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瓊用指尖沾了口脂，一點點塗抹在許清凝的上。

他以為讓看起來像個活人，就真的可以是活人了。

這種自欺欺人的方式，落在外人眼中，顯然很是稽。

楚瓊還親自為許清凝梳理頭髮，可看到掌心裏一把把掉落的發時，他終究是騙不了自己了，的頭髮在迅速掉落，的在迅速枯萎……

真的死了，都要爛了！

即便他把放在冰面上，也還是阻止不了的腐爛。

楚瓊再次抬頭看向天言道人。

他紅著眼眶惡狠狠地說：「國師，你一定有辦法的！」

天言道人看見這樣的楚瓊，心有些複雜，畢竟他是眼睜睜看著這個人是如何上位的。

他以為先師的預言沒錯，這個人就是天選的帝王。

實際上呢？

楚瓊初登帝位，不想著穩固自己的政權，卻把時間力花費在一個死去的人上。

看來用不了多久，他搶來的江山也會被別人搶走。

萬事萬，因果循環。

天言道人閉上眼睛，問：「陛下真的很想復活嗎？」

楚瓊：「當然。」

這一刻，他不像帝王，只是個害怕失去的孩子，還是瘋了的那種。

天言道人覺到了殺氣，如果他不能救活許清凝，自己也會被他給弄死吧。

他只好低頭看向冰棺裏面的子，的被抹上了胭脂，顯得有那麼幾分活人的氣息了，但死人就是死人。

「逆天改命，可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陛下願意嗎？」

楚瓊本沒用問是什麼代價，他直接答應了。

「只要能復活，無論任何事，朕都可以為你做到。」

「好，希你別後悔。」

此後的每一天，許清凝都覺有什麼熱的滴在的臉龐，像是躺在下著小雨的青石地板上，連綿不斷的雨滴啊，砸落而至。

終於，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後，許清凝睜開了雙眼。

……

湖水很冷，許清凝腳筋搐著，游不了，的在往下沉，湖水灌了的口鼻。

「咕嚕咕嚕」氣泡紛紛冒出來。

忽然有個人拉了一把，將拖上了岸。

許清凝睜開雙眼后，看見了小游。

「是你？」

記得陳王介紹過，這人是柳側妃邊的陪嫁丫鬟，名小游。

小游將許清凝救上岸、確認還活著，就自覺退開了些。

「奴婢名小游。」

「朕見過你。」

小游聽到許清凝的問話，不由驚奇。

「陛下認識奴婢嗎？」

「你是陳王府的丫鬟。」

許清凝吐了幾口水后才稍微緩過來，回首再看向後的湖面，仍然是白霧茫茫一片，沒有找到楚瓊的人影。

是和楚瓊一同掉下去的，沒道理他消失不見了啊，難道是沉湖底了？

「你救朕上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另外一個男人？」

小游搖了搖頭：「奴婢只看見了陛下。」

小游今日出現在獵場的目的，就是希在許清凝跟前臉，所以才暗中跟著。

沒想到得了這麼個好機會，小游當然要好好立功了。

心想著，好歹也算是救命之恩，帝該不會不還吧？

許清凝看自己和對方渾都了，此地不能久留，該離開了。

「你知道怎麼出去嗎？」

「嗯。」

小游是土生土長的河西人，當然知道怎麼走出這片迷霧。

扶著許清凝站起來：「那……回陛下的府邸？」

「不。」

許清凝的計劃還沒有收尾。

如果不是中途出了楚瓊這個岔子，也不會弄得一淋淋的。

可走了幾步又想到了關鍵。

「你是陳王的人？」

小游：「奴婢是陳王府的丫鬟，但並非陳王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想來投誠了。

許清凝心裏鬆了口氣，有所圖之人最好用。

目前不能確保小游的忠心。

可若是小游想從上圖得什麼，那暫時就可以信任。

「你想要什麼？錢財，還是權勢？」

小游：「奴婢只是為我那不爭氣的主子出面。想要小世子回來。」

「小世子……」許清凝：「你是說陳睿？」

小游：「沒錯。」

眾所周知，世子陳睿被送去了京城。

只有一個人能讓他回來，那就是許清凝。

許清凝當初做這件事，就是為了挾制陳王。

好歹陳睿是陳王獨子。

但陳王顯然沒把這個兒子看得多重。

或許他他的兒子，可比起他的野心，兒子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許清凝說：「想要回陳睿，是有條件的。」

小游淡淡笑了起來，應該是猜出了許清凝的條件。

「無非就是殺父留子，奴婢替主子先答應陛下了。」

許清凝還沒說，小游就知道了。

不得不認真打量起這個丫鬟來。

不到二十歲的年紀，竟有如此心智。

「你主子是柳側妃，真的願意殺了自己夫君嗎？」

小游微微垂眸，說著自己不喜歡但也必須說的話。

「在河西，人的一生就是靠夫君和兒子的，如果夫君不值得靠，那便剩下兒子。柳側妃現在要做的，就是選擇依靠的兒子。」

這樣的話，許清凝聽過不。

也可以說，從生下來，周圍的世界就是這樣子的。

人嘛，無論是富家小姐，還是貧民兒，們被自己的父母長輩、乃至於被邊所有人教育，梳妝打扮是為了能有樁不錯的姻緣，讀書寫字是為了有更好的姻緣。

總之，歸宿就是為誰誰誰的妻子，再後來為兒子的母親。

們就得這樣過活。

丈夫和兒子就是們的依靠，是們的天。

小游作為底層丫鬟，是奴籍，的主子是小妾。

柳側妃是妾不是妻，也算不得正經主子。

小游的奔頭就是希柳側妃過得好，連帶著自己也能沾點。

所以得為柳側妃謀算啊。

從前，小游幫著柳側妃想辦法，讓去討好陳王，讓懷上孩子，讓上位當了側妃。

原本目標都算達到了。

陳王的正妻和嫡子都在京城，死了很多年了，柳側妃雖然只是側室，但生了兒子。

陳睿是庶出，上頭的哥哥死了，他就是長子，還是陳王目前的獨子。

小游便讓柳側妃吹枕邊風。

很快，陳睿便被封了世子。

眼看著日子一天天好過起來了……

如果不是陳睿被送去京城，小游都跟柳側妃暢想今後的日子了。

許清凝聽了小游的話，但還是不能完全相信。

再問：「柳側妃真的願意為兒子殺了陳王？」

小游知道不信任，解釋道：「陛下，你不知道在河西，兒子對人的意義有多大，那是人後半生的指，所以側妃願意的。只要能換回小世子，殺夫算不得什麼。」

許清凝認真思考了一會，不是很能輕易相信別人。

再說了，丈夫不能依靠，兒子就能依靠嗎？

許清凝心並不認同這樣的觀點，但顯然改變不了很多人會這樣想。

每個人的思想，都是被自和周圍環境所限制的。

正如小游口中的柳側妃，之前依靠陳王，覺得陳王不可靠了，轉而依靠自己的兒子，如果有一天，發現兒子也不能依靠呢？

在這個世道，男人不僅能發賣自己的妻，還可以發賣自己的母親。

今年年初的那場水患，就發生過很多這樣的事，男人賣妻賣甚至賣母，全看他有沒有被急到那個地步，許清凝可見過太多了。

「陛下，所以我們做個易吧。」小游開口道：「用陳王的人頭，換世子回來。」

許清凝在深思慮后，答應了小游的易。

「可以！」

小游：「你是天子，一言為定，可不能說謊。」

「當然不會。」

許清凝面不改地應下來，實際上，說過的謊話可太多了，不過權衡利弊之下，殺了陳王，放那三歲小兒回來，似乎更好掌控些。

反正陳王死後，河西也需要一個新主子。

許清凝與其給那些年人，不如給小孩子，再派自己的親信過來盯著，這樣想想是完全獲利的一方。

當然了，小游和柳側妃也是獲利的，們守著小世子，總比守著陳王那老傢伙要好些吧。

小游：「行，那奴婢帶陛下出去。」

……

許清凝沒有急著回陳王給安排的府邸，而是自己找了另外的地方先待著，再讓人散發自己「或許亡」的消息。

陳王正在派人在獵場里追殺許清凝，直到他得到了一個消息。

據說，楚瓊帶著許清凝同歸於盡了，他們跳了懸崖。

陳王剛開始是不信的，但他搜了好幾天，也沒有許清凝的蹤跡，估著可能真的死在懸崖下了，心口的石頭落地。

只不過楚瓊也沒了。

陳王有些鬱悶，但他轉念一想，自己反正都要功了，也不差那個人了。

他興高采烈地去見了沈雁書。

「賢侄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那個人死了！」

死了……

沈雁書先是遲疑了片刻，「當真死了？」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誰相信呢？本王開始也不信。可是啊……」陳王小聲說：「好幾天了，本王的人都在獵場外面守著，都沒見出來，肯定是死在林子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