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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劉宣走了,謝征才問長玉:“這一桌子菜怎麼都沒吃?不想吃?”
長玉點了下頭。
謝征便起,“那我帶你去西市逛逛。”
長玉著裝書冊的布包系帶,坐在凳子上沒。
謝征俯下了臉:“鬧脾氣呢?”
長玉搖頭,抿了抿道:“恭親王世子……”
謝征在頰邊的手便順勢落到了發頂,將本就散開的發髻一通:“放心,我都理好了。”
長玉半信半疑地瞅著他。
謝征好笑道:“不信我?”
長玉又搖頭,散開的發髻因為這搖頭的作,細的發輕輕拂過謝征手背。
謝征微愣了下,只說:“忘了給你把頭發扎回去……”
在頭頂扎了兩個丑揪揪后,年朝著出手:“走吧。”
長玉搭著他的手跳下了凳子,頭頂的丑揪揪隨著走路一晃一晃的,倒是又有了幾分憨萌。
西市多是牛馬之類的活口販賣市場,其中也有馬鞍、馬鞭、刀劍、彈弓這些玩意兒,長玉從前逛集市,逛的多是東市的花鳥零鋪子,這還是頭一回來西市。
有箭投壺的,謝征都帶玩上一遍。
一開始長玉還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悶悶不樂,后面便被帶著徹底玩瘋了,風箏、瓷俑、小鼓贏了一堆,還被謝征騎馬帶著在馬場跑了幾圈。
回去時,已是日薄西天。
玩得太累了,困意上來腳又酸,走了一段路就坐在街邊的石墩上不肯走了:“我歇會兒再走。”
謝征看著那顆困得小啄米一樣的腦袋,了懷中,無奈道:“我是一個銅板兒沒有了,租不了馬車送你回去。”
長玉困得眼都睜不開了,還在說:“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謝征又好笑又心疼,想到今天經歷的事,了發頂,在跟前蹲下說:“上來,我背你回去。”
長玉看著于而言已足夠寬厚的年人的背脊,在困意間掙扎了一小會兒,最后還是選擇趴了上去。
謝征背著,沿著一地落日的余暉往回走,聽著后傳來的均勻呼吸聲,似乎淺淺嘆了口氣:“以后我去軍營了,你這個小麻煩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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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玉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用飯時娘親還是一如既往地溫聲細語,爹爹也只同娘親說了幾句軍營里的事,全都沒提到恭親王世子的事。
長玉小小地松了一口氣。
看來爹娘都不知道自己打掉了恭親王世子一顆牙的事,也不知謝征是怎麼讓這事瞞下來的。
到了書院,上早課時都不太專心,只想著早課后去上院找謝征,問問他昨天做了什麼。
早課一下,正要往上院去,卻被同桌的住問:“長玉長玉,你知道嗎,昨天那個囂張得不行的恭親王世子,被小侯爺打了一頓,還剝了他和他邊那兩個小狗子的裳,把人丟大街上去了,真是丟死個人,那恭親王世子怕是再也不敢來書院了吧?”
長玉愣了下,話都沒來得及回一句,攥起小拳頭就直往上院跑去。
上院的檻窗高,墊著腳才能瞧見里面。
里面年紀大些的學子瞧見窗外有人影晃,覷一眼發現不是巡邏早課的夫子便松了口氣,喊了聲:“誰家的妹妹在外邊?”
謝家蓋起來的這書院,軍中將領的兒都送到這邊來開蒙讀書,上院和下院的學子里,不都是手足。
謝征的位置空著的,劉宣看到長玉,走出去問:“找謝哥啊?”
長玉點頭。
劉宣臉上的腫今天消了些,但還是青了一塊,他道:“謝哥今天沒來書院,恭親王世子的事,我也聽說了。”
他困地看長玉一眼:“他怎麼欺負你了?你都把人打掉一顆牙了,謝哥還把人揍得鼻青臉腫再了丟大街上,據說昨日下午恭親王妃就哭著上謝家要說法去了,我估著,謝哥不了得挨一頓罰。”
長玉聽完這些,轉步就要往回跑。
劉宣在后喊:“你上哪兒去?”
長玉答:“回去!”
趕回下院時,夫子已在課舍了,手捧一冊《論語》:“今日我們上《學而》篇。”
轉頭瞧見長玉杵在門口,和藹道:“快些歸座。”
在書院里素來聽話,除了一筆字寫得不怎麼好,但從未落下過功課或是逃學,夫子們都很喜歡這個憨踏實的小姑娘。
長玉兩手捧著自己肚子,盡量讓自己表看起來痛苦些:“夫子,我肚子疼。”
很撒謊,但夫子瞧著一玉雪可的小姑娘,加上素日里表現尚佳,沒懷疑說謊,當即就道:“那我讓人送你回府去。”
長玉點了頭,拎起自己的小挎包跟著教習夫子出了書院。
坐上回府的馬車路經謝府時,長玉讓車夫在這里放下去就行。
車夫有些為難地道:“這……小人得把您送回府上才行。”
長玉一板一眼地道:“我娘在謝伯伯家做客,我要去找我娘。”
車夫這才放心了,看著進了謝家的大門才離去。
長玉和娘是謝府常客,門房都已認得,瞧見長玉挎著小挎包進來,笑問:“孟姑娘怎來了?”
長玉著挎包系帶道:“我來找大哥哥。”
門房陪著笑道:“小侯爺闖了禍,被侯爺罰了鞭子正跪祠堂呢,您改日再來如何?”
長玉一聽,不自覺抿得的,說:“我要去看看他。”
門房面難:“侯爺下令了,說都不許去祠堂那邊,孟姑娘別讓小的難做。”
長玉很快改口:“那我要見謝伯母。”
這次門房沒做阻攔,殷切道:“那小的讓人給您帶路?”
長玉已挎著小挎包往前走:“不要,我記得路。”
過了垂花門,有兩條小徑,一條是去院的,一條則是通向西廂的,但繞個彎,就能去謝家祠堂。
長玉來過謝府多次,已記得這些路了。
直接繞路去了祠堂,祠堂大門外有守衛守著,繞到后墻跟,取下自己的小挎包,先把小挎包從狗里推了進去,隨即自己再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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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謝征昨晚歸來,被謝臨山賞了十鞭,滴水未進,又只著單在祠堂里跪了一夜,竟發起了高熱。
頭昏昏沉沉的,跪了太久,膝蓋上也傳來綿的刺痛。
恍惚間,他似聽到了后的門板發出了細微的“吱嘎”聲。
謝臨山下了令,不準任何人探,也不許給他送飯這水,母親因為他打了恭親王世子一事太過惡劣,也沒替他求,還有誰會來祠堂看他?
謝征在昏沉中自嘲扯了下角,連眼皮都沒掀開。
卻有腳步聲從后傳來,走至他跟前停下。
一只不大的手在了他額前,掌心意外地冰涼。
謝征開眼皮,便瞧見那本該在學堂里的小姑娘正皺著眉看他:“你發熱了,我去人!”
長玉抬腳要往外邊去,被他攥住了手腕,“別去。”
他嗓子因為發燒,有些沙啞,俊秀的眉眼間也帶著疲意。
長玉急道:“你病了!”
用力扳他燙得跟烙鐵一樣箍在腕上的手:“謝伯伯因為你打了恭親王世子才罰你的是不是?我去告訴謝伯伯,是他先欺負我的。”
年扼在腕的手半點沒松,忍著頭痛疲憊訓斥:“小蠢貨,不是跟你說了,這事不能告訴旁人麼?”
長玉困道:“謝伯伯和謝伯母也是?”
年不再接話,只說:“那丑胖子和他那兩個玩伴我都教訓過了,他們不敢將此事嚷嚷出去,我打了他一頓,把他了扔大街上去,也算是給你出氣了。這頓罰,不算什麼。”
長玉看到了他背上鞭子打得破開的上沾著漬,鼻頭一酸:“你該告訴謝伯伯他們實的。”
謝征實在是虛弱,眼皮已慢慢合上了,只念叨了句:“小蠢貨,說了不準告訴就不準告訴。”
“恭親王夫婦知道了,指不定還會厚著臉皮要你跟那豬頭定個娃娃親什麼的,對你的名聲也有損,得不償失知道嗎?我這頓罰,是必須要挨給恭親王那邊看的,告訴他們了,無非是讓我娘和老頭子心里難。”
長玉看著他后背猙獰的鞭痕,忍著鼻酸問:“你疼不疼,我帶了傷藥,我給你涂藥。”
開始練刀后,上不得磕傷傷,的小挎包里除了裝書冊,還裝了金創藥。
長玉翻出那瓶金創藥,幫謝征清理后背的傷口時,因為鮮已經凝固住了,破碎的料和傷口的皮粘在一起,一扯便撕掉一層皮般疼。
用水壺里的水一點點泅沾著傷口的料,再小心地撕開。
饒是如此,還是聽到了謝征的悶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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