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一勾,便是無聲的微笑。
顧覺非慢慢鬆開了自己的手指,盡量讓那種微妙的覺,離自己,才慢慢道:“怎麽樣……我看這些人,都不怎麽樣。”
“……”
永寧長公主覺自己被噎了一下。
顧覺非卻仿佛沒看到,隻念著麵前那一頁:“協辦學士孟大人家的四公子,孟瑾,丙辰科進士,喪偶,寬厚,儀表堂堂……”
念到此,話音便一頓。
他抬眸瞧了永寧長公主一眼,淡淡道:“這人乃我同科進士,瓊林宴上我見著,是張麻子臉。”
這年頭,麻子臉也能說是儀表堂堂了。
永寧長公主聽得手一抖。
顧覺非又翻了一頁。
“刑部左侍郎周德元,家貧,年三十二,未娶妻……”
“這倒也是,外室不能算妻。”
“我不大記得了,他包在槐花胡同的那兩個,哪個勾欄出來的來著?”
永寧長公主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把茶盞放下。
顧覺非翻了第三頁,見上頭的名字,竟笑了起來。
“這個倒是不錯,衛家二公子衛倨。”
“今年二十七,才死了老婆。”
“他家一門榮華,偏偏他本人草包一個,廢一介,爛泥一把。衛老不死的扶了他十來年,愣是沒上牆。”
“人雖次了點,可但凡有點手腕嫁進去,都能磋磨死他。”
“如此一來,榮華富貴,不在話下啊。”
永寧長公主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顧覺非指腹劃著,就眼見著這一頁一頁打自己麵前翻過,便隨意地一鬆手,任由這花名冊合上了。
他轉頭來看著永寧長公主,語氣悠閑。
“京城裏這個年紀還數得上號的,沒一個我不。您要給自己侄媳挑個夫婿,又何必人製這勞什子的名冊?問我不比旁人都靠譜麽?”
永寧長公主皮笑不笑:“問你?你顧覺非自是目無下塵,舌頭上塗過砒^霜的,什麽人到了你裏能有個好?”
“長公主這可就是冤枉我了。”
顧覺非搖了搖頭,端茶喝了一口,修長的手指掀了蓋兒起來,雅致又從容,養眼極了。
“您說這天下能我眼的沒幾個,目今卻正好有一個,算年紀也不與您侄媳相差多。”
能顧覺非眼的?
永寧長公主知道他遊滿天下,說不準真有,於是問道:“你倒說說?”
顧覺非放了茶盞,不疾不徐地開了口。
“這人也是丙辰科的進士,未有妻妾。”
“四書五經讀,明經策論全通;生得一副堂堂的好相貌,舉手投足盡為君子之態。”
“其事周全,算時有策。”
“其待人妥帖,鑽玲瓏心七竅。”
永寧長公主暗道:這個倒是不錯。
來了幾分興趣:“照你這樣說,功名有了,也沒妻妾,該是個品行端正的。隻是不知,家境如何,家中人口如何?”
顧覺非微微瞇眼,似乎在思索。
“家境麽……”
“一門榮華,門楣甚高。”
“家中人口更是龐雜,數本門約莫三五百人,旁族支脈則不可盡數。”
“不過此人年失母,金榜題名後便與其父生隙,所以家族門楣,倒一概不必理會的。”
“……”
為什麽聽著,覺得有點呢?
永寧長公主看著顧覺非這一臉的淡然從容,忽然就心頭一跳,生出萬般的驚怒來,差點把剛端的茶盞摔在地上!
“你怎麽敢?!”
顧覺非刀裁墨畫似的眉眼,染著三分真假不知的笑意,好似本沒聽見永寧長公主這話。
他麵無波瀾,口氣淡淡,續上自己先前的話:
“此人姓顧,名覺非,表字讓先,今年二十又九——”
“長公主覺得,我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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