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婈的話落後，屋陷了長久的沉寂。

傅珩盯著不出聲，楚婈也不著急，默默的等著。

姑娘規規矩矩的立著，形纖細，溫婉乖巧，但握在一起的雙手卻暴了主人的忐忑。

若是以往，傅珩早已冷臉拒絕。

偌大的攝政王府還報答不了一個姑娘的恩麽，實在不把命還回去就是。

但現在...

傅珩抿瓣，為何他心跳會如此快。

還有...雀躍？

難不，他是真對人家姑娘見起意，不是，一見鍾了？

那，他該答應嗎？

傅珩抬眸對上那雙明坦然的秋水霧眸，而後微微一怔。

不對，不是他答不答應的問題，而是人姑娘在要求他報恩！

這個要求並不違反律例。

他是攝政王，怎能言而無信。

既然姑娘說了救命之恩當以相許，他就得遵循承諾。

“好。”

楚婈見他久久不語，以為會被拒絕，卻沒想竟會聽到一個如此幹脆的答案。

短暫的愣神後，楚婈朝傅珩微微頷首屈膝，略帶著兒家的。

“如此，待公子傷好之後，我再稟報父母。”

說完便折踩著輕盈的步伐快速出了屋子。

傅珩微微歪了歪頭。

此時才知害？

江南姑娘著實有趣。

而回到寢房的楚婈，哪還有剛剛的半點。

角噙著淺淺的笑容，眼裏好似泛著。

這麽好騙，未免太傻了些。

還是說隻是因為失憶了...

楚婈突然有種罪惡：“我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欺人失憶，有些不厚道。

清和翻了個白眼兒：“不過分，救命之恩，該當以相許。”

楚婈想了想，點點頭。

“恩，也是，合該如此。”

清和：“...”

聽不出來說的是反話麽。

-

楚之南原本是要一早就去瞧瞧自家兒帶回來的人是個什麽底細，可前腳才出了院子，下頭便有人來報，出了大事。

昭河府尹王良死了，被抹了脖子，一招致命。

首隻連著一半，流了一地。

楚之南當時就震驚了，這死法，怎麽聽著竟有幾分些悉。

待他著急忙慌趕至昭河府衙時，才猛然想起悉在哪裏。

半年前京中那幾樁案子，可不就是這個作案手法麽！

“大人昨日午時便將自己關在屋子裏，吩咐不許人送飯，也不準人靠近，下人以為是大人近日為了災勞心費神需要休息，都不敢前來打擾，直到今兒早上，使下人進來打掃院子見著自大人房裏溢出來的，才發現出了事。”

朝楚之南稟報的是昭河府衙長吏程忠。

事發之後，程忠便第一時間將消息送往京中，因如今昭河況特殊，本就已經兵荒馬，府尹大人又在這要關頭出了事，更是一團麻，他便又給最近的洬江府衙遞了消息。

楚之南隨程忠去看了眼王良的首。

那前去報信的衙役並沒有說完全，不止首隻連著一半，還有四肢皆被挑斷了筋脈，慘的確是慘，多看一眼都瘮的慌。

“仵作已經驗完，推測大人死的時間應是在昨日午後，嗐，也怪我被事絆住了，要是那時候去瞧一眼，說不定...”

“說不定，你此時也擱這兒躺著了。”

楚之南放下白布打斷程忠的話。

程忠一滯，隻覺後背一涼，沒再說話。

楚之南歎了口氣，這便是所謂的惡人自有惡人磨？

多行不義必自斃，也不知這王良又做了什麽惡，讓人恨到這般地步。

楚之南又去案發現場看了，滿地的紅，簡直駭人。

“報去京中了麽。”

“已經報了。”

這麽大的事，絕無可能得下來，況且這可是一城府尹大人，隻能報給上頭派人來查。

而眼下，這卻並不最要的。

“朝廷的賑災糧這幾日應當能到了吧。”

提到此，程忠更是一臉苦。

“大人有所不知啊。”

程忠將楚之南帶到之，才謹慎道。

“楚大人，出大事了。”

楚之南一驚，還能有比眼下這況更糟糕的事？

“上頭這次派來的賑災的是攝政王。”

楚之南對此事倒是有所耳聞，遂道：“攝政王年有為，文武雙全，由他來治理此事，這是好事啊。”

要是派個弱不風的文臣來，才真是要了命吧。

程忠重重歎了口氣，愁眉苦臉道。

“原本這的確是好事，可是...”

程忠謹慎的了眼周圍，湊近楚之南輕聲道：“攝政王遭暗殺，失蹤了。”

“什麽！”

楚之南驚的瞪大雙眼：“誰那麽大膽子敢暗殺攝政王！”

“大人，您可小點聲。”

程忠左右了眼急忙道。

“如今災區百姓都知道攝政王要來，才勉強穩住緒，這要知道攝政王如今生死不明，幾個災區還不得翻了天。”

楚之南的神這才開始沉重起來。

“賑災糧呢。”

原本隻要等到朝廷京一到，這事便能逐漸平定，可如今攝政王失蹤生死不明，府尹又遭暗殺，昭河的況可是愈發危急了。

“賑災糧與太醫走的水路，明日便能到。”

這大概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程忠歎了口氣道：“攝政王邊的人是昨夜到的，領頭的原大人是攝政王的心腹，一行八人走的陸路，如今隻剩下四人。”

“好在這位原大人有攝政王的令牌，若真出事，或許能管用。”

楚之南聞言也鬆了口氣。

“隻要賑災糧能按時到，應當出不了大事。”

“王大人被暗殺一事可有傳出去？”

程忠搖頭：“這要關頭哪敢將這事傳出去。”

這也正是楚之南的意思，如今昭河幾個災區已一團，城中也是人心惶惶，不論王良生前有無作為，好歹也是府尹大人，就算當個吉祥，也能起點震懾作用。

正思索著，卻見程忠突然跪在他麵前，正道。

“小的知道如今昭河就是一個燙手山芋，但小的人微言輕，自知無法撐到朝廷新的旨意下來，小的請求楚大人能助一臂之力，幫助昭河度過此次難關。”

楚之南微微一怔，遲疑了片刻才歎了口氣將人扶起來。

“倒不是我不願，隻這事牽連甚廣。”

朝廷有朝廷的律法，各地方員最忌諱越俎代庖。

“小的知曉大人所憂，可眼下這景，大人也看見了，群龍無首，一個不慎就要出大子啊。”

楚之南也確實做不到不管百姓死活。

攝政王失蹤，王良也死了。

等朝廷再派人下來，還不知是什麽時候。

“罷了罷了，事急從權，隻願能快速將此事平定下來。”

程忠一喜，連忙又是一拜。

那留紙條的人，可真是幫了大忙了。

隨後程忠急召了府衙裏勉強還能主事的到大堂議事。

自然也通知了原青巒。

這一商議便是整整一日，等各個環節落定後，天已經徹底暗了。

而這時，王良的案子卻突然有了別的發現。

府衙役按慣例調查，竟在王良房裏發現了一條道。

道門口還散落著包袱，裏頭裝的全是銀票，還有一張改名換姓的路引。

眾人相對無言半晌後，一言不發的各自離開了。

程忠的臉也難看得很。

大人這擺明了是要跑路啊。

若是沒有被人暗殺，此時，他們的大人恐怕也不見蹤影了。

楚之南冷哼了聲，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也不知那位替□□道的仁兄是何方聖神，簡直是大快人心！

楚之南回府時已經夜深了。

因楚之南突然被走，楚夫人不放心是守到半夜，見著人回來了才安心。

“夫人怎還不歇息。”

“你急匆匆的出去，又回來這麽晚，可是出了什麽事。”

楚之南攬著楚夫人走向床榻，輕聲道：“是出了些事，明兒再同夫人說，先歇息吧。”

夫人膽小，大半夜說那腥的，怕是能嚇得一夜睡不著。

而次日，當楚夫人知道發生了命案後還是嚇得不輕，楚之南還特意讓廚房煮了安神湯送來。

這事兒府裏的幾位主子很快便都知曉了。

楚婈彼時正要去瞧傅珩。

姑娘臉發白，眼裏泛著水，腳步還略顯慌。

傅珩頓了頓，這是被嚇著了？

果然，隻見楚婈坐在床邊的矮凳上，微微向前傾，小聲道。

“昭河發生命案，府尹大人被人殺死了。”

聲音微，驚慌如兔，瞧著格外惹人憐惜。

傅珩不聲的將子往外挪了挪。

“別怕。”

楚婈本是存了試探之心，卻沒想他竟是這般反應，頓時就愣了楞。

昨日回去細想後，總覺得他這失憶來的太蹊蹺。

昨日剛進屋那會兒他看的眼神，可不像是一個失憶的人該有的眼神。

而楚婈這模樣落在傅珩眼裏，便以為是真的嚇狠了。

“定是那府尹大人做了不該做的事，才有了此劫，姑娘心善，自不會遇上這等事。”

“所以不必害怕。”

楚婈眼中水瀲灩，沉默片刻後輕輕點了點頭。

垂首著疊在上纖細幹淨的手指，心善麽。

那王良可是求了許久都沒有心呢，不僅如此，還挑斷了他的手筋腳筋，冷眼看著他絕的在地上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