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看完信件,皺起眉頭。
在旁人看來,承郡王已經沒有了價值,可是在宋安然眼中,承郡王還能榨出最後一點價值。
奈何韓打定了主意要離開,已經沒有心思繼續留在王府當差。
據白一所說,韓請了長假,已經有十天沒去王府當差。
宋安然嘲諷一笑,「看來韓表哥是打定了主意要離開。」
白一問道:「夫人要回絕他嗎?」
宋安然搖搖頭,「此事我要好好想想。」
韓有用,宋安然不想放棄。承郡王也還能榨出最後一點價值。不過看韓這個決心,他是不肯再即系留在承郡王府。
宋安然左思右想,最後確定了方案。
宋安然對白一說道:「你去告訴韓,讓他稍安勿躁。你替我問他,想不想去平郡王府當差?」
韓做了王府屬,等於遠離了朝堂。想回六部當差,不是不可以,而是沒有意義。就算他回到六部當差,也升不了,白白浪費了這些年的努力。
白一聽到宋安然要將韓安排到平郡王府,吃了一驚。
白一小心翼翼地問道:「夫人,這樣做能嗎?平郡王會要韓大人?」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平郡王當然不會要。但是經過我的推薦,平郡王肯定會收下韓。」
白一不明白這裡面的名堂,宋安然也沒打算詳說。
白一領命,去見韓,傳達宋安然的意思。
韓聽說有機會去平郡王府當差,當即答應下來。雖說還是沒有離王府這個系統,好歹是離了承郡王府。
而且平郡王為嫡子,將來也有可能登上皇位。要是平郡王登上了皇位,作為王府屬的韓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
不過韓有點擔心,宋安然真的有辦法將他弄到平郡王府當差嗎?
白一面無表地對韓說道:「我家夫人說有辦法,那就肯定有辦法。韓大人只需耐心等消息。現在是臘月,年底之前沒有消息,就要等到來年二月。希韓大人對我家夫人多點耐心。」
韓說道:「我明白。像這種事肯定急不得。」
白一離開。韓是耐心等待宋安然的消息。
宋安然同平郡王一直有合作,但是兩人來往很。主要是宋安然不樂意見到平郡王。平郡王問題特多,明明邊有謀士,偏偏捨近求遠,總是來問。
宋安然不想和平郡王牽扯過深,自然不想和平郡王見面。
這次為了韓的事,宋安然同樣不打算和平郡王私下裡見面。宋安然只是讓白一帶了一封信給平郡王。不管平郡王同不同意,反正宋安然不著急。
平郡王現在不同意,將來宋安然也有辦法著平郡王同意。
該做的事都做了,宋安然暫時將韓的事丟在了腦後。
今年老太太纏綿病榻,國公府過年的氣氛不濃。不過宋安然還是照例準備了過年所需要的件。
老太太一天天的熬日子,總認為自己熬不過去,快要死了。而且每天見了人,都要說一句,「我快要死了。」
大家聽多了,有人當真,有人麻木。
都以為老太太真的熬不過這個冬天,可是誰又想到,熬著熬著,就到了大年三十。等過了子時,老太太就熬過了一年。
下人們扶著老太太出門。
見到全家人都在,老太太慨一句,「老真沒想到,竟然還能熬過今年。」
宋安然笑道:「我早就說過老太太的沒大問題,只要能放寬心,靜心調養,肯定能好起來的。如今老太太熬過了今年,等到來年開春,老太太的肯定能夠好起來。」
眾人紛紛附和。
一開始,大家都不相信老太太真的能夠熬過今年。可如今都到了大年三十,老太太還好好的活著。如此看來,之前是白擔心了。老太太暫時還死不了。只怕還能再活三五連。
老太太鬆了一口氣,臉上也帶著笑容。
熬到大年三十,老太太也對自己的病有了信心。或許真的是憂心過度,病真的沒有一開始想的那麼嚴重。
老太太一高興,兒孫們也都跟著高興起來。
尤其是二房和三房分外高興。老太太好好活著,他們也能名正言順的繼續住在國公府里。真希老太太能夠長命百歲。
吃了團年飯,守歲過後,新年到來。
新年第一場雪,在正月初一的夜晚落下。
宋安然踩著雪花,帶著兩個孩子回到遙閣。
走在路上,宋安然想起往年的除夕,宓總會在路上等著一起回到遙閣。那時候哥兒還是一個萌的孩子。
而今,一晃眼,和宓已經分開了將近三年。哥兒也長大了,為了一個男子漢。
宋安然想著遠在千里之外的宓哥兒,心裡頭有些痛。也不知道父子兩人這個臉過得好不好?
箏丫頭在嬤嬤懷裡睜開了眼睛,張開手,要宋安然抱抱。
宋安然笑起來,之前的那點愁緒,全被被箏丫頭佔領,半點想不起來。
宋安然從嬤嬤懷裡抱過箏丫頭,帶著垚哥兒一起回到遙閣,過他們的小日子。
時間進正月,天氣慢慢暖和起來。
老太太病有些反覆,又讓眾人驚了一跳。
等到倒春寒的時候,老太太病加重,更讓國公府上下所有人揪心。熬過了冬天,沒道理連春天都熬不過去吧。
霍大夫從早到晚都守在國公府,全為了老太太。
老太太昏昏沉沉的,覺自己真的快死了。或許已經等不到溫暖的春天來臨。可是心裏面還惦記著宓。宓怎麼樣了?為什麼沒人肯告訴真話。
老太太難得清醒的時候,就拉著宋安然,問宋安然打聽宓的況。
宋安然沉穩地說道:「老太太放心,大郎很好。」
老太太哭著說道:「大郎不要回來,回來就要遭難啊。你快給大郎寫信,讓他不用管家裡的事。就算老過世,他也不必守孝。」
宋安然抿著,沒說話。
老太太盯著宋安然,「大郎媳婦,你怎麼不說話啊?你是對老不滿嗎?」
宋安然緩緩搖頭,「老太太誤會了。孫媳婦是在擔心老太太的。」
老太太嗚嗚的哭著,「老沒用啊。本想再多活個三五連,好護著大郎。沒想到一轉眼,這又了這副樣子。大郎媳婦,這家裡就全靠你了。你可要撐住啊。」
宋安然抿一笑,「老太太放心,有我在,國公府出不了事。老太太也別胡思想,天氣馬上就會暖和起來,老太太的病很快就會痊癒的。」
「但願吧。」老太太有氣無力地說道。
之後幾天,老太太的病越來越嚴重。
國公府上下愁雲慘霧,都開始為老太太準備後事。
甚至連宮裡面,也派了人來過問老太太的病。
二房和三房的人嘀咕,元康帝是不得老太太早點死吧。老太太一死,元康帝就有機會收拾國公府。
三老爺甚至在私下裡喊出:「天要亡家?」
整個國公府,如今就只剩下老國公,還有宋安然穩得住。連向來不管事的定都開始急了。
最近國公府外面的陌生面孔越來越多。
宋安然很清楚,全京城的勛貴武將,宦世家,都關注著晉國公府的況。一旦老太太過世,朝中就會發生一些列的變化。
大家盯著晉國公府,就是為了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好及早做出反應。
同時,衛派來的人也多了起來。同樣是在關注老太太的病。
老太太生病,已經不是晉國公府一家一姓的事。此事已經牽連到朝堂。
二房和三房很著急,他們不敢去想,老太太過世之後,二房和三房會落到什麼下場。
老國公穩得住,是因為老國公曆經風雨,早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宋安然穩得住,是因為宋安然有底氣。
就算老太太真的過世,和宓手中還有牌可打。到時候,繼續同元康帝拼一把,未必就會輸。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保全國公府上下所有人,保全國公府的爵位。
宋安然守在上房,等著霍大夫。
這兩天老太太的病再次加重,已經失去了神智,只怕真的熬不了這個春天。
其他人也同宋安然一樣,都守在上房,希能夠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宋安然端著茶杯,隨意掃了眼所有人。每個人的表都顯得很張,很惶恐。每個人都坐立難安,就像是椅子上面有釘子一樣。
宋安然抿了抿,放下茶杯。突然間又不覺著了。
小半個時辰之後,霍大夫從臥房裡走出來。
瞬間所有人都圍了上去。
宋安然輕咳一聲,「大家都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聽霍大夫怎麼說。」
眾人勉為其難坐回位置上,眼地看著霍大夫。
霍大夫捋著鬍鬚,斟酌了一下,說道:「老太太還有一線生機,只是還差一味葯。」
「差什麼葯?霍大夫儘管說來,我們國公府肯定滿足。」二太太孫氏搶先說道。
霍大夫擺擺手,說道:「國公府不用麻煩。這味葯老夫那裡有,不過老夫需要花費時間調製藥丸。」
「不知道霍大夫要花多長時間?」宋安然問道。
霍大夫算了算,說道:「至需要一天。」
宋安然微蹙眉頭,「萬一我家老太太在此期間出現意外,該如何是好?」
「是啊?能不能將藥材帶到國公府調製。我們國公府會儘力滿足霍大夫的一切需要。」三太太葉氏張兮兮地說道。
霍大夫說道:「老夫不在的時候,老夫的孫兒霍延會守在這裡。你們放心,霍延已經得了老夫的真傳,有他守著老太太,老太太不會有事的。」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國公府上下全都不放心。
宋安然出面,說道:「大家都別攔著霍大夫。救人要。我現在就安排人送霍大夫回去配藥。老太太這裡,就辛苦大家守著。」
宋安然親自送霍大夫出門。
宋安然揮揮手,丫鬟婆子全都自覺退後十步。
宋安然低聲音問道:「霍大夫,我家老太太果真還有一線生機?」
「老夫沒有欺瞞夫人。老太太的確還有一線生機。」
宋安然張地盯著霍大夫,「霍大夫有把握嗎?」
霍大夫搖頭,「老實說,老夫並沒有把握。老太太年齡大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閉了氣。」
宋安然微蹙眉頭,說道:「霍大夫,你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
「老夫沒有任何需要。」
宋安然疑不解,說道:「可是我看霍大夫臉上,分明又為難之。」
霍大夫苦笑一聲,說道:「這正是我要和夫人商量的事。老太太還有一線生機,這一線生機需要靠老夫特製的藥丸吊著。但是這藥丸的配方有一味是劇毒藥材。老夫不確定,老太太用了藥丸后,究竟是痊癒,還是轉眼過世。」
宋安然微蹙眉頭,問道:「如果不用霍大夫的特製的藥丸,我家老太太是不是必死無疑?」
霍大夫沒有瞞宋安然。他點頭說道:「是。如果不用老夫特製的吊命藥丸,老太太必死無疑。」
宋安然長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霍大夫儘管大膽的用藥。如果發生不測,一切後果,由我承擔。」
這回換做霍大夫擔心宋安然。
霍大夫說道:「此事風險極大,夫人何必冒險。不如就用之前的方案醫治老太太。」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霍大夫不用勸我。之前的方案,已經治不了老太太的病。現在我要老太太活著,所以還請霍大夫幫我。霍大夫不必有負擔,我這麼做,全都是為了我家夫君,更是為了國公府。外面的流言,霍大夫也該聽說一些。我家老太太一旦不在了,京城接著就會發生一場大地震。屆時我自難保,肯定也沒辦法再護著霍大夫。」
宋安然這番話,分明是將霍大夫綁在了國公府這輛戰車上。
霍大夫卻笑了起來,「夫人不用試探老夫。既然夫人要求,老夫自然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