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父親拿你換葉魯哈珠的忠誠，太子讓你代替他心的人出嫁，大臣在你兄長傷的時候見死不救，你為什麽還要給他們通風報信？”

瑤英仍是淡淡地道：“因為我是大魏人。”

海都阿陵揚眉：“我能為七公主複仇，等我殺了太子，可以扶持李仲虔登基。”

瑤英冷笑：“不勞王子心。”

代嫁之後的種種是和李德、李玄貞之間的恩怨仇，等以後，自會和李德父子理清糾葛。

絕不會和海都阿陵這種狼子野心之徒合作。

海都阿陵背信棄義，冷殘暴，小的時候殺死喂養他長大的母狼，隻為了用狼皮獲取被部落收留的資格。瓦罕可汗待他視如己出，讓弟弟收養他，給了他貴族的出，他卻嫌義父懦弱無用。現在他仍然和瓦罕親如父子，但將來他會手刃瓦罕，屠殺瓦罕的兒子孫子，殺死所有瓦罕的繼承人，然後為北戎新的首領。

這樣一個心狠手辣之人，怎麽可能真心實意幫複仇？

若答應了，不止大魏江山，整個中原最後都將落到海都阿陵手中，和阿兄也會被海都阿陵無殺死。

海都阿陵大笑：“七公主不信我的誠意嗎？”

瑤英直視著海都阿陵：“如果王子說的幫我複仇是踏著數萬萬無辜百姓的骨來達的，我們之間無話可談。”

海都阿陵緩緩剖開野鹿的肚子，“葉魯哈珠隻瞧了你一眼，就魂牽夢繞要娶你……七公主，你打了我的計劃，原本該出嫁的人是福康公主。”

福康公主出嫁，一來，他可以借機殺了太子，攪大魏，二來，借助朱氏的份擾人心，再加上南楚、蜀地那邊埋下的暗樁，中原必定生，到時候北戎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滅了魏朝。

可惜啊，海都阿陵千算萬算，萬萬沒算到葉魯哈珠起了心，看上了一個滴滴的漢人公主，為了迎娶公主，竟然拿出涼州作為籌碼。

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那晚在宮宴上看到盛裝華服的七公主，才明白葉魯哈珠為什麽會心。

這樣的絕，應當屬於他。

正是無與倫比的貌讓他才會失了警惕，輕視了這個子。

海都阿陵嘖嘖了幾聲：“我隻送出幾封信，承諾福康公主幫複國，就願意下嫁葉魯部，還有的姑母……那位和親突厥的義慶長公主，我答應為複國，就幫我出謀劃策，送出忠仆去中原聯絡忠於朱氏的舊臣，說西蜀、南楚攻打你們大魏……”

瑤英慢慢睜大了眼睛。

海都阿陵一笑：“七公主，福康公主是公主，義慶長公主是公主，你也是公主，你怎麽和們不一樣？”

瑤英一語不發，袖中的雙手輕輕發。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海都阿陵本不該這麽早就帶兵攻打中原，朱綠蕓當初也不該莫名其妙和胡人勾連，一直不明白為什麽很多事發生了變化，原來改變的開端在義慶長公主上！

難怪海都阿陵對中原各國了解得如此徹，難怪他人在北方，卻能時刻獲知南楚的向，難怪義慶長公主會派忠仆回中原求救，難怪南楚居然會和海都阿陵攪和在一起，這一切都是海都阿陵的謀！

義慶長公主和他聯合，派細作回中原，一邊刺探軍，一邊為尋找幫手，一邊攪各國朝堂，那個出現在朱綠蕓邊、慫恿下嫁葉魯部的忠仆，隻是其中之一！

那個多年前和親突厥的公主想要為朱氏複國，居然和海都阿陵結同盟，險些讓北戎人長驅直。

瑤英子晃了晃，幾乎有些站不穩。

不知道背後還有一個義慶長公主，隻在信中提醒李玄貞、杜思南他們提防南楚，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揪出義慶長公主的細作。

海都阿陵輕笑：“七公主，你看，要不是你們漢人公主的幫助，我怎麽可能順利劫掠中原，得到公主這樣的絕？”

瑤英平複思緒，抬眸，“漢人是人，你們北戎人也是人，人有好有壞，我不是義慶長公主，不會和王子合作。”

頓了一下，直脊背。

“並不是每個人都會被王子利威，我這樣的人還有很多。”

“這一次王子攻打大魏，本該同時發兵、和大魏之間隔著海深仇的南楚卻按兵不同，因為他們知道王子的野心不僅僅隻是一個關中，亡齒寒，同氣連枝，南楚、西蜀的仁人誌士雖然一時被王子蒙騙，但等他們獲知真相，絕不會和王子這樣的人媾和！”

“中原已經一統，大魏很快會平定戰，南楚、西蜀都將臣服於大魏，山河一統，君臣齊心，北戎固然強盛，大魏也不是沒有強將！”

海都阿陵細長的眼睛微微瞇起，角一勾，“公主的襟，本王很佩服。”

瑤英冷冷地道：“王子的襟，我也很佩服。”

海都阿陵愣了一下：“公主佩服本王？”

瑤英角輕翹：“王子不是瓦罕可汗親生，為了報答可汗的養育之恩，先士卒，浴戰，這一次王子為可汗奪得多土地？”

海都阿陵臉微微僵。

瑤英察覺到他的怒氣，心裏暗暗道：果然，海都阿陵很忌諱他的份，他終究不是瓦罕的親子。

海都阿陵似乎無言以對，停下手裏的作，示意瑤英可以離開了。

瑤英轉，拂袖而去。

海都阿陵麵沉，來謀士，隨手抓起一塊布巾拭刀上的鹿，“七公主剛才說的話，你聽見了？”

謀士點頭。

“一個弱子都有這樣的襟，中原人果然個個都如此嗎？現在果真不是攻打中原的好時機？”

謀士斟酌了一下，盡量用海都阿陵聽得懂的句子道：“魏國雖然建立不久，但是深得民心，正所謂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南楚偏安一隅，外麵看著風，裏早就朽了，不是魏國的對手，放眼中原，沒有其他勢力能阻攔魏國統一南北。”

海都阿陵皺眉思索。

他不是瓦罕的親兒子，辛辛苦苦掙來的這一切戰功，能換來什麽？

假如他繼續留下攻打中原，就算奪得關中，瓦罕也不會把關中分封給他，瓦罕心裏隻有親兒子。

他必須先在北戎部站穩腳跟。

中原遲早是他的，不必急於一時。

太子似乎並不像傳說中的那樣不在乎七公主，二皇子和七公主相依為命，他留著七公主，日後自有用。

海都阿陵下定決心，吩咐謀士：“從明天開始，命各部丟掉輜重，盡快和我叔父匯合。你留下治理河隴，別讓其他王子派來的人搶了我的戰果！”

謀士應喏。

……

第二天，行進中的隊伍速度陡然加快。

為了趕路，隊伍直接棄了大車，瑤英被幾個強壯、騎湛的胡帶上馬背，跟隨著隊伍向西方疾馳。

他們穿過甘州，肅州，瓜州，沙州，穿過祁連山腳下的茫茫原野，來到八百裏流沙前。

莫賀延磧，據書中記載，長八百裏，古曰沙河，目無飛鳥，下無走，複無水草。夜則妖魑舉火，燦若繁星；晝則劣風擁沙，散如時雨。

瑤英每天由胡照料著，穿過沙漠的路上沒吃什麽苦頭，隻怕謝青他們苦。

他們和其他俘虜關在一起，跟在隊伍最後麵行進。

每當隊伍停下休息，瑤英就找機會和俘虜們說話，想請他們幫忙帶話給謝青，奈何幾個胡看管得太嚴，那些俘虜又不會說漢話，試了好幾次都是徒勞無功。

穿過八百裏沙河，再往北，就是伊州了。

前朝生，伊州為雜胡占據，曾依附於西突厥、吐蕃等不同勢力，如今伊州在北戎治下，北戎牙帳眼下就設在伊州。

離伊州越近，路上不斷有北戎哨探送來瓦罕可汗的信，海都阿陵忙於應付瓦罕可汗，每天不見蹤影。

塔麗告訴瑤英，瓦罕可汗這半年來一直圍攻王庭，不久前再一次敗於佛子之手，怒急攻心，突然病倒，不得不退守至土城，所以海都阿陵才會急著趕回伊州。

瑤英悄悄鬆了口氣。

……

西域地域廣闊，氣候惡劣，一個個或大或小的綠洲散落其間，每個綠洲供養的人口有限。

這樣的地理環境使得西域不容易產生一個強盛的、擁有強大軍力的王朝，他們本無力豢養大批兵馬，所以當北戎來襲時，各個部落如散沙一般，無力抗衡。

當年北戎征服西域，勢如破竹，北戎可汗認為可以在短短幾個月踏平整個西域。

北戎所向披靡，騎兵所到之，大小城邦、部族盡皆臣服。

瓦罕可汗誌得意滿，決定趁勢一舉攻下那座傳說中的聖城，讓那個佛子為他的階下囚。

所有人都認為瓦罕可汗將會順利攻克聖城，俘虜佛子。

然而那一戰，擁有強大騎兵的瓦罕可汗竟然輸了。

三萬人對佛子的兩千人，不僅大敗而歸，還丟盔棄甲，不可一世的瓦罕可汗跌下馬背，差點被自己的坐騎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