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以勝多的戰役讓十三歲的佛子曇羅伽名震西域,威空前。
同時在瓦罕可汗心裏留下深深的烙印。
這位驕傲的可汗急於走出失敗的影、重振士氣,可是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自從那一場敗仗以後,北戎軍隊隻要和王庭軍隊、尤其是效忠於佛子的中軍對敵,總會出些差錯。
當再一次敗於曇羅伽的中軍後,瓦罕可汗開始懷疑曇羅伽是不是真的會神通法。
這了瓦罕可汗的一塊心病,從此以後,他總是下意識回避和王庭對敵。
西域北道因此太平了十年。
而那兩場戰役,海都阿陵都跟隨在瓦罕可汗邊。
瓦罕可汗的心病,也是海都阿陵的心病。
兩代可汗都敗於曇羅伽之手,都對聖城泛起嘀咕,都不敢輕易對聖城發攻擊。
曇羅伽活著的時候,不論是瓦罕可汗還是海都阿陵都沒能攻破聖城。
直到曇羅伽病逝,海都阿陵大笑數聲,對部下道:“沒了佛子,聖城還是聖城嗎?”
當即清點人馬,帶兵圍剿聖城。
不久,王庭覆滅。
……
瑤英回想北戎和王庭之間的爭鬥,可以確定,瓦罕可汗和海都阿陵都怕曇羅伽。
這一次瓦罕可汗鼓起勇氣,派依附於他的部落襲擾王庭,他隻在外圍圍剿,不僅沒能如願攻下聖城,還直接氣病了,消息傳出,北戎騎兵隻會愈加相信那個傳言:誰敢攻打聖城,誰就會遭天譴。
海都阿陵和他的叔叔一樣忌諱曇羅伽,北戎大敗,他忙於料理軍務,暫時想不起,正好可以尋找機會逃跑。
然而不等瑤英找到時機,這一日,幾個胡忽然把押送到海都阿陵的帳篷前。
帳篷前的空地上豎了長桿,一個傷痕累累的人被綁在長桿前,鮮順著袍角淌下來,沙地上一灘汙。
瑤英的視線落到那人臉上,渾直。
海都阿陵挑起簾子,走了出來,手裏提了把刀,他右邊臉頰上有道傷口,還沒止住,半邊臉上都是。
他麵沉,大踏步走向謝青。
瑤英飛快撲上前,幾個胡一擁而上,將牢牢抱住,不讓上前。
海都阿陵回頭看一眼瑤英,抹了抹傷口,嘶了一聲,舉起長刀:“七公主,不是我不遵守承諾,你的人竟敢刺殺我,就別怪我狠心了。”
眼看他要一刀斬下謝青的頭顱,瑤英腦中電石火,飛快轉過一個念頭。
“我認識曇羅伽!”
長刀剛剛挨到謝青的脖子,突然生生停了下來。
瑤英心中一喜:海都阿陵果然怕曇羅伽!
海都阿陵淺黃的眼眸掠過異,轉過頭,凝眸審視瑤英。
曇羅伽的名聲西域無人不知,但是他們通常尊稱他為佛子或者師尊、法師,尋常人隻知道曇羅伽姓曇,不知道羅伽這個名字,他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知道曇羅迦的全名。
七公主一個漢,怎麽也知道曇羅伽的全名?
瑤英定定神,迎著海都阿陵懷疑的視線,平靜地道:“王子有沒有想過,王庭的商隊怎麽會出現在涼州附近?”
海都阿陵眉頭輕皺。
當他得知大王子劫殺曇羅伽的商隊,確實曾想過這個問題:曇羅伽的人為什麽會越流沙河,出現在涼州一帶?
佛子高貴聖潔,除了幾次領兵作戰,從不踏出佛寺一步,他想了很久也沒想不出原因,心裏一直惦記著這事。
現在瑤英一提起,海都阿陵立刻想起此事。
海都阿陵故作輕挑地道:“難不是為了你?”
瑤英點點頭:“不錯,是為了我。我剛剛下嫁葉魯部,曇羅伽的商隊就出現在附近,難道這是巧合?”
海都阿陵眉頭皺得愈。
瑤英強撐著沒有發抖,繼續睜眼說瞎話:“我不僅認識曇羅伽,還和他匪淺,當初我之所以願意和李玄貞做易,就是因為知道曇羅伽會派人來救我。你放了我的親兵,將我送去曇羅伽邊,我可以說服他和你達同盟。”
海都阿陵一笑:“我為什麽要和佛子達同盟?”
瑤英冷靜地道:“瓦罕可汗很快就會和曇羅伽立下井水不犯河水的盟約,等可汗回到牙帳,王子這個沒有瓦罕可汗脈的人,怎麽和其他王子相爭?你就甘心臣服於其他王子之下?”
海都阿陵收起笑容,渾外的氣勢慢慢收斂,看去好像斂起了怒意,眸子裏卻閃爍著沉的殺意。
森冷鬱。
這一刻的他才是最危險的。
瑤英冷汗淋漓,餘掃一眼謝青,繼續道:“你放了我,我勸說曇羅伽和你結盟,若瓦罕可汗死,你肯定會被其他王子誅殺,為什麽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海都阿陵一語不發,手中的長刀換了個方向,對著瑤英斬下。
這個人猜到了他的心思,不能留!
胡們嚇得驚,立刻抱頭躲開。
冰冷的寒罩了下來,瑤英渾發,手指深深掐進掌心裏,強迫自己直麵海都阿陵:“你就不怕曇羅伽為我複仇?”
海都阿陵手上的作一停。
就在這時,馬蹄噠噠響,幾個北戎士兵翻下了馬背,匆匆跑到帳篷前:“大王,可汗要和佛子訂立盟約!”
海都阿陵一怔。
士兵跑到近前,取出信,抱拳道:“可汗已經出發去沙城了,請大王一同前去。”
海都阿陵收起長刀,接過信,發現上麵所寫和瑤英剛才說的一樣。
瓦罕可汗重病,族中巫醫說他很可能遭到了佛子的詛咒,軍中人心惶惶,瓦罕可汗無奈,決定先和曇羅伽講和,北戎和王庭井水不犯河水。
當然這隻是權宜之計,北戎想征服西域,必須攻下聖城。
不過魏國公主怎麽會未卜先知,知道兩國要訂立盟約?
海都阿陵心中震驚,臉上卻不出,收起信,冷冷地瞥一眼瑤英:“帶下去。”
不管這個公主有什麽古怪,他留著肯定大有用。
如果真的和曇羅伽認識,更好不過。
海都阿陵拿著信匆匆離開。
不等胡靠近,瑤英終於支持不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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