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裴硯承的聲音不高不低,帶著悉的沉穩與銳利。

過分強勢的目停留在的上。

姚舒忽然想起了之前看世界的紀錄片時，草原上危險懾人的雄獅。

在發現自己的領地有侵者時，它會立即與侵者對峙,確定對自己崽的所有權。

他讓過去他邊。

確定對的所有權。

姚舒剛挪步子,後便傳來沈量的聲音：“什麽況啊？是有人欺負我們家小舒舒了嗎？”

沈量應是剛從燒烤店裏趕過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著氣說完一句話後,注意到站在一旁西裝革履的男人。

“是不是就是你欺負我們家小舒舒？”他上下打量了裴硯承一圈，“別以為你穿得人模狗樣的我就會怕你！”

聽到沈量對姚舒過分親昵的稱呼，裴硯承不甚明顯地皺了眉。

阮小妍跑得沒沈量快,這時候才姍姍來遲。

“怎麽啦怎麽啦？”

沈量抬了抬下頜：“這個人欺負小舒舒。”

阮小妍之前和姚舒一起逛漫展的時候見過裴硯承，這會兒也是立馬就認了出來。

掐了一把沈量，低聲音說：“你胡說八道什麽啊……這是小舒的叔叔。”

“啊？叔叔？”沈量驚訝。

另一旁的沈澤添也是微微一怔。

眼前的這個男人和當時他在江老師辦公室裏看到的那個背影，漸漸重疊在了一起。

沈量低頭問姚舒：“這是你叔叔啊？”

因為自己鬧了一出烏龍,姚舒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把茶袋子遞給他們：“茶我已經買好了,燒烤我不去吃了，我叔叔來接我了,我先跟叔叔回去了。”

“哦哦。”沈量愣愣地接過。

姚舒小步走過去，站在了裴硯承的前：“叔叔……”

裴硯承一言未發轉，向車走去。

姚舒趕跟了上去，低著頭走在他後。

兩人上車後,裴硯承稍稍側眸往窗外一瞥。

沈量不偏不倚撞上男人掃過來的目。

像是無意識的一瞥，又像是某種刻意的警告。

沈量呼吸一滯,脊背涼了一下。

“怎麽了？”阮小妍問。

沈量收回視線，兀自喃喃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小舒的叔叔好像不是很喜歡我。”

阮小妍翻他一個白眼：“你都帶著小舒作弊了，人家叔叔能喜歡你嗎,沒打你就不錯了。”

這時，一直沉默著的沈澤添忽然開口了。

“姚舒跟這個男人住在一起？”

阮小妍：“對啊，那是人家叔叔，住在一起不是正常的嘛。”

沈澤添：“親叔叔？”

阮小妍攤了攤手。

“這個就不清楚了，小舒沒怎麽說起過家裏的事，我隻知道來黎城讀書之後都是叔叔在照顧。”

沈澤添輕嗯了聲，臉上沒了往日的那份輕佻和懶怠。

目著遠汽車離去的方向，遲遲沒有收回。

-

邁赫匯車流，車一片安靜。

今天開車的是裴硯承，姚舒跟著坐在了副駕駛。察覺到裴硯承上略低的氣，腦子裏了一團。

因為考試協助別人作弊，不學好，所以叔叔很生氣吧……

正當胡思想的時候，聽到裴硯承低沉的聲音落在的耳畔。

“剛才那個人是沈量。”

語氣很平靜，並不是疑問句，而是篤定的陳述句。

姚舒點了點頭，“是。”

裴硯承一手扶在方向盤上，目視前方，不鹹不淡地問：“就是因為他你才作弊？”

提到作弊這件事，愧和恥心鋪天蓋地地湧上心頭。

倉皇失措地低下頭，主承認錯誤：“對不起……我、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裴硯承依舊沒有看一眼，隻是問：“不會怎麽樣？不會再作弊還是不會在不學好？”

姚舒咬了咬。

“都不會了……”

裴硯承：“那就離他遠點，以後跟他來往。”

姚舒的聲音哽在嚨裏，“……為什麽？”

裴硯承語氣冷淡：“他會帶壞你。”

姚舒錯愕地搖頭，解釋道：“不會的，叔叔。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我答應你我真的不會學壞的……”

道路兩邊的霓虹漸次亮起，黑的車窗上倒映著裴硯承的側臉的廓，有倏忽影在他臉上掠過。

短暫的沉默後，裴硯承開口。

“所以你還是想跟他來往。”

“這次幫他作弊，下次又是什麽？”

姚舒抿著，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在沉默的空檔，十字路口的紅燈亮起，裴硯承踩停了剎車，轉頭看向。

“我讓你遠離他，這對你來說很難嗎？”

姚舒微微抬頭，迎上他的目，聲音很輕：“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

一路上，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凝滯，誰也沒有說話。

姚舒著窗外街邊的景飛速後退，不知不覺中，汽車已經在格林會停下。

格林會之前姚舒來過一次，那天裴硯承和陳珂正來這裏打臺球，也跟了過來。

到達包廂之後，姚舒才知道原來今天宋詩語在這裏組了個慶功宴。

前段時間主演的電影票房和口碑都不錯，所以約了幾個好的人在格林會聚一聚，特地囑咐裴硯承要把姚舒也帶過來。

此時姚舒才恍然，裴硯承今天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學校門口。

包廂人不多，除了陳珂正和徐洋外，還有幾個姚舒不認識的人。

坐下後，陳珂正給裴硯承的杯子裏倒了半盞琥珀的酒，裴硯承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一言未發。

陳珂正注意到他臉上的霾，又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姚舒，試探地問：“怎麽了，跟你家小孩兒吵架了？”

裴硯承沒什麽表地喝了口酒：“沒有。”

這會兒宋詩語已經在切蛋糕了，陳珂正對姚舒使了個眼：“小舒去給你叔叔拿塊蛋糕過來。”

姚舒點點頭，拿了塊蛋糕遞給裴硯承。

雙手舉著，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叔叔……”

裴硯承並沒有接，而是直接越過，起去外麵的臺吸煙。

西裝的角掃過的手背，姚

舒看著男人拔料峭的背影走出包廂，直到門“哢噠”一聲合上。

包廂嬉鬧喧囂不絕，而的心卻瞬間沉到了底穀。

舉在半空中的那塊蛋糕一點一點地放了下來。

陳珂正問：“你們兩個怎麽回事？上次在山莊玩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姚舒心裏一陣難。

“我做錯了事，惹叔叔生氣了。”

-

陳珂正走到臺的時候，裴硯承正靠著欄桿煙，闊背影浸在夜裏，沉默又威嚴。

他踱步到他的邊，和他一同靠著欄桿著遠濃重的夜。

“還在因為你閨的事心煩呢？”

“閨？”

裴硯承蹙眉。

“你不就是因為小舒才這麽心煩意的嗎，一會兒怕早，一會兒又怕不學好，這心的樣子可不就是跟養了個閨一樣。”

裴硯承緩緩吐出煙圈：“隻是因為答應了老爺子要照顧好好照顧。”

這個回答陳珂正覺得好笑。

漫不經心地反問：“以前我怎麽沒見你這麽聽裴老先生的話？我記得你之前做北灣那個項目的時候裴老先生那麽反對，你也是說做就做，沒有半點遲疑的。”

“現在裴老先生讓你養個小孩兒你就這麽聽他的話？”

裴硯承沒說話，吸了口手裏的煙，半張臉朦朧在繚繞的煙霧。

“說實話，我真沒想到承哥你還是個兒奴。”

“閉。”

“好好好，我不說了。”陳珂正說，“事小舒都跟我說了，已經知道自己的錯誤了，也保證不會再作弊了，搞不懂你還抓著這件事不放做什麽。”

“剛才在包廂我看眼睛紅紅的，好像都快要哭了。”

裴硯承稍怔，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眉，聲音裏也帶了些不自然。

“我又沒罵。”

“哭什麽。”

想到眼睛通紅，可憐兮兮地在角落裏哭，裴硯承的心底無端地升騰起燥意。

連指間的煙燙到了手指，他也渾然不覺。

他稍顯煩躁地掐滅了煙，提步往裏走。

陳珂正住他

。

“你去哪兒啊？”

“去看看。”

“哎哎哎等一下等一下——”

陳珂正當然不敢說姚舒哭了其實是騙他的。

於是不聲地拉著他往外走，“你進去了跟說什麽？你都把人家惹哭了，不得買點小禮過去哄哄嗎？”

陳珂正拉著裴硯承隨便進了家格林會附近的飾品店。

目所及是琳瑯滿目的飾品。

鋪天蓋地的讓裴硯承稍不適。

“看看你家小姑娘喜歡什麽，給買個回去。”

陳珂正拿起一個草莓發圈，“這個怎麽樣，看起來很可。”

裴硯承麵無表：“頭發短，紮不起來。”

陳珂正又拿起一個櫻桃裝飾的發箍，“那這個呢？”

“難看。”

裴硯承轉就走，冷淡地扔下一句話：“這裏這個樣子，看得我悶氣短。”

陳珂正無奈抬手看了下腕表，已經過去了十五分鍾。

差不多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