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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能有什麼壞心思》 第574章 懷安之寶

盧白頡手掌下的那張書案,四條桌砰然碎裂!

整張桌面就那麼直直落在地面,那些曾經有價無市如今低賤無比的文人雅玩,四散滾落如鳥散。

納蘭右慈視而不見置若罔聞,繼續笑道:“當然了,狗急了還會跳牆,北涼那邊也不只是靠賤賣家當來換取糧草,姓徐的年輕人不是弄了個人多勢眾的魚龍幫嘛,就讓他們沿著廣陵江一路往下開道,帶著不計其數的古董珍藏在各地開設商鋪,當然這些江湖人拳頭也,據說轉運使徐北枳已經放出話來,敢耽誤魚龍幫做那份正當買賣的離府,他就讓北涼鐵騎親自去敲開家門講講道理。事實上,給先前那一萬大雪龍騎軍嚇破膽子的兩岸衙門和當地駐軍,還真給這一手震住了,所以,這時候就又需要我納蘭右慈來把水攪渾嘍。”

納蘭右慈出一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笑意燦爛。

盧白頡握拳頭,死死盯住這名那些春秋謀士中碩果僅存的人

趙長陵,黃龍士,元本溪,李義山,先後都死了。

好像就只剩下這個納蘭右慈活到了最後,好像也笑到了最後。

盧白頡問道:“你納蘭右慈無非是想幫趙炳篡位登基,何至於此?!”

納蘭右慈收斂笑意,雙手撐著理細膩的黃花梨桌面,“我在北涼那邊用的心思,可一直不比太安城。”

一向溫文爾雅的盧白頡破天荒怒聲問道:“你當真不怕離北涼鷸蚌相爭,唯有北莽漁翁得利?!納蘭右慈,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納蘭右慈全然無所謂盧白頡散發出來的殺意,懶洋洋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然後納蘭右慈轉頭對房門那邊笑道:“你們都退後,棠溪先生只是開玩笑而已。”

盧白頡怒極反笑,“我在跟你納蘭右慈開玩笑?!”

納蘭右慈反問道:“要不然你還真能殺我?”

這位棠溪劍仙頓時頹然。

盧白頡從未如此心灰意冷。

無論是當初為了一名子在英傑輩出的家族中自甘沉寂,還是被離皇帝貶謫出太安城,或是在春雪樓淪為階下囚,生淡泊的盧白頡都不曾如此到無奈。

納蘭右慈跳下桌子,輕聲譏笑道:“整座中原也會如你這般無奈,你盧白頡只是切會到的第一人而已。”

盧白頡默默蹲下,翻起那張桌面,子早年刻下的字跡,怔怔出神。

納蘭右慈說完最後一句後,緩緩走出屋子,還不忘替那位棠溪先生輕輕關上房門。

那句話是“我倒要看看,那個姓徐的年輕人,要怎麼幫你們中原鎮守西北國門!”

35.知恩圖報

納蘭右慈抬起頭,輕聲問道:“李義山,如果你還活著,會不會勸你的那位學生,這西北國門,就別守了?”

就在此時,一個嗓音在納蘭右慈後響起,“李義山絕對不會說出這句話。”

納蘭右慈沒有轉頭,迅速恢復常,笑問道:“怎麼蜀王也有登高遠眺的閑逸致?”

正是陳芝豹的不速之客淡然道:“吳重軒算個什麼東西,丟到北涼邊軍,連步軍副帥都當不上,值得我鄭重其事?”

納蘭右慈終於轉,靠著圍欄,笑嘻嘻道:“你這句話可別當著趙炳的面兒說,也太打臉了,吳重軒當年與我納蘭右慈,那可是當年燕敕王的左膀右臂。”

陳芝豹譏笑道:“所以你們南疆兵馬也就隻配在中原訌了。”

納蘭右慈歎了口氣,“陳芝豹啊陳芝豹,你這個隻願意說老實話的脾氣,真得改改。”

言下之意,納蘭右慈顯然並沒有否認陳芝豹,默認了這位昔年北涼都護對南疆銳大軍的輕視。

納蘭右慈笑問道:“離開北涼,你不後悔?”

陳芝豹扯了扯角,連開口說話的心思都沒有了。

納蘭右慈重新轉向那條滾滾海流的廣陵江,說道:“鐵騎拒北如大戟橫江,這是誰說的?”

陳芝豹依然沒有說話。

納蘭右慈趴在欄桿上,下輕輕擱在雙手疊放的手背上,“北涼北涼,諧音悲涼,不吉利。也不知道那個家夥當初怎麼就不勸徐驍改改。”

陳芝豹終於冷笑開口,“悲涼?”

他走到納蘭右慈側,大笑道:“我北涼鐵騎三十萬!生可悲涼,死卻壯闊!豈是你們中原溫鄉能夠明白!”

納蘭右慈輕聲道:“你說了‘我北涼’?”

恍然大悟的納蘭右慈哦了一聲,自顧自說道:“一日是北涼邊軍,此生皆是北涼老卒。我明白了,你所作所為,與新涼王徐年無關,甚至跟老涼王徐驍也無關。”

納蘭右慈轉為單手支撐下,一手輕拍欄桿,繼續遠,“陳芝豹,你放心,我會幫你讓這座中原也明白的,當然,這本就是我們能夠站在這裡說話的前提。”

陳芝豹問道:“你就不怕趙炳趙鑄父子殺你?尤其是那趙鑄?”

納蘭右慈說了個不太好笑的笑話,“我啊,都快怕死了。”

陳芝豹轉離去,沉聲道:“我陳芝豹不問過程,只看結果,你到時候要是做不到,別說趙炳趙鑄,我先殺你。”

陳芝豹緩緩前行一段路程後,輕輕勒了下韁繩,回一眼懷關,或者說是遙了一眼荒涼的北涼關外,自言自語道:“有些事,你徐年做不到。”

有句話沒有說出口,陳芝豹放在心底。

但也有些事,是我陳芝豹做不到的。

陳芝豹向天空,角翹起,破天荒會心一笑。

能夠做到心有靈犀且肝膽相照的,也許不只有朋友,敵人也可以。

雖然陳芝豹這次見到徐年,有責問有譏諷,但是歸結底,陳芝豹之所以暫時沒有殺心,就在於那個年輕人,有著一條陳芝豹心知肚明的清晰底線。

年的心聲,那些從未訴諸於口的言語,陳芝豹其實並不是不能理解。

“我何嘗不想北涼三十萬鐵騎,北涼參差數百萬戶百姓,人人不死!我何嘗不想北涼文臣武將人人諡?”

“我不想北涼鐵騎死得其所,我隻想所有人活下去,希天下太平,希北涼跟中原一樣不見硝煙,二十年,一百年!”

“我何嘗不希清涼山碑林不刻上一個名字?”

陳芝豹收回思緒,替徐到有些可憐。

“不愧是他的兒子,不愧是李義山相中的弟子,一輩子都沒有真正痛快過。”

陳芝豹沒來由歎了口氣。

他這趟來北涼,本是想救下齊當國。

也更想去清涼山某個地方,祭奠那個自己一直視為親生母親的敬重子。

陳芝豹笑了笑。

我不姓徐。

可名“知報”。

誰也不知道他爹死的那天,這孩子把頭埋在泥土裡,也不知道哭了還是沒哭

陳芝豹將手中頭顱隨手拋向遠方,笑了笑,“陳芝豹,本名陳知報。好一個知恩圖報。”

36.我們回家好不好

年下馬後,抬頭向盧白頡,因為大姐徐脂虎的緣故,他對這位棠溪劍仙並無惡,只是看到盧白頡單手在劍柄上,以一把霸秀古劍拄地,徐年面無表說道:“棠溪先生是想賣我幾斤仁義道理嗎?”

盧白頡冷哼一聲,轉離去。

心中除了震驚還有疑

這北涼世子如何來的負重傷?

徐脂虎一路跑,將丫鬟二喬遠遠丟在了後頭,衝出盧府大門,離了很近,停下腳步,笑瞇瞇道:“呀,我們姐弟又闖禍啦。”

並未察覺到徐年背後,是一整片的鮮淋漓。

騎馬拖過城門時,如一尾壁虎在孔頂壁上守株待兔的刺客一擊得手,幾乎刺碎了他的脊柱。

但徐年只是紅著眼睛怔怔聲說道:“姐,我們回家好不好?

37.大王,越是無心之人越癡

類似於紅樓中他是甘之惠,我並無此水可還。他既下世為人,我也去下世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淚還他,也償還得過他了。

背後如遭重擊,劇烈震搖晃之後仍是不倒,悠悠吐出一口不絕於縷的金黃霧氣,輕聲道:“不等了。八百年前你留給我的,我今日一並還你。從今往後,世間再無大秦皇后。你與以後如何……”

咬了咬纖薄,不再說話,任由後背次次被柳蒿師牽的氣機傾力撞擊,口吐數百年積澱下來的渾厚修為,化作一團金黃霧氣,彌漫徐年全

柳蒿師臉劇變,不假思索就開始回掠後撤。

“徐年”緩緩起,雙眸金黃,向天地示威一般了個懶腰,然後安靜向眼前的白子,嗓音醇厚,“?”

子的影逐漸飄搖不定,開始消散在風中,淚流滿面,卻是笑著彎腰斂袖,猶如八百年那一場初見,他尚未稱帝,在田野之間還不曾宮,用魔頭絕對不可能說出口的嗓音,百轉千回輕呼一聲,“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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