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京著筆抿抿,心想,果然還是那樣吧。
也不是什麼于他而言很重要的人,說的什麼話,又在做什麼,對他來說有什麼關系。
人微言輕,當然說什麼都是無。
想著,叢京憋著心神繼續去寫作業。
樓下,沈知聿坐沙發里看著他們幾個打撲克打得興起的樣子,想到剛剛樓上過道,安靜氛圍,怯怯懦懦地和他說那些話的模樣。
以那卑微子,能專程開個門出來和他說這麼長一段話,估計做心理準備都要半小時吧。
那不是在上邊困擾了久。
本來在出神,有人要去調音樂,他忽然出聲:“別那個。”
對方說:“怎麼了?”
他說:“聲音先停了,你們玩也小聲點。”
別人更訝異了。
他又說:“我家里有人。”
“嗯?有人,什麼人。”
沈知聿本來想說,卻又懶得花什麼工夫解釋,眼眸慵懶瞥下,說:“反正關了就是。或者,你們先散吧。”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也沒了玩的興致。
朋友們陸續散了,送走最后一個人,沈知聿收拾著屋里的狼藉,揀茶幾上東西時無意看到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他記了起來,他家里,還有個要高考的孩子。
雖然他離高考過去了很久,但剛剛就是想起了自己曾經勤用功的樣子,高考學子,當然不能打擾。
他想到老爺子說,叢京那孩子很用功,大概可以考個很好的學校。
沈知聿想,能多好呢,到時候看看吧。
高三那一整年,叢京都是無憂無慮的。
去上學,放月假回家,跟剛上高中的宋善思笑鬧,天天早上五六點就背著書包去學校,晚上晚自習晚了就獨自回來。
高一的課比,每次都是王叔送倆孩子去學校,但晚上就只接宋善思一個人回來,因為叢京的時間實在是太了,除了文化課要顧上,是藝生,還要顧其他課的學習。
其實能學舞蹈也是機緣巧合。
初三的時候對舞蹈表示了興趣,當時沈老爺子無意發現,開玩笑地說要是喜歡就送去學舞蹈,往后當藝生的話文化課分數還低點,考學幾率高。
叢京表示了拒絕,因為能有這麼好的學習條件已經很謝沈爺爺,沒理由再要別的。
本以為是開玩笑,但新學期開學,老爺子真的給報了個班,還說:“人這輩子有機會拼就是了,一學期課的錢也不多,你不用擔心什麼,有好就去做,總會好的。”
后來叢京才了藝生,當時特別,不僅僅是因為沈爺爺無私的支持,也是打心底里謝能有人這樣看重自己。
當時就想好了,要好好學習,不管是做藝生還是文化生,打心底里決定以后一定要把這份恩還報沈爺爺。
當時一月藝考完,差不多已經可以開始看心儀的學校。
和宋善思周末一邊玩鬧,一邊窩在沙發里著看手冊上各種城市的大學。
宋善思說:“姐,你考大學不會要去很遠吧?”
叢京搖頭:“沒想好,主要看心儀的學校吧。喜歡的話,哪個城市都可以的。”
藝分很高,那年幾乎是超常發揮拿到了令人意外的分數,排行前列,基本上文化課不掉隊就可以穩了。現在最擔心的倒是自己大學的費用。
大學大概率是要貸款,到時候要打工,要還錢,很多事要做。
雖然想想都覺得困難,但如果生活充實,其實也沒什麼關系。
叢京說:“可能是北京吧。我好想去北京看看,聽說北方的雪很好看,我這輩子都沒見過。”
宋善思直擺頭:“雪有什麼看啊,冷死你。”
叢京輕笑:“那邊一般冬天都有地暖,不會冷的。”
宋善思說:“好啊,不冷是吧,那我讓你瞧瞧。”
故意去冰箱里拿冷飲,把手得涼涼的,然后回去趁其不備起叢京擺把手朝著皮牢牢上去——
兩小姑娘在沙發上笑鬧滾作一團。
們之間基本是宋善思叢京的,子活潑,強勢,和叢京的相從來都是占上風,寵長大的明艷小公主子就這樣。
叢京被冰驚得不行了,一邊推手一邊掙。
門突然開了,剛好從外回來的沈知聿無意瞥見這一幕。
倆孩頭發散服不整,瞧見他連忙都重新坐好了,在沙發上抱著手冊掩飾尷尬。
沈知聿一般很忙,沒有多加駐足就拿著工作文件上去了。
短暫的低氣過去后,宋善思憋完氣后就笑了,小聲吐槽:“我服了我哥,每次回來都整得跟班主任巡邏似的……話說,我們為什麼要那麼條件反地怕他啊。”
叢京跟著搖頭:“我也不知道……”
宋善思心里應該是不怕的,但心里確實是畏懼的。
反正,看到他手腳忽然都尷尬得不知道怎麼放了一樣。
面頰上泛著微紅。
那是因為,在一個異面前那樣凌不整的樣子,沒有禮數,很尷尬。
都不知道回頭沈家哥哥會怎麼看,或許會覺得私下怎麼這個畫風還是覺得這個人不嚴肅很隨便?
……盡管大概率,這些芝麻小事他不會往心里去。
宋善思在老宅待的時間很,要麼是在這附近的補課空閑來外公家短歇,家就住市區,基本一周有三天都會回去,那時候叢京獨自一人在老宅就會孤單些,沒人陪著玩,只能埋頭學習補充知識。
上高中那兩年,叢京從不主要錢,吃飯都是在沈家,在外基本零消費,哪怕邊同學每天零花錢幾十上百的,也沒有什麼支出的地方——
即使有購,也會扼制。因為沒有那個資本,沒有能力買,那就只能不買。
但上學哪能完全不用錢的,偶爾也有。
譬如班費,書本費,班級春游之類的,需要要錢。
每次能開口的機會又只有餐桌上,食之無味地吃了兩口菜,試探著就開口。
班費,書本費,又需要多錢。
開口要錢的覺很不好,特別是有人在旁邊聽著,覺自己就像那種在路邊白手要錢的人,可是不要,也沒有辦法。
其實老爺子還算好說話,說了都會給,每次給得都會比預期多一些,唯一覺得尷尬的是因為,飯桌上都會有沈知聿。
男人舉止斯文淡漫,即使是吃飯也是慢條斯理,毫不急。
他上有那種文化人的覺,上又都是高級品牌的東西,叢京不敢多看他,只敢埋頭說這些。譬如這次學校老師得要多錢,個人這個月又有哪些地方花錢得多。
說完時,他還會剛好筷子夾菜,正好是面前。
看著筷子尖,不知道沈知聿心里是什麼想法。
還好沈老爺子人慈祥,每次說這些之后就會道:“好,沈爺爺知道了,你先吃飯。”
叢京小聲嗯了聲。
令人如上刑一樣的折磨氛圍才結束了。
想,沈知聿應該是沒在聽的。
他那麼冷淡的一個人,或許擁有一種話可聽可不聽的超能力。比如他不喜歡,所以說這些的時候他自把耳朵閉了起來,他不表態,可能是因為他沒聽進去。
這樣奇葩地安自己,叢京心里才好一點。
殊不知,沈知聿和他爺爺關系很近。
私下時候,他經常會關心他老人家,家里的一些經濟大權,從兩年前也早已掌握到他手里。目前沈家所有生活上的支出都是由沈知聿的財務那邊劃款轉賬。
叢京高二后的所有消費就是他來劃了。
可惜和沈知聿不,也不敢和他,才一直以為是沈爺爺給的。
夜晚,沈知聿探完老爺子準備出去時,老爺子說:“叢京那邊需要生活費,知聿,你有空除了顧那些大的款項以外,家里小的支出也得顧上,要多錢你記得給多。”
沈知聿側眸,說:“我還是把錢給您,您給吧。反正您手里也有閑錢,那幾十幾百的也用不著我親自來。”
老爺子知道他不喜叢京——
起碼,不知道是看不慣還是不喜,反正沒怎麼看他和說話的,見面吃飯也都是淡淡的覺。
這個孫兒,連老爺子自己也不知道他心里天天想的什麼,可能是不習慣家里有外人,他總怕對方針對叢京。
“也行,只不過就是今年舞蹈那方面的學費也得結一下,我手里現錢前段時間放銀行了,去取也麻煩,就是你空了。”
沈知聿嗯了聲:“知道了。”
他又想到了什麼,說:“叢京今天說,需要的錢是多來著,七十五?”
“嗯,是這個數,平時也節約,說多就是多的,不會騙人。說班里要出班費,人家都出,不能不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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