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號，是個晴天。王容與今天難得的妝扮了一下，老太太看，「果然小姐妹來看你，人也神了，也有心思打扮了。」

王容與笑，「祖母說的我好像每天都蓬頭垢面一樣。」

「我記得棠兒要出門子了。」老太太問。

「是的，等皇帝大婚後就過門。」王容與笑道，「還回信給我，說是生怕我就不聚了，就得一直在家中備嫁出不來。」

「出嫁了小姐妹要往來的還是可以往來嘛。」老太太說。「我的那些老姐妹哦，現在天各一方的，想見面只能在夢裡。」

「祖母。」王容與說，「我給你讀端木老封君的信?」端木老封君就是祖母的老姐妹之一了，跟隨端木將軍鎮守西北，康健的聽說每天還能跑馬一圈。

寧不知先來的，見到王容與的第一面就是用手去點的頭，「臭丫頭，等你的帖子等到我葵水都不來了。」

「葵水不來可不賴我，許是我那姐夫的功效。」王容與說。見寧不知小臉微紅的，頓時興，「真有了？」

「噓。」寧不知做個手勢，「瞞著呢，說出來我還能出門？」

「出門事小，孩子事大。」王容與說。「可確診了？」

「沒大夫來看，只是約有點覺。」寧不知說。

「我祖母那有位嬤嬤，善診孕脈，等會讓給你把一下。」王容與說，又來無病對耳語一陣，去跟瑛媽說，瑛媽會安排，所有對孕婦會有妨礙的東西都收起來。

魏靈芝和唐棠兒在門口上了，一起進來的，「哎呦，我的寧姐姐，怎麼過了一個年，你這臉變得這麼大。」四人中唐棠兒最小，鬼馬靈的，看見寧不知就問，手還比了個南瓜的大小。

「呀。我真胖了這麼多？」寧不知驚訝。

「你別聽誇張，自己胖沒胖自己還不知道啊？」魏靈芝溫溫的說。

「我覺得過了個冬，衫是了點。」寧不知說。「靈芝，你怎麼瘦了？」

「難道是在新姐夫家太開心了，有飲水飽，不用吃飯。」唐棠兒說。

「小妮子是春心呢，不急，姐姐幫你相看著，遲早有你開心到不用吃飯的時候。」魏靈芝人是溫，回話是一點都不含糊。

「啊，我果然還是最喜歡你們了，說話都暢快不。」唐棠兒張開手臂想要把三個人都摟在一起。

「先去給老太太問安吧。」王容與說。

老太太對大孫的事最是心不過了，笑咪咪的問過各家裡的況就擺手讓們自己去玩了，寧不知更的時候，嬤嬤過來給診了脈，是好消息，胎息強健。寧不知的婢一臉喜氣。

再到了小花園，小假山頂上的小亭子早安置好，四周掛著鵝黃紗幔，原本就是高，掛上紗幔更是阻攔窺探的目。亭子里的人靠原就是特意加寬了的，如今鋪上厚墊子靠枕，跟羅漢榻沒什麼區別，中間的石桌上，茶水點心水果一應俱全。

只留一二丫頭在旁伺候，其餘人都打發到假山下面，四人一人佔據一角，已是千姿百態的放鬆。

寧不知小心翼翼的捧著肚子，瑛媽又人送來兩個枕墊在後，剛才姐妹已經恭喜過，如今看這般形狀，又不由取笑起來，「寧姐姐，你這個樣子特別像懷裡抱著個蛋，還是個價值連城的蛋。」唐棠兒說。

「可不是價值連城嗎。」魏靈芝說，「寧姐姐福氣好。」寧不知只比早婚三個月，如今有了孕，自己還沒有靜。魏靈芝不由把手放在肚子上。

「你也別急，你還是新媳婦呢。婦科聖手還一直在調養嗎？」寧不知說。「放寬心，越想越不來，不想就來了。」

「你看著了親的，說話就是不一樣。」王容與笑說，「等下次見面，聊的就該都是孩兒經了。」

「還說，都還雲英未嫁時不知道是誰說的請婦科聖手診脈。年輕姑娘說要請婦科脈，都死了。」寧不知說。

「那在娘家總比到了婆家遮遮掩掩的找人看要好的多吧。」王容與說。「你看靈芝世外仙姝的模樣，現在心裡不也惦記著這個。」

「能有什麼辦法。」魏靈芝嘆氣說，「出嫁前母親與我說夫妻之道，我越琢磨越覺得沒什麼意思。人也就做姑娘那幾年有幾分尊嚴，等嫁了人，尊嚴都系在肚皮上，好似我不是個人，只是個容。懷不上就是個壞的，懷不上男孩也是個壞的，好容易懷上了，忍著腰酸嘔吐不適，還要把丈夫推到別的人懷裡。」

魏靈芝說的寧不知連有孕的喜悅都淡了幾分，擰著眉頭，王容與聽著不像，就笑著說，「將要親，姐姐怎麼不想點好的，想著喪氣的呢。」

「孩子你是只給丈夫生的嗎？不也是你的孩子，那麼小小的一坨，承繼著你的脈，有長的像你的地方，你看著他一點點長大，教他四書經綸，教他頂天立地，不覺得幸福嗎？」王容與說，「不想丈夫去別的人懷裡，就直說好了。他聽不聽取決與他的心，反正我的心意已經表達了。」

「這世上有男人喜歡三妻四妾，但是不納妾的男人也有的是，可見都是各自的緣法。」王容與說，「如果問都不問，只想著別人都是孕期給丈夫安排的小妾，所以我也要安排，既然這樣做了再來傷心可不是自找的嗎。」

「還是王姐姐說的提氣。」唐棠兒說，「寧姐姐和靈芝姐原本也是通的人，怎麼這會卻看不開。丈夫若是能心意相通自然是最好，若不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姐妹自然姐妹的樂趣，誰稀罕呢。」

寧不知笑，「你這張啊，可憐妹夫以後得生著。」

魏靈芝也笑，「大約是事到頭上又有點慌吧。確實，有什麼需要擔心的呢？」

「不說我們了，」魏靈芝說。「妹妹今次要宮採選嗎？」

王容與搖頭，「二妹妹該是上了名單。」

「那樣的容貌，進宮也是應當的。」寧不知說，「你就沒個想法？」

「我能有什麼想法。」王容與笑說。「那是二妹妹的造化。」

「其實和你也沒什麼打，就是你那繼母不得要得意一番。」寧不知說。

「得意便得意，我從前不看臉，往後難道還要多看一眼？」王容與說。

「你還真是想的開。」寧不知說，「只是要真進了皇家，日後相見不得要彎膝行禮。」

「難道還能逢三岔五就召我宮給行禮？」王容與笑。

「你們都沒關心到點上。若是容與二妹進了宮，容與在家可是待不住，要及早出閣了。」魏靈芝說。

「我爹還沒給我相看人家呢，且早著。」王容與笑說，「只要二妹妹沒有被點為皇后，就不用那麼著急，皇后家中還有個未嫁的姐姐，這才會是個問題。」

茶水換了一，八卦也換了幾岔，討論了過年走親戚聽到什麼八卦，討論了兩個新媳婦在婆家的生活，還對寧不知的肚子提出了很多養胎的方子。唐棠兒咽下裡的糕點，「也不知道陛下長什麼樣？」

「可不就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的人樣咯。」王容與說。

「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也有長的好的長得不好的。」唐棠兒說，「若你二妹妹做了貴妃，邀你進宮，你見了皇上可得給我們說說。」

「你是不是傻。」魏靈芝說，「陛下還能見臣婦。」

「陛下元宵來過安定坊。」寧不知突然說。

「只聽說來了，沒見著。」王容與笑，「就是這條街上的閨秀都懊惱呢，值不定出去就能見到龍。」

閑話八卦完，移步到院子里比較寬敞的廂房，瑛媽來回話說太太這會有空了，王容與說，「得，我們去母親院里轉一圈，全個禮數。」

到了崔氏院子里，王芷溪王芙裳也在，見禮后崔氏重點問候了一下寧不知和魏靈芝，末了還說，「大姑娘也帶著妹妹們去玩吧。們也想和你親近，大姑娘不要總是拒之門外，年紀相當，更應該多親近才是。」

「好呀。」王容與說，「原本想妹妹過來玩，只是妹妹從前不參與我這種小聚會，便沒們，若是妹妹也想來玩，大可和我直說，畢竟我捧上一顆熱心遇冷臉的事做多了，我也不願意呢。」

崔氏笑笑倒是不說話，讓們自己去玩吧。去時四個人，回來時就了六個人。

「今個兒人多，王姐姐把你最大的那副陸博拿出來玩罷。」唐棠兒拍手央道，眼饞王容與那副陸博很久了，但是王容與總說這個太大要人多才玩。陸博是一種擲骰子走步的玩，王容與覺得跟飛行棋大富翁一樣的原理玩，就命人做了好幾副和世面上不一樣的陸博，最大的那一副是實景沙盤呢，還有人扮演角，背景參照的韓熙載夜宴，六個人分佔六角，初始人角是端茶丫頭，歌姬，舞姬，琵琶客，小廝，賓客，擲骰子走步，誰最先走到最後，為宴會的主人，誰就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