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陳云裳一聽見孟氏這兩聲二弟妹,臉當即垮了下來。

面做委屈狀，去看陳氏，誰知陳氏一臉若有所思,本沒看。

“把孩子們帶去別的屋去,你們就別避了。”陳氏道，又讓去把無雙請進來。

很快，一個影出現在門前。

穿著湘妃緙領衫，下著月白綾,那條子乍一看只是月白，卻在行走之間有流,仔細一看才能發現玄妙，那褶之間竟有若若現的暗紋，是一條價值不菲的月華。

這月華以幅越多越好，腰間褶裥越越佳，曾被人說‘人工料,十倍常,暴殄天’，批其耗費過多、費工費時，屬奢靡之，守禮之家不該效仿。1

無雙本就生得雪般好,被這淡雅的裳一襯，越發顯得氣質俗。偏偏上裝束淡雅，但發髻梳得致華，華麗的元寶髻上戴著頂小巧的點翠嵌寶石花冠，花冠下是一圈嵌著紅藍寶的圍髻。

圍髻輕覆在烏黑的發上,潔白小巧的耳垂上戴著嵌南珠的葫蘆形耳環,更顯眉目如畫,清艷絕倫。

陳云裳只見過打扮得像個寡婦似的無雙，哪里見過這般模樣，堂間眾人也未曾見到過。而這裝束一看就是造，恐怕宮里有些娘娘都不如。

一時間，堂間眾人俱是目閃爍，陳云裳則是銀牙暗咬，嫉妒溢出眼眶。

孟氏見此，更是覺得方才自己做得沒錯，甚至站了起來，對無雙點頭了聲二弟妹。

世子夫人都站起來了，其他人自是不敢不站。

站著也不好看，世子夫人和二夫人是平輩，不行禮可以，們卻不能不行，只能有些生疏別扭地向無雙行著家禮，紛紛著二嫂或是二夫人之類。33小說網

到陳云裳時，還有些不愿，直到孟氏輕咳了聲，才不甘不愿屈膝行禮，道：“見過夫人。”

無雙瞥了一眼，道：“不用多禮。”

陳氏暗中恨得咬牙切齒，不是因為侄迫不得已的低聲下氣，也是明明是來給自己請安，現在倒是別人先對行禮。

這時，到無雙對陳氏行禮了。

“母親安好。”

“我好得很！”

孟氏怕婆婆再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忙對無雙道：“娘今早起來有些不大舒坦。”

無雙看出端倪，也做不知，問道可是服了湯藥請了大夫之類的話，孟氏也就跟扯了一通瞎話。

話畢，見陳氏確實沒有需要這個兒媳侍候的，無雙這才告退了。

等走后，堂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陳云裳憋了一肚子，卻又不好直接發作，便偎到陳氏面前，頗有些幽怨道：“大嫂你想討好，又何必拉我作筏子？”

在說方才孟氏暗示行禮那事。

孟氏現在很不耐煩，心里其實也有些不舒服，偏偏這姑侄倆喜歡沒事找事，還要讓來屁。

板著臉道：“雖不得二弟重，也是明正娶進門的，你卻是執妾禮進門。妾室見到正室，本就該行禮，天下間走到哪兒都是這個規矩，你倒不用覺得我故意刁難你。”

“你——”

陳云裳只想到平時在趙家很有臉面，又有陳氏給撐腰，雖是妾，卻形同是夫人，也不會有人不識趣提醒是妾。

可正室反妾室乃天生，孟氏是正兒八經的世子夫人，平時愿意給陳云裳幾分面子，是看在陳氏和趙見知的面子上，才愿意一聲二弟妹。

那也只是私下的，大家都明白怎麼回事，如今陳云裳看不清自己份當著這麼多人面給上眼藥，孟氏自然不會容。

“如今家中本就境艱難，陳姨娘何必以一己之私，壞了全家的大事？如今正得勢，若你惹怒，也學著陳姨娘的模樣給趙家上一通眼藥，到時巢之將覆焉有完卵，這麼一大家子人又該怎麼辦？”

一聽這話，本來站在一旁看戲的眾人，俱是和孟氏統一戰線，向陳云裳投以不贊同的目。

們都是這覆巢之下茍且生的螻蟻，一旦趙家玩完，們絕對下場凄慘。

“敢！”陳云裳尖聲道。

孟氏有些憐憫地看著：“有何不敢的？自打進門，薄待的不是你我，不是趙家人？不管你私下怎麼罵下作，有那一層關系在，就算趙家倒了，也會安穩無恙，指不定郿家人還想把接回去好好的供著，畢竟皇后無子，如今有寵。”

孟氏索借著機會，把一直想說的話說了。

“你真以為背后沒有靠山？以前沒有，是無用，如今有用了，多的是人給當靠山。旁人的唾罵損傷不了分毫，你看有人敢指著鼻子，罵穢宮闈妖主嗎？你敢？我敢？你們可敢？”

們都不敢！

眾人俱在孟氏的環視之下垂下頭。

別看私下唾罵不齒，實則哪個心里不是暗中羨慕。以臣妻份去侍奉陛下，自然遭人詬病，可你也得有那個福氣。

在尋常人家這是有違倫常，在帝王之家，這就是福氣。

古往今來，帝王灰、霸占臣妻的不再數，誰敢說個二字，敢說的早就沒命了。

“家里現在該想的不是一己之私一己之氣，而是會不會仗著有人撐腰要和離。當初叛王伏誅，黨羽俱被清算，唯獨了趙家，當時我不明白，如今倒是明白了些，指不定還是仰仗了。畢竟和陛下有那段淵源在，陛下即使心中惱怒，恐怕也不想趙家分崩離析，這個趙家婦到牽連被發配遭辱。”

說完，孟氏就走了，留下眾人久久不能平復。

.

京里傳得沸沸揚揚，長侯府那自然也聽到了風聲。

長侯夫人曹氏大驚失，想尋了皇后兒問個究竟，只可惜和皇后有些不睦，進宮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還得先遞牌子，等待傳喚。

等了多日，傳喚終于來了。

次日，按品大妝進了宮。

見到兒，曹氏還是有些怨氣的，只是今非昔比，母之間的矛盾也無法言語述說，以至于頗有些兩看相無言的味道。

誰知今日皇后待曹氏倒是親近，不問了家里最近如何，還問了曹氏的，問了兄弟侄兒。

終究是親兒，再是怨言，說白了也不是不關心。

“你找我來是為了三丫頭？”

皇后略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略下了之前召郿無雙來，本是想示好，誰知沒住脾氣以至于弄巧拙的事，只說了惠妃最近在宮里的風頭，以及自己依舊沒有靜的事。

其實本不是有沒有靜的問題，而是本就懷不上。

只是這事知道的人很，宮里雖謠傳皇后不能生，但畢竟不確定，只有皇后自己清楚本不是不得寵的緣故，其實就是不能生。

當年初嫁魏王，諸王奪嫡如火如荼，府里有叛王安下的暗樁，遭了暗算，差點沒賠上命。

后來雖命保住了，卻損了子，太醫說以后再也不能懷上子嗣。

自此才打消了爭寵的念頭，一心一意只想鞏固自己的地位。

“怎麼會懷不上，能找來的偏方我都給你找來了，能燒的香拜的佛，我也都燒遍拜遍了，為何就是懷不上？”

一提這件事，曹氏就心力瘁。

可以這麼說，發愁兒何時才能生下個子嗣，是這幾年最頭疼最大的心事。

“那鶯兒們呢？為了幫你，我可是選了最好的，甚至著人去那種地方挑了兩個絕給你送來。你也不要醋太大，若們能懷上孩子，得利的還是你。”

這就是母倆最大的矛盾，一個以為兒不得寵，所以挖空心思給找助力。一個不好言明自己不能生，更不好言明陛下就不往棲宮走，于是你怨我，我也怨你，明明是母，得還不如常人。

“你就算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家里。你說咱們家說是出個皇后，卻本沒有國丈的待遇，你爹還是頂著個末代爵位，你哥哥也沒有好的差事，還有你弟弟……說來說去，還是你不中用，要是能生下個皇子，家里也不至于如此，你也不用天看那惠妃的臉。”

皇后好不容易才忍住呵斥的沖，道：“娘，你現在說這些也沒用。”

“那什麼有用？”曹氏突然靈一閃，想起方才提到的三丫頭，“你找我來，是想……”

母二人對視一眼。

皇后忍著屈辱道：“到底與我有緣關系，如今又得陛下寵，若是能懷上誕下一子，我抱來養，其實就等同是我生的無疑。”

“你就不怕心中含怨，搶了你的位置？”曹氏遲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