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還有這層原因。

林氏垂眸，聲音平淡，似早就麻木了般：“男人啊，娶你的時候喜你手段利落，計謀無雙，誇你是巾幗不讓須眉，日子一過，便了滿銅臭，心計深重，厭你是在男人堆裡打滾才掙出了這份家業。”

“娘……”薑舒窈心中酸楚，抓住的袖子。

“夠了。”林氏打斷，“以後不要再想了，你出嫁前荒唐胡鬧，是娘為了保你出的下下策，你嫁人以後，以前那些子全都給我收起來，你以為哪都是襄伯府能縱你護你嗎？”

薑舒窈哪還在意生意不生意的，憐惜林氏的遭遇，泫然泣地看著。

林氏心頭了一瞬，但還是著心腸道：“行了，這事到此為止，你去看看你爹吧。”

這是把趕走了，薑舒窈還想再多說幾句，見著林氏的臉還是退下了。

所以謝珣再見到薑舒窈時，就是撇著委屈的模樣。

他悄聲問：“這是怎麼了？”

薑舒窈把林氏的拒絕說給他聽，當然自是沒提母掏心的那些話。

“這生意是做不了，再尋法子吧。”一副失落的模樣。

謝珣知道這些時日對開食肆抱有多大的期待，如今失落，除了心思泡湯，更多的應該是想讓林氏找回鬥誌的盼頭落空。

他不是蠢人，很快想通了其中關竅，比薑舒窈這個聽了林氏訓斥的人還明白林氏的念頭。

想著那日薑舒窈醉酒時哭泣的模樣，他不由得歎氣，對襄伯道：“嶽父還有正事忙，伯淵就不打擾了。”

然後拍拍薑舒窈的發髻，小聲說：“走吧，我們再去看看嶽母。”

“去幹嘛？”薑舒窈問，謝珣卻沒回答。

到林氏的院子，林氏見他們去而復返，十分疑，看看薑舒窈希能給自己解釋解釋。

但薑舒窈也不知道謝珣想幹什麼，隻能向謝珣。

謝珣清咳一聲，拱手道：“小婿有些話想對嶽母說。”

林氏的眼刀立馬朝薑舒窈飛來，薑舒窈迷茫極了，扯扯謝珣的袍。

謝珣說完這句話就沒多說了，林氏雖然脾氣燥，但畢竟是掌家人，看人臉猜心思的本領不差，猶豫了一番，還是揮手讓下人退下。

薑舒窈沒，沒意識到自己也該走。

林氏見謝珣神嚴肅，收起了裝出來的和藹慈善的模樣，對薑舒窈道：“你也下去。”

薑舒窈看看謝珣又看看林氏，還是不不願地走了。

一走，屋就隻剩林氏幾個心腹嬤嬤了，林氏開口道：“你想說什麼？”

問出這句話時心中早有猜測，怕是謝珣此番是來責問的了。襄伯府為了把薑舒窈塞進謝國公府，手段低劣，一哭二鬧三上吊後又有意請皇後賜婚，是鐵了心地要讓薑舒窈綁在他邊，他有怒有怨再正常不過。

心有愧疚，麵對謝珣不由得氣短。

謝珣見麵，就知道想岔了，直主題道：“小婿想與嶽母談談我與舒窈的婚事。”

果然，林氏心頭一凜，了手帕。

艱難地開口：“此時確實是襄伯府對不住——”

話沒說完，謝珣突然對躬行了個大禮。

林氏嚇了一跳，止住話頭，聽謝珣溫聲道：“娶之時拜嶽父嶽母究竟不是真心，現下才補上，願嶽母見諒。”

他徐徐道來：“之前是我虧待了舒窈，親後便冷落，未曾對有過好臉，當時我心中有怨氣，不願意與做對相敬如賓的尋常夫妻。”

“但如今我才知曉是怎樣的子，惱恨曾經作為，怨自己讓了委屈。之一事，古往今來未有人道明細究，我也不明白此為何，但我想著，若是當初我與相識時不曾有誤會和算計，想必也不會落得這番景，必會登門求娶為我妻，予敬重與庇護。”

“說我如今對用至深未免言過其實，嶽母也難以相信。小婿隻能對天發誓，今後願縱容，敬憐，惟願萬事遂心，此生不負。”

林氏怔愣地看著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

謝珣一番表白後也有些意，清咳一聲轉開話題：“嶽母子不好，舒窈無比擔憂，我便想為排憂解難，所以嶽母無需多慮，開食肆做生意這件事是我提議的。”

這下林氏徹底驚呆了，遲遲反應不過來，半晌道：“你提議的？”

“是，我隻盼開心便好。”謝珣道，“我要的妻子不是個擺設，更不要個沒生氣的傀儡，跳自在，不拘規矩，於我來說才是人間煙火的夫妻生活。”

林氏臉幾變，最後隻剩下難以言明的糾結。

謝珣沉思幾息，還是說出了略顯逾越的話：“我知道嶽母不信我乃是因為有前車之鑒，但日久見人心，嶽母給我個機會讓我證明所言非虛。”

林氏久久不語，就當謝珣以為不會開口了的時候，緩緩吐出一個字：“好。”

“謝伯淵，你是堂堂正正磊落君子，記得說到做到。”

謝珣再作揖，轉出屋。

屋裡陷沉默，林氏端坐著，長時日的胃口不振讓消瘦又憔悴，此刻木木地著茶杯不知道想什麼，人瞧了心碎。

嬤嬤悄聲走上前，低聲喚了句：“夫人。”

林氏未答話，眼眶忽而下淚來。

驚得嬤嬤慌失措：“夫人……小姐，您怎麼哭了？”

林氏抹去淚，道：“無事，傅娘，我這是高興呀。”

＊

薑舒窈在屋外惴惴不安，見謝珣過來了，連忙問：“怎麼樣？”

“唔，應當是說通了吧。”

“你說了什麼？”

謝珣躲開的視線，支支吾吾道：“就這般那般……那什麼，我不是說了要帶你瞧瞧普通百姓的日子嘛，咱們現在就去吧。”

“現在？”

“馬上到晌午了，正是好時候。”他解決了一樁事，心中舒暢，闊步向前，“走吧。”

薑舒窈忙追了上來：“誒，謝伯淵，你等等我。”

兩人上了馬車，一路往外城駛去，到了外城以後街道狹窄，人群擁，謝珣便領著薑舒窈下了馬車，一路往南走。

薑舒窈跟著他後，好奇地問：“你來過這些地方嗎？”

謝珣無奈道：“你以為員整日高坐於堂就能理政事嗎？”

薑舒窈閉了，謝珣怕有人到，把拉到自己側護著。

行至一小店，謝珣便道：“這是附近最有名的食肆，嘗嘗？”

食肆座無虛席，薑舒窈看著旁邊一大堆站著端碗吃麵的人，猜想味道應該很不錯，便道：“好。”

謝珣了一碗麵，老板娘很快就做好了，或許是許久沒見過這般俊俏的小郎君，不知從哪找出一個瘸腳凳子給他。

謝珣道謝，並未坐下，端來麵碗往旁邊一站，對薑舒窈道：“吃吃看。”

他端著碗，薑舒窈直接就著他的手吃了，挑起一筷子麵口，發現並不如自己想象中味，麵條不勁道，湯底不味，且裡頭擱的臊子隻是單純的煮，有味卻不香，反而有些腥。

但看著周圍人吃的唏哩呼嚕的，懷疑自己嘗錯了，便又吃了一口，味道還是那樣。

謝珣將碗放下離開，旁邊一個黑瘦的小年立馬上前搶過碗，三下五除二倒進裡。~思~兔~網~

薑舒窈不解：“這……”剛才謝珣付賬的時候也看見了，一碗麵不貴，但足夠切一小塊了，百姓捨得花這錢卻吃不到相應的味，按理說來應當不悅，但此依舊生意火，實在是費解。

謝珣道：“我不是說了嘛，來看了之後你便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又領著薑舒窈往碼頭方向去，在碼頭幹活全靠力氣，晌午必須得吃好才有勁兒。所以這裡的人更捨得花錢，一般都是一碗飯配燉，或者幹饃配魚湯。

碼頭不缺魚，魚湯不貴，但喝起來有子土腥味，隻喝了一口薑舒窈便不願再喝了。

謝珣又要了碗燉，分量不，但味道依舊平平，大抵是放了薑蒜，的腥味不太重。燉放了醬油，但醬油沒發酵好，味道很一般，燉出來的也好不到哪去，即使這樣，這也是此算得上致的吃食了。

薑舒窈有所悟，難怪謝珣讓不必專注用低廉食材做菜，因為哪怕是最普通的，平民百姓也理不好。

這才意識到，這可是鐵鍋才發明不久的時代，即使是上層人吃食也算不得細，別說百姓了。

難怪葛清書連個漢堡也要勸在食肆售賣，實在是這裡的人做飯手法單一，哪怕基建跟上了，飲食卻沒發展起來。

薑舒窈道：“我懂了，走吧，咱們回去，我有好多好多想法。”

謝珣又被逗笑，兩人回府，路上買了兩個饅頭墊墊肚子。

回到襄伯府，飯點已過。

薑舒窈在哪都自在，鑽進大廚房尋了一圈，想著今日吃到的燉，心念一。

正巧案板上懸著一塊瘦相間的五花，拿來做紅燒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