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箏抬抬手，打斷的話，“李大，梁姑娘出事，我也覺得很惋惜，不過也請您諒我們的難，正在喪期，實在沒這個心，抱歉得很，怕是幫不上您。”

揮手命車馬起行，梁芷縈氣吁吁地跟著車，“阿箏，我知道這時機不合適，可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難道忍心見死不救嗎？芷薇不是別人，是你一手帶大的啊。我實在是沒法子，說出來不怕你笑話，自打家里出了事，我夫君他、他甚至不許我跟娘家往來，他們都不肯幫忙找，我總不能眼睜睜任由妹妹這麼無緣無故的沒了，你幫幫我，阿箏，你幫幫我……”

“阿箏，這是誰？”

側旁轉過一輛車來，簾幕卷起，出里頭一張肅容。

明箏頓了頓，忙命停車，“祖母，這是禮部侍郎李大人府上的大。”

梁芷縈心下一驚，沒想到會被陸家老夫人撞個正著。

就聽老太君冷哼一聲，“原來是李太太，怎麼，我們阿箏欠了您家銀子沒還？這麼大庭廣眾的纏著？”

說得梁芷縈漲紅了臉，“沒……偶然遇上了，敘敘舊……陸老夫人別誤會，我、我沒別的意思。”

“敘舊？太后娘娘大喪，阿箏傷心得寢食難安，有什麼敘舊的心？今兒來哭喪的誰不是念太后往日的慈和真心來跪拜，怎麼李大是渾不在意？”

不敬太后的罪名下來，梁芷縈怎麼敢應？訕訕地道：“不是……晚輩不是這個意思……”

老太君哪里理，簾子一甩落了下來，“阿箏，走吧。”

明箏點點頭，“是，祖母。”

兩車一前一后駛出廣場，沒一會兒就不見影蹤。侍婢上前扶著梁芷縈道：“二如今做了侯夫人，脾氣倒長了不，原先在梁家，幾時敢這樣跟您說話？”

“住！”梁芷縈斥了聲，灰頭白臉地上了自家的車。

陸筠回來時夜已深了。

明箏還沒睡，靠坐在墊上在飲桂花燕窩粥。

一盞小燈點在炕邊，照出一小片暈來。

單是這點微，就陸筠心里的煩都靜了下來。

他沉默地走。

明箏瞥見他，忙從炕上爬起。

他肩頭落了雪，進屋后很快化一團水霧，他立在炕前解了大氅，怕自己剛從外頭回來上裳太涼冰著了，朝擺擺手道：“我換了裳再過來。”

明箏沒堅持，坐回適才的位置將碗里最后一點兒粥吃盡了。

等陸筠洗漱換了裳出來，就見桌上擺了幾樣小菜和點心。

“侯爺忙了幾日，多半沒吃好，早就廚上做了點兒東西用小火煨著，專等著侯爺呢。”

他走過來，在對面落座。

舉箸嘗了兩樣小菜，算是給面子，免浪費了一片好意。他沒多吃，實在也吃不下什麼。

抬眼問：“這幾日你怎樣？別太勞，也要顧著自個兒。”

明箏點點頭，提箸夾了一塊兒筍片放在他碗里，“做的都是清淡的，侯爺再用一些，熬垮了，娘娘也會心疼的。”

說完兩人都有些傷，陸筠推開炕桌，朝招招手，“過來，給我抱抱。”

明箏順從地靠近，被他展臂擁在懷里。

紅著眼睛捧著他的臉，“往后我會加倍待侯爺好的……”

他點頭，“我也一樣。”

至親離世，活著的人更要珍惜能在一起的每一天才行。

明箏頓了頓，喊他，“侯爺，我有件事……”

“怎麼？”

“我……”想了想，卻沒說完，“也沒什麼，只是擔心侯爺，怕您太辛苦，吃不消。”

陸筠搖搖頭，“別擔心，我沒事。等忙完這陣，我會多在家，陪你，陪祖母。”以后他不再管理西北軍，得閑的日子就多了。

也不知會不會贊他的選擇。

他想好好活下去，也想平平安安。

這口氣，咽不下也得咽。君君臣臣，還能怎麼呢？

他有后著，能護住陸家，護住，也便夠了。

對朝堂，他已心灰意冷。

明箏靠在他懷中，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一開始自己不確定，后來是時機不合適。近來正在忙著太后的喪事，朝中面臨的麻煩也多，不想他因為自己而分心。

就像他說的，忙完這陣子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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