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帝示意朝臣們繼續說,暢所言,有什麼說什麼。
朝臣們猶豫了一下,有人站出來說以防萬一,請元康帝立下皇儲。這樣一來,當元康帝出現意外的時候,朝堂才不會,人心不會。
立皇儲,是元康帝一直避免提起的話題。沒想到在今天,在他遭人生最慘重打擊的當下,這些朝臣又子他的傷口上撒鹽,活生生的撕下一塊。
「請陛下立儲,以定人心。」
閣九位大人齊聲說道,甚至連向來不參與立儲話題的定國公也站在了閣這邊。
元康帝指著諸位朝臣,「你們,你們是不得朕死掉嗎?」
「臣是為大周的江山社稷著想。陛下固執地不肯立下儲君,一旦今日的況再次出現,而陛下又不能醒來的話,朝中必定生。屆時,陛下就是大周的罪人。請問陛下,有何臉面去見大周的列祖列宗。」
這話簡直是大逆不道,元康帝氣的眼前發黑。這幫王八蛋,這是要活生生的死他啊。
「請陛下立儲,以定國本。」
朝臣們齊聲喊道。
元康帝雙手支撐著桌面,咬著牙關,覺口中有湧出鐵鏽味。看看這些朝臣的臉,如此的惡毒,如此的詐。
元康帝呵呵笑了起來,中突然噴出一口來。
「陛下……」
朝臣們大驚失,紛紛涌到元康帝的邊,張兮兮地看著元康帝。
元康帝沒反應過來,對朝臣們怒目而視,「滾開,你們想要圍攻朕嗎?你們這是忤逆,是造反,朕要……」
「陛下,你吐了。」宋子期語氣平穩,輕聲提醒元康帝。
元康帝腦中轟的一下就炸開了,他吐了,他竟然一點覺都沒有。怎麼會這樣?
元康帝角,手上果然有一抹殷紅。他真的吐了。
朝臣們臉都不好看。元康帝竟然吐了?難道元康帝已經命不久矣了嗎?不行,他們要去問問太醫,問問霍大夫,一定要了解元康帝的況。
如果元康帝真的命不久矣,那他們更要抓時間,著元康帝立儲。
閣九人並不是一條心,但是現在大家的目的一致。
於是楊首輔帶頭,退後三步,九人齊聲說道:「為大周江山社稷,請陛下儘早立下儲君。」
元康帝還在發愣,就被朝臣們齊聲立儲給打斷了。
元康帝回過神來,目像是死魚眼一樣的盯著朝臣。元康帝的腦子還很清醒,他問道:「定國公,你是朕的舅舅,你和他們一樣嗎?你也想讓朕立儲?」
定國公有些尷尬,名義上他是元康帝的舅舅,其實年齡和元康帝差不了幾歲。元康帝這輩子就沒有正兒八經的過他幾次舅舅。
所有人都看著定國公,定國公只能著頭皮站出來,「陛下不適,需要靜養。這個時候立下儲君,讓儲君替陛下分憂,是陛下之福,也是朝廷之福。」
朝臣們連連點頭,定國公這番話說得很對。
朝臣們再次齊聲懇請元康帝立儲。
元康帝本想痛罵朝臣,不過轉念一想,要是找不到解藥,那他就只剩下幾個月的壽數。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著想,的確該儘早立儲。
元康帝輕咳兩聲,對朝臣們說道:「明日早朝,議儲。諸位卿回去后好好想一想,就近哪位皇子有資格被立為儲君。」
「陛下英明。」朝臣們的目的達到了,個個興高采烈。但是元康帝卻不高興。
元康帝又趁機下了兩道旨意,第一道旨意是下給遠在東南的宓,要求宓儘早剿滅海盜。
第二道旨意,元康帝提拔了一位史,任命這位史為都察院左都史,領欽差,前往東南督促海戰。
此道旨意一下,在場的人全都明白,元康帝是要對宓刀子了。
過去幾年,宓一直離朝堂,藉著打仗的機會遊離在外面。
以前,元康帝康健,他有的是時間,所以能夠容忍宓在外面。但是現在,元康帝時日無多,不可能繼續容忍宓。
相信元康帝一定會在臨死前,解決宓。
朝臣們都朝宋子期看去,宓是宋子期的婿,不知宋子期會作何想。
宋子期面無表,就像是此事同他無關一樣。
倒是定國公,心中有些不忍。不過片刻之後,定國公又堅定下來。宓無論落到何種地步,那都是宓的命。
朝臣們同元康帝告辭,離開了大殿,並沒有急著出宮。朝臣們集前往太醫院,了解元康帝的病。
太醫們頂不住力,乾脆讓朝臣們去找霍大夫。說霍大夫最了解元康帝的病。
於是朝臣們又去問霍大夫。
霍大夫故作高深,只說會儘力調養元康帝的,沒說元康帝只剩下幾個月的壽數。
元康帝雖然沒有下封口令,但是霍大夫知道,他要是敢說的話,元康帝絕對會弄死他,還有霍家人。
朝臣們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又迫不了霍大夫,只能敗退,去忙立儲的事。
元康帝給宓下旨,同時派欽差前往東南的事,宋安然當天就知道了。而且宋安然還知道了元康帝吐的事。
宋安然得到消息后,坐在書房裏好半天沒見人。
元康帝開始了,這只是剛開始,後續還有很多的手段使出來。無論如何,元康帝都會在臨死之前,將宓弄回京城,然後再弄死。
宋安然嘲諷一笑,元康帝打算得很好,不過也要看看他有沒有那個命。
宋安然來白一,對白一吩咐道:「替我給平郡王送封信,我邀請他明日在相國寺後山見面。希他能準時赴約。」
白一領命而去。
宋安然提筆書寫,寫完了就一團丟在火盆里。
宋安然忙忙碌碌,忙了幾個時辰。等到白一回來,宋安然才終於停下手中的筆。
宋安然鎮定地看著白一,問道:「平郡王怎麼說?」
「平郡王答應明天見面。不過平郡王的態度有些輕慢。」
宋安然頓時笑了起來。
宋安然對白一說道:「平郡王態度輕慢,可以理解。很顯然平郡王已經知道朝中要議儲,他是寧皇后嫡出,他的呼聲最高。這個時候,他肯定認為自己是儲君的不二人選。他這個時候對我態度輕慢,不過是人之常。」
白一卻說道:「平郡王分明是小人得志。」
宋安然抿一笑,「為君者,沒有誰是真正的君子。他是小人,其實還好。」
白一不理解宋安然的這番話。宋安然也沒多說。
第二天宋安然來到相國寺禮佛。禮佛完畢,就前往相國寺後山。
相國寺的後山,這些年宋安然來過很多次。也在這裏見過很多人。
而這一次,或許是最後一次來相國寺後山。將來,有可能離開京城,也有可能為階下囚。無論哪種結果,都沒有機會再來到相國寺後山。
看著周圍的絢麗風,一想到自己再也見不到了,宋安然就生出了一種不舍。心裏面酸酸的,有些難。
不過轉眼,宋安然心中又生出一豪。曾玩弄人心,也曾玩弄天下,每一次都全而退。這一次,要玩弄帝王,玩弄大周的皇位傳承。宋安然笑了起來,相信這一次依舊會功。
宋安然端坐在八角亭,一個人下棋。
平郡王姍姍來遲,大笑三聲,「夫人見諒,本王路上遇到了一點麻煩,來遲了一會。」
宋安然含笑,請平郡王坐下。
然後宋安然親自給平郡王斟茶。
平郡王沒有喝茶,而是開門見山地說道:「夫人約見本王,不知所為何事?本王最近忙的,夫人若是有事,不妨直說。」
宋安然淡然一笑,「王爺一定認為,儲君是你的囊中之。從今以後,王爺不需要我的支持,更不需要同我合作。至於我這個合作者,自然可以丟在一邊,不用理會。」
平郡王有些尷尬,不好意思的鼻子,笑道:「夫人真會開玩笑。」
宋安然嘲諷一笑,「我是不是在開玩笑,王爺比誰都清楚,我今日約王爺出來,是想告訴王爺,小心樂極生悲。儲君之位還沒到你手上,這個時候就開始自鳴得意,是不是太早了點?而且儲君未必是王爺的。別忘了,王爺上面還有三皇子,四皇子。」
平郡王不滿地看著宋安然,這兩天人人都在恭喜他,偏偏宋安然潑他的冷水。宋安然莫非是不想看到他春風得意?
平郡王哼了一聲,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說道:「本王是嫡子。」
宋安然輕聲一笑,「太宗是嫡子嗎?泰寧帝是嫡子嗎?先帝是嫡子嗎?朝臣強調嫡庶,但是在皇家,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嫡庶之分。這一點,王爺應該比我更清楚。
朝臣支持王爺,不代表陛下就會順著朝臣的意思,立王爺為儲君。要知道陛下從來不是一個容易被說服的人。
尤其是在立儲這件事,陛下十分忌憚。結果還沒出來,王爺這個時候未免高興得太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