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留顧瑾之在邊。
“那別打攪母后了。”皇后李氏笑著道,“王妃,咱們說說話兒。”
譚太后不見自己,對於李皇后而言已經是了常態。若是哪天見了,才應該驚訝下。所以,很自然和顧瑾之拉起家常。
顧瑾之道是。
皇后就在大殿裡坐定,讓顧瑾之坐在一旁。
“聽說,反賊並不知您的下落。”皇后李氏道,“已經四年了,廬州的反賊算定您已經死了,已經要納娶新的王妃了。”
朱仲鈞起事造反之後,朝廷就撤了他的番號,不再稱呼廬王。
倒是這宮裡外,仍顧瑾之一聲王妃。
這其中的緣故,顧瑾之也能明白一二。
爲了活命,是什麼也願意做的。
聽到皇后李氏這話,顧瑾之的臉頓時就蒼白。脣角哆嗦,看著皇后,似乎想確認事的真假,眼裡已經涌上了淚意。
皇后嘆了口氣,道:“這事是真的。反賊已經勾結了四川都督孟燕鏡,讓四川都督也反了。爲了結盟,反賊要娶孟燕鏡的孟楚城。”
顧瑾之聽到這裡,陡然失聲而哭。
的子幾乎坐不住了,從地上跌倒了下去。
皇后忙給左右宮使眼,讓們攙扶起顧瑾之。
“......本宮也替您不值。年結白首,旁的不說,您還有三個兒子。反賊不念夫妻之也罷,您那些孩子們,也不念母親,爲了結盟,拋卻您一個人。”皇后李氏聲音哀婉。
說到這裡,也抹淚。
顧瑾之強撐著,半坐在錦杌上。
原本就蒼白消瘦的顧瑾之,抑著肩頭的聳,哭得肝腸寸斷,讓李皇后也添了幾分不忍心。
李皇后的心地還有幾分。
皇帝派來行這件事,李皇后心也有幾分牴。
看到顧瑾之哭這般,李皇后的牴就更加強烈。
恨不能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訴顧瑾之。
男人有幾個好東西?作爲人,你在京裡苦這四年,值得不值得?
這是李皇后此前所想的。每每想到顧瑾之,就覺得可憐極了。的丈夫、的兒子們,還有誰記得?
如今,丈夫居然說死了......
聽到這種話,還不如真的死了!
“您別哭......”李皇后聲音也微溼,“不管反賊如何,您都是本宮的六嬸,咱們也算親戚了。您想想,這些年您在京裡吃得苦,轉眼間就被他們忘,這如何是好?反賊新納了妃子,您還有什麼價值?只怕您就是死路一條了。”
顧瑾之猛然擡頭,看著李皇后。
那淚目迷濛中,充滿了驚悚。
肩頭越發顯得單薄,搖搖墜。
李皇后就知道,不想死的。
“......我可怎麼辦?”顧瑾之哭著道。
“不如,給反賊寫封信,讓他進京來救你。”李皇后道,“陛下說,若是反賊現在願意投降,以後還可以回廬州,陛下繼續封他廬王。這是獎勵他迷途知返。”
“他......他都要納新人了,哪裡還顧念我?”顧瑾之哭道,“若是真的顧念,早年他就該進京來救我了。如今,我只怕是死路一條了......”
顧瑾之哭得又跌倒再地上。
子若無骨,哭起來就更加可憐,人心酸不已。
哭得本停不下來。
李皇后不得勸。李皇后想,顧瑾之在這深宮,了這麼多苦,心裡定然有個希,希的男人能來救。
這個希,支撐著活下來。
如今,這個希變得渺茫,定是萬念俱灰的。
這樣萬念俱灰,讓哭得太心酸,惹得李皇后心裡也沉沉的。
這些年,李皇后過的並不好。雖然是正宮,卻並不風。
一連生了兩個兒,沒有兒子。
要不是廬州造反,這四年皇帝心無旁顧,只怕早已封了孫宸妃的兒子做太子了。孫宸妃生的,乃是長皇子,很得皇帝的喜歡。
李皇后日夜憂心,生怕被孫宸妃母子得了勢。
顧瑾之哭這般,李皇后想到自己的心酸事,眼睛也是溼溼的。心裡同樣沉重,所以顧瑾之的眼淚,能勾起的同。
最後,李皇后還是勸了顧瑾之,讓給朱仲鈞寫封信,告訴朱仲鈞還活著,求朱仲鈞來救,和朝廷言和。
不管朱仲鈞來不來,李皇后都勸顧瑾之試試,試試纔有機會。
顧瑾之卻沒有這樣寫。
抄了首古詩給朱仲鈞,是首妻子控訴丈夫拋棄的詩。
一個字一個字,寫得很用力:“我行其野,蔽芾其樗,昏婚之故,言就爾居,爾不我畜,復我邦家。我行其野,言採其蓫,昏婚之故,言就爾宿,爾不我畜,言歸斯復;我行其野,言採其葍,不思舊婚,求爾新特,不已富,亦祗以異。”
特別是寫那段“不思舊婚,求爾新特”,淚如磅礴,將信紙都打溼了。。
寫好之後,給了李皇后。
李皇后慢慢了口氣。把這封信看了一遍。這樣悲痛的句子,再加上那淚痕斑駁,人容,可未必能打男人的心。
李皇后輕嘆。
收好信,終於把皇帝代的事,辦妥了。
李皇后揣著顧瑾之的信,從坤寧宮離開。走得比較慢,不知爲什麼,心裡總是惴惴的。
李皇后從積善宮離開後,顧瑾之乾眼淚,進去服侍譚太后。
剛剛哭過,眼睛紅紅的,看上去很可憐。
譚太后醒來之後,需要用富貴如意膏,顧瑾之再一旁幫裝煙槍。
顧瑾之在府上譚太后的時候,有一瞬間的走神,的脣不由輕輕翹了翹,有抹喜悅從脣角一閃而過。這點緒很快,來得快、收的也快。
旁人沒有留意到,譚太后邊的傲雪看在眼裡。
傲雪從前不過是小宮,因爲很機靈聰慧,又很照顧顧瑾之。顧瑾之到了積善宮之後,心想是不是朱仲鈞從前安排在宮裡的眼線呢,否則這宮爲什麼照拂?
顧瑾之不相信真的有人天生熱心。
像顧瑾之的份,誰對好,很可能被牽連。若沒有背景,傲雪應該不會理顧瑾之的。
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傲雪的確是維護顧瑾之,顧瑾之就肯定,傲雪真的是自己人。但是顧瑾之沒敢問,怕隔牆有耳。
確定了傲雪的份,顧瑾之就刻意在譚太后面前舉薦傲雪,讓做了。
所以,在傲雪眼裡,顧瑾之纔是真正的主子。
顧瑾之那看似悲切外表下,不經意間出來的悅,被傲雪看在眼裡。傲雪總是留意顧瑾之的一言一行。
傲雪有點吃驚。
李皇后來找顧瑾之的時候,傲雪就在旁邊。所以,傲雪知道發生了什麼,都替顧瑾之心酸,所以,著實想不到顧瑾之高興的原因是什麼。
也許是錯覺吧?傲雪這樣想著,默默站在一旁,不敢再多看顧瑾之,怕引起譚太后的注意。
譚太后只看到顧瑾之眼睛紅紅的,並沒有像傲雪那樣,留意到顧瑾之方纔那微的得意,只是就問顧瑾之:“好好的,這是哭過了?”
顧瑾之微微頓了頓。
的眼淚,又涌了上來。
哭著,把方纔的事,說給了譚太后聽:“我還活著,他就要再娶......夫妻十幾年,他也不顧念我,不念我苦不苦,就要另娶......”
譚太后聽了,輕輕蹙眉。
在這後宮裡的人,對男人和從來就沒有憧憬過。朱仲鈞停妻再娶,譚太后覺得太意料之中的,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可悲傷的。
世間苦子何其多,癡心漢子誰見了?
“你以後,就安心服侍哀家吧。”譚太后聽了顧瑾之的話,語氣有點煩。不太喜歡顧瑾之這種態度,好似沒了男人就不了。
見顧瑾之還在哭,譚太后又道:“不準哭,哀家正晦氣呢!”
顧瑾之就停了淚。
生得單薄,若是一哭就顯得很可憐,譚太后輕輕嘆了口氣,道:“廬王謀反,你原本是要被千刀萬剮的。陛下看著哀家,才留你一條命!等往後叛軍被打散了,廬王就是死路一條,你還念著他,有什麼好?他另娶最好不過了,等他人叛軍被平定,哀家也有藉口保你......”
廬王停妻再娶,對顧瑾之是絕對沒有好的。
不再是廬王妃,能不能保顧瑾之一名命,還是另說,這點不容樂觀。現在活著最大的價值,就是有一天能牽制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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