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報信的緣故。
許碧歎道:“快起來吧。其實蘇姑娘也算是救了我。當時若不是蘇姑娘抓住了我,說不定我早被甩下馬車了。你再不起來,難道我瘸著一條去扶你不?”
蘇阮不笑了一下,示意清商起,才輕歎道:“許姑娘不但是救了我命,還救了我的名聲……”文同巧妙地將之前被劫的事抹了去,其實看的還不是沈家的麵子。這一點蘇阮心裏清楚,可都是沾了許碧的。
許碧連忙擺擺手:“可別再這麽說了,這都多虧了文縣令。”很顯然,絡腮胡子跟文縣令是一夥的,不過怎麽看,絡腮胡子都不像個普通衙役。
蘇阮其實也有好奇之心,忍不住小聲道:“隻不知救人的那幾位義士是何人。他們不願以名姓示人……”莫不還是文縣令養的死士之類不?不過看文縣令這樣子,也不像能養得起死士的人。
許碧也道:“是啊,我說要給他們立長生牌位,他們還笑。也不曾開口要什麽報酬就跑了,這裏頭真是大有蹊蹺啊。”
兩人小聲猜測了幾句,蘇阮不由得歎道:“若是從前,見了這淋淋的場麵,我隻怕早就嚇暈過去了,如今過了這幾日,竟也不怕了……”不僅如此,還覺得這些倭寇死得好!
許碧苦笑道:“我還不是如此。從前又何曾想到,我也會——”說著忍不住又把手在擺上蹭了蹭,從前哪想過自己也有一天會殺人呢?
蘇阮出雙手,握了許碧的手,微紅著臉道:“我與許姑娘一見如故,也算得是生死之了。如今厚說一句,我雖有姊妹,卻也並不怎麽親熱,如今見了許姑娘倒覺得格外親近,若是許姑娘不嫌棄,我們結個異姓姊妹如何?”
許碧稍微怔了一下,隨即就有點明白了。這件事們兩個真可算是同病相憐,蘇阮被劫多日清白可疑,許碧卻是親手殺人更為驚世駭俗,都不是什麽好名聲。蘇阮要與結異姓姊妹,一則確實是生死之,二則大約也是表明心跡,以示定會守口如瓶之意。又或許知曉了要嫁沈家,圖個日後好也是有的。
對蘇阮,許碧倒是很有好。被劫持這些日子還能保持鎮定,設法自救,可見心堅韌。在馬車上時又拚命抱自己的,不是那等自私自利的。即使是有些小心思也無傷大雅,畢竟這個時代對子有諸多限製,不得不用心。
就隻有一條。蘇阮既然能參選,肯定已經過了及笄之年,比這個要大一些。可是在許碧看來,蘇阮這年紀還不抵自己一半呢,要姐姐可真是有點不出口……唉,算了,多活一世又年輕了二十歲,已經是占了莫大的便宜,還計較這些做什麽呢?
蘇阮見許碧沒有立刻說話,心裏便有些惴惴之意。的確是如許碧所想的一般有些小算計,可最要的還是因為那生死之間的。尤其是許碧竟撲出去殺了那倭人,簡直教蘇阮佩服之極!
天知道也很想殺掉那些倭人,隻是既不得機會,又實在沒有這個膽氣。如今許碧做了想做而不敢做的事,便是許碧與沈家一無關係,也想深。隻是這些話說出來別人也未必相信,若是疑心攀附,也是說不清楚的。
蘇阮正想著,許碧已經幹脆地了一聲“姐姐”,頓時讓一顆心落到了實,連忙回了一聲“妹妹”,又取了一隻鐲子出來:“這是我娘留給我的一對鐲子,如今我和妹妹一人一隻,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妹妹別嫌棄。”
這對鐲子乃是青白玉,還有幾點黃褐雜,雖然玉質還算細膩溫潤,但時人以通一為貴,這樣便不值什麽。隻是這雕琢的匠人卻是別出心裁,將鐲子上琢出了一片蓮池,青為蓮葉,白為荷花,恰好的幾點黃嵌於花心,褐則雕半的藕節,真是栩栩如生。
許碧接在手裏便不驚歎:“真是好心思!”這玉鐲的雕工頗為簡單,甚至有點兒小寫意的覺,並沒有雕刻得微,但意境已在,那子鮮活勁兒呼之出,真不能不讓許碧歎,這些玉匠簡直是太會用心了。
蘇阮微微笑著,略有些與有榮焉:“我外祖父喜治玉,這鐲子便是他雕琢的,圖案則是我外祖母所繪。”
“神仙伉儷啊!”許碧歎。看人家夫妻倆,一個設計一個雕刻,夫唱婦隨,簡直就是神仙眷,多有生活趣。這世上,榮華富貴固然是人所追求,但這樣投意合的生活,卻是子都會憧憬的。
也不知道嫁給沈雲殊之後,能不能找到共同語言。許碧心裏閃過一個念頭,隨即就覺得好笑——真是昏頭了,還找共同語言呢,你還是先想想沈雲殊能不能活下來,再想想沈家會不會計較你一個庶充嫡的事吧。
蘇阮也輕輕歎了口氣:“是。我外祖父與外祖母,的確是一世琴瑟相和。外祖母過世之後,外祖父便未再娶……”不像母親,嫁給父親之後過得並不如意,且母親才過世百日,父親就迫不及待以無子為由另娶了新人。
當然,那時才兩歲,這些事都是後來母親的陪嫁媽媽告訴的。但父親對這個兒並不用心,卻是年紀雖小也能覺到的。若是真對亡妻深意重,又怎會隻因為是個兒便不聞不問?
蘇阮竇初開之時,自是也憧憬過將來能如外祖母一般,嫁一個兩心相合的夫君,舉案齊眉,白頭到老。故而父親來接進京參選之時,是萬般不願的。隻是名字已經報了上去,不去便是抗旨。
可如今,卻是隻剩下了宮這一條路可走。新君已有中宮皇後,其餘子,宮便是妾室,若要說什麽夫妻相得,便有些自欺欺人了。
兩人同時歎了口氣,彼此都有點詫異,對看一眼,又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不必說,也知道對方在想什麽,頓時更覺得有些知己的意思了。
這兩人在這邊相談甚歡,那邊文縣令已經回了後院。文夫人上前來服侍他更,道:“外頭的事可都辦完了?”
文夫人知道昨夜有人來尋自己丈夫,也約知道驛站的事兒並不如外頭所說那般。不過素來謹慎,若文縣令不與說的事,也不會去問,橫豎若文縣令覺得該知道的事,自會主告訴的。
文縣令也是忙活了半日,尤其是跑到驛站去裝模作樣,落了一的灰。聞言便道:“都辦好了。”三死都梟首示眾,呈給上司的公文也發了出去,可以說能做的都做了,“許姑娘和蘇姑娘可安頓好了?”
文夫人笑道:“你還不知道母親的脾?我都沒上手,老人家就把什麽都備下了。若不是我說讓兩位姑娘歇息一會兒,隻怕母親這會兒就把人去說話了。”
文縣令自是知曉自家老娘的脾氣,聞言也不一笑:“兩位姑娘瞧著可還好?”
文夫人抿笑道:“好著呢。你備下的安神藥,我瞧著也未必用得上,虧你還那般鄭重其事,倒把我嚇了一跳,還當是經了多大的事。”
文縣令搖頭道:“你自是不知。可見這兩位也都是心堅韌之人——你可知道,那三個倭人之中,有一個便是那許姑娘殺的。”
“什麽?”文夫人唬了一跳,“夫君可莫要說!一個兒家,如何能殺得了人?若傳出去了——”可不是人議論麽。
文縣令歎道:“這等事,我如何能胡說?那倭人當時頭上中了一箭,卻還未死,竟想著用袖弩暗發傷人。是那許姑娘從馬車裏撲出去,從後將他按倒,以一塊瓷片——”說著,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文夫人驚得兩眼大睜,半晌才道:“這許姑娘,竟是如此,如此——”半天也未想出該說什麽來。至於為什麽許姑娘明明是在驛站之中,卻又了從馬車裏撲出去,卻是絕不會再問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文縣令搖了搖頭,道:“雖說那倭人當時已經重傷,但若換了別家兒,隻怕沒有這個膽氣。”不嚇得躲在馬車裏哭便是好的了。且後頭的事他還不好與夫人說,這許姑娘,單論膽氣,倒是真做得沈雲殊的妻子。
文夫人正驚得搖頭,忽然門口便有人出頭來:“哥哥說得可是真的?”
文縣令臉立時一沉:“韻兒,你怎的又這般跑來……”雖說這是白晝之時,他也不會與文夫人做什麽,但總歸是兄嫂的屋子,文韻一個做妹妹的,如今也是十二歲了,這般悄沒聲兒地跑來聽壁角可是大不妥當。
文韻吐了吐舌頭:“娘讓我來問問嫂嫂,飯都備好了,要不要請許姑娘和蘇姑娘來用飯。”生著一張小圓臉,兩彎眉新月一般,一笑便出兩個小酒渦,十分甜。是腹,年紀又比文縣令小了一半有餘,文夫人簡直是將當半個兒來養,素來不忍苛求的,聞言忙道:“你去與娘說,一會兒我便去請兩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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