或者明家,對方也會反過來參奏一個誣告構陷等等,所以過去的數日之中,廷議上有關軍權的混戰尚且不算十分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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