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隔壁便是大理寺卿齊大人的家里。”單喜機靈,見蘭因一直盯著隔壁的門匾便著嗓音給解。
“這麼巧?”
時雨有些驚訝。
蘭因也有些怔忡,也沒想到會這麼巧。
“昨兒小的被那姓阮的房牙子帶過來的時候也著實嚇了一跳,不過這間宅子的確不錯,小的跟著那房牙子跑了幾地方,這間宅子最符合您的要求。”單喜說著頓了頓,“您要是不喜歡,小的就讓人再去下別的宅子?”
“不用。”
蘭因搖了搖頭,“先進去看看,若不合適再說。”說著收回目。
雖驚訝,卻也權當這是一樁緣分,并未多想。
單喜哎一聲后在前帶路,蘭因和時雨跟在后頭,房牙子阮冬也在,看到他們主仆一行進去忙向拱手問好,倒也懂規矩,一直垂著眼睛不曾抬頭,只一邊領著蘭因一行,一邊向蘭因介紹著這座宅子的況。
兩進的宅子,不算大,但對于如今的蘭因而言卻是足夠了。
“咱們這宅子不僅五臟俱全,裝飾也新,上一戶主人家中有錢,特地著城中最好的匠人翻新過,您看看這雕梁這紅柱,那可都是上好的料。還有這院中的布置,這垂花門和抄手游廊,雖說是兩進,但這布局便是算作小三進也綽綽有余。”
“小的看夫人也是面人,想來邊也不缺奴仆伺候。”阮冬笑著指引著,“等日后搬進來,前頭的倒座房就給家里的小廝、侍從住,還有這幾間廂房,平日家中來客人的時候招待一番也不嫌擁,過了這穿堂就是正房,您瞧,這可是連帶著小花園的正房,您每日在這小花園中看看書養養花,那可當真是神仙都羨慕的日子,這兒還有一塊空地,可通活水,您日后想在這鑿個池子養幾尾鯉魚再種些蓮花也是可以的。”
“卻不知這宅子的主人為何賣它?”蘭因問他。
阮冬答,“您可放心,這宅子干凈著呢,這宅子的主人原本也舍不得,可他家生意做到四川那邊去了,正好兒也嫁到了那邊,老兩口舍不得兒怕一個人在那被欺負便索舉家搬到了那,臨走前還特地囑咐小的說一定要給這座宅子尋個好主人。”
“原來如此。”
蘭因點點頭,面上倒也無甚慨,只同阮冬說了聲“稍等”便走到一旁喊來單喜,與他代,“宅子不錯,回頭去打聽下這座宅子的況是不是與他說的一樣,若無問題,你便做主定了。”
單喜一聽這話,便知主子這是要把這差事全權給他了,如今主子邊正缺能干的人,他若把這差事辦全,還怕主子不重用他?他臉頰上的酒窩更深,里跟著說道:“主子放心,小的一定好好辦。”
蘭因便不再說,打算先離開了。
單喜要送出去,蘭因卻沒讓,只讓他繼續與人涉便跟時雨往外走去,時雨先前憋了一路,這會總算能開口了,知主子喜歡這宅子,自己也跟著眉開眼笑,“這宅子瞧著真不錯,奴婢最喜歡的還是正房門前的那個小花園,您素來喜歡花,回頭奴婢喊人進來好好收拾下,再給您架一架秋千,您平素便能在那秋千看看書,就跟以前在金陵時一樣。”
蘭因好笑,“我都多大了。”
時雨一聽這話便有些不高興地嘟起,“您也就二十,正好的年紀呢,您怎麼說得自己像是七老八十似的。”
“好好好,”蘭因語氣無奈,眉眼卻笑得和,“回頭咱們搬進來就架。”
“哎!”
時雨又笑了,一路走一路看,里也不吝夸道:“單喜這小子這次倒是辦了件好差事。”
“就是……”看了一眼隔壁,想著這便是那位齊大人的府邸,不由咕噥一句,“這也太巧了。”前日才在家中躲過雨的人,如今居然又要了鄰居。
蘭因也覺得巧。
但這世上原本就有許多湊巧的事,就像當初誰能想到救蕭業的人會是五歲那年被人販子抱走的妹妹呢?
蘭因也未做他想,只看了眼隔壁那白面圍墻延出來的一枝桃花,怔了會神后便收回目與時雨代著,“回頭路過幾個鋪子,你讓他們把這個月的賬本拿過來,我趁著這幾日看看。”
時雨應聲。
走到外頭,松岳上前詢問,“主子,回去嗎?”
“嗯,往東大街走,路過幾間鋪子停下。”蘭因說著便抬手搭在時雨的胳膊上,正要上馬車,卻聽不遠傳來一陣車轱轆聲。
甜水巷的街道不算闊。
蘭因怕擋著來人的路,便收回要去踩馬凳的腳,與松岳說,“讓他們先走。”
松岳應聲,牽著馬轡讓到旁邊一些,打算等后頭的馬車走后再離開,未想到那后頭的馬車竟直接停在他們旁,時雨擋在蘭因面前,松岳卻往旁邊看了一眼。
這一看,他卻愣住了。
“天青兄?”他喊人。
天青正從馬車跳下,聽到這個聲音也回過頭,瞧見松岳,倒是比他還驚訝,“松岳兄?”驚訝過后,他笑著和松岳拱手,“松岳兄怎麼在這?”
說著,他又朝他后看了一眼。
昨日送茶的丫鬟擋在一個子面前,那子低著頭,只出一片橙的料還有鬢邊一支白玉簪,他并未多看,只回和馬車里的人說了一句,片刻后,他向蘭因的方向鄭重行了一禮,卻無旁話。
時雨把這事同后的蘭因說了。
蘭因點點頭,心里明白這是齊豫白不想壞的名聲。
其實不必。
時下對子并無那麼嚴苛。
當今天子雖孱弱,但開互市,廣納賢才,比起先帝年間,如今的大周經濟繁茂百花盛放,連帶著對子也未像從前那般苛刻了,蘭因不知其他地方是哪般境況,但在這汴京城,有學,有商人,便是和離再嫁也不是多稀罕的事,不過想到齊豫白那端肅道古的脾,蘭因也未說什麼,只是心中卻不生出一抹奇怪。
齊豫白這樣端肅道古的人前世怎麼會在那樣的況救?難道他不知道那會給他帶來什麼禍患嗎?即便他為為民,但對一個陌生的人,也實在不必。
蘭因覺得自己若與他份互換,絕對做不到這樣的地步,頂多會派自己的邊人去幫襯一把。
這事蘭因從前從未細想過,如今心里卻存了疑,可也只是按于心底并未顯于表面。
“昨日便瞧見房牙子在隔壁走,我還以為是誰要買宅子,原來是松岳兄的主家。”天青笑道,“勞松岳兄和主家說一句,回頭若有什麼需要盡管派人來差遣吩咐。”
“這……”
松岳還有些猶豫。
蘭因卻朝人說道:“多謝。”卻也只當是一句客氣的話,并沒有放在心上。
“夫人客氣。”天青忙回道。
他們說話間,那輛青緞綴頂的馬車里自始至終也未傳出一句話,安靜得就仿佛里面并無人存在一般。
“天將晚,夫人且先行,這路看著小,其實很闊,并肩同行也是可以的。”
那邊傳來天青的話,蘭因便也未久留,只朝那寂靜無聲的馬車微微頜首便由時雨扶著坐上馬車。
松岳和天青拱手一禮,也躍上馬車,很快,馬車便調頭前行,而天青看著已經離開的馬車,朝后的馬車說道:“主子,顧小姐已經走了。”
“嗯。”
里面傳來齊豫白的聲音。
車簾掀起,齊豫白踩著馬凳走下馬車,他佇立在馬車旁看著遠去的馬車影,眼見落日余暉,馬車漸遠,而他依舊著遠,指腹無意識的著佛珠的表面。
單喜出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形。
不算寬闊的巷子里,一個穿著緋袍頭戴烏紗的年輕男子背而立,他姿拔恍如松芝一般,即使背著也不難瞧出他不凡的氣度,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單喜忍不住往前看,卻瞧見自家馬車……
嗯?
自家馬車?
所以這位齊大人是在看他們的馬車?
單喜有些怔神。
“主子。”
耳邊傳來天青低的聲音,齊豫白回眸,朝后看去。
他目漆黑冷淡,四目相對,單喜只覺得自己的小心臟都停止了跳,好在,很快那穿著緋服的男子就在阮冬恭敬的問好聲中被人簇擁著邁隔壁的院子了。
“嚇死我了。”
看著男人離開,直到瞧不見他的蹤影了,單喜這才長吐了一口氣,余一瞥邊阮冬竟跟個沒事人一樣,他又是驚訝又是覺得自己沒用,忍不住犯起嘀咕,“你不怕這位大人嗎?”
阮冬一愣,倒是反應過來自己的表現了。
他倒是也不急,只扮作先前那副時常游走九流的老道模樣,笑道:“我們這樣的人和大人們打道慣了,而且這位齊大人也不似傳說中那般可怕,你其實也不必怕他,他不會待你如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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