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立寫好了文書，還沒來得及發出，一場戰鬥突如其來。

孫權因爲兵力不足，沒有必勝把握，放棄了難得的機會，蜀軍卻主迎了上來。三十艘鬥艦從瞿塘峽口順水而下，在吳軍水師門前大肆挑釁。

統兵的將領是巫縣守將李異的牙門將謝旌，力主出戰的人卻是趙韙。

或許是自負其能，不甘心做個看客，趙韙這段時間非常積極，不僅在公開討論的時候主發言，還通過同郡的黃權、狐篤等人進言，希曹能夠利用吳軍兵力有限的機會一戰，提振士氣。

趙韙提出了的戰，利用水軍擾、敵，將吳軍瞿塘峽或者巫溪（今大寧河），利用吳軍不悉水的劣勢大破之。吳軍以水師稱雄，如果能在水戰上擊敗吳軍，對士氣的提振意義最大。

不得不說，趙韙的提議有相當的合理。即使有一定的冒險，也比陸戰多一些把握。

對吳軍威脅最大的利拋石機來說，攻擊移的鬥艦總比攻擊固定的城池來得困難一些。如果能在水戰時消耗掉吳軍大部分鐵丸，巫縣也會安全得移。

據之前收到的消息，吳軍攻城之後會盡可能的回收鐵丸。可若是鐵丸沉大江，怎麼回收？

趙韙的意見獲得了很多人的支持，連曹本人都心了，於是命對巫縣地形最悉的李異出戰。

李異是東郡人，與趙韙一樣是劉璋舊部，爲蜀臣後被淪爲邊緣人，一直駐守在巫縣，悉地形，他的牙門將謝旌就是本地強宗，由他出戰最爲合適。

這也符合趙韙的利益，李異當初就是趙韙的部下。

法正沒有反對，但也沒有表示支持，而且神有些不屑。他的態度激怒了趙韙。趙韙再三叮囑李異，一定要打好這一戰，讓法正這個關中兒看看益州人的實力。

李異做了充足的準備，和謝旌反覆商量，最後決定吳軍水師瞿塘峽。吳軍水師的鬥艦積龐大，短距離的衝刺能力也很強，在平靜的水域作戰，他們沒有一點優勢，就算吳軍不用拋石機，直接衝撞，也能輕易的擊垮他們。只有進瞿塘峽這樣的急流區，才能抑制吳軍大型鬥艦的優勢。

瞿塘峽裡除了狹窄的航道和急流，還有架在江上的浮橋和鐵鏈，不僅可以從浮橋上箭、拋擲引火，攻擊吳軍鬥艦，形勢不利的時候，還可以退峽中，利用鐵鏈阻止吳軍鬥艦追擊。

想來想去，李異都覺得這是最好的方案，取勝的機率不小。

颳了一夜的東南風還沒停，李異就下令出戰，藉著風力，將鬥艦駛往上游。等風一停，就派謝旌率領幾十艘鬥艦來到吳軍水寨前陣，各種污言穢語不忍卒聽。

吳軍將士大怒。江作戰以來，雖說進展不太順利，還損失了不船和人，不過那都是天地之力，在蜀軍面前，他們什麼時候過這樣的挑釁？

水師將士隨即向孫權請令，要求出戰，擊沉這些不知死活的蜀軍。

孫權帶著廖立、吳，趕到江邊，登上載有拋石機的樓船，查看形勢。看著蜀軍鬥艦在江心來回遊弋，孫權過強弩都尉，問他命中蜀軍鬥艦的把握有多大。

強弩都尉面難。樓船再穩，畢竟是船，不是平地，對拋石機的影響本來就很大。主要問題是兩個：一是三角定位不準，距離測離的位置大，二是發時的穩定不夠，散嚴重。用來攻擊固定的目標尚可，攻擊移的目標便有些勉爲其難了，十發一中都算好的。

孫權很失。這肯定不合算，而且他也沒有這麼多鐵丸可用。在損失了一船鐵丸後，總數只剩下三千枚的鐵丸勉強能滿足攻克巫縣的需求，還是在一切順利的況下。

爲徵西中郎將，他只有配備兩巨型拋石機的資格，每臺拋石機配備千枚鐵丸，想重現攻克秭歸城的威力是不可能的，那是陛下親征纔有的規格。陛下特別照顧，多配合了一千枚鐵丸，結果被那幾個沒見過世面的士卒沉進了江裡。

每次想到這件事，孫權都氣得牙，想砍人。

如果他現在擁有十六拋石機，充足的鐵丸，拿下巫縣何難之有？曹率領主力來了又能如何，連他一起砸死，還省了事呢。

夢想很好，現實很殘酷。孫權嘆了一口氣，決定派鬥艦出營接戰。

戰鼓聲響起，水寨營門緩緩打開，四艘中型鬥艦一列縱隊，魚貫出營。出營之後，立刻變換隊型，兩艘鬥艦並肩列陣，迎向江心的蜀軍鬥艦，另兩艘依舊保持前後陣型，沿著長江南岸，逆水而上，包抄蜀軍的右翼，截斷他們的退路。

謝旌見吳軍水師只有四艘鬥艦出戰，居然還有全殲自己的打算，然大怒，下令將士們對正面迎戰的吳軍鬥艦展開圍攻，只留下十艘戰艦監視，以防有更多的吳軍鬥艦出營。

至於駛向上游的吳軍鬥艦，他本沒有放在眼裡。

李異率領近百艘戰艦潛伏在上游的水灣裡，隨時可以衝出來，撕碎這些狂妄自大的吳軍。

轉眼之間，二十餘艘吳蜀鬥艦就戰在一。

吳軍鬥艦勝在型大，兩艘鬥艦齊頭並進，始終保持陣型，所向披靡。

蜀軍鬥艦勝在數量多。四面圍攻，不斷從兩個方面發起進攻，希能切吳軍鬥艦之間，將兩艘鬥艦分開，各個擊破。奈何吳軍防得嚴實，配合又默契。一旦發現有蜀軍戰艦企圖衝擊，吳軍鬥艦立刻互相靠近，生生將蜀軍戰船夾住、沉。

雙方戰得激烈，在江心反覆衝擊，難分勝負。

戰鼓聲雷鳴，在山谷間迴盪，像是兩個無形的巨人殊死搏鬥。

曹站在巫縣城頭，看著江中的戰鬥，眼睛眨也不眨。法正、趙韙站在曹邊，一左一右。法正面無表，趙韙的神卻非常張，尤其是看到蜀軍發起衝擊的戰船船頭被吳軍直接水中，船尾翹起，船上的將士紛紛落水時，屢屢扼腕嘆息。

曹看了一陣，暗自搖搖頭。雙方的量相差太大了，速度上卻沒有明確的區別，蜀軍看似數量多，卻沒有真正有效的克敵手段，僵持得越久，損失越大，創是必然的事。

怪不得法正不阻攔。他就是要看到益州人創，甚至辱。與益州大族達全州規模的協議後，大量益州人仕，對法正的衝擊不小，近在眼前的彭羕簡直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威脅，時有發生。

曹對這樣的樂見其。只有如此，他才能更好的控制他們。他也需要法正，不僅需要法正的計謀，更需要法正的狠厲。有了法正的存在，益州人才不敢掉以輕心，他纔可以隨時敲打敲打益州人，讓他們不要太過份。

趙韙最近跳得太高，應該讓他栽個跟頭。

曹用眼角餘看了一眼趙韙，看到了趙韙額頭上的一片油，不暗自一笑。

趙韙覺到了曹的餘，也覺到了法正的幸災樂禍，心中無名火起，卻不敢發泄。原本見雙方纏鬥，不分上下，他覺得還有些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份希越來越渺茫，漸漸了絕。

吳軍有兩百多艘戰船，僅僅兩艘鬥艦就和十倍數量的蜀軍鬥艦打平手，雙方的實力果然不在一個層次上。雖然李異還潛伏在上游的河灣裡等待出擊，可是他能否衝破吳軍的攔截，加戰場後又能否立刻逆轉形勢，現在都不好說。

何況吳軍大營裡還有更多更大的戰船沒有出，尤其是被傳得無堅不摧，近乎神兵利的拋石機。

趙韙忽然心中一驚。法正不會是用李異等人的命來消耗吳軍的鐵丸吧？

趙韙下意識地看向西側的江面。此時此刻，他無限的希李異怯戰，不要出現在戰場上。戰場越集，越有利於吳軍拋石機發威，十斤重的鐵丸從幾百步外發出來，哪怕是隻捱了一枚，都可能可能打出一個大。在這樣的戰場上，幾乎沒有生還的機會。

趙韙很快就失了。

伴隨著激烈的戰鼓聲，李異的戰旗出現在視野之中。

衝在最前面的是幾艘狹長的蒙衝。蒙衝順水而下，疾若奔馬，直向吳軍鬥艦衝去。雖然船上蒙有竹蓬，看不清船上的將士，可是蒙衝絕然的衝擊還是讓人心頭一震。若不是擔心吳軍的拋石機，趙韙幾乎要起好來。

遠遠的，兩艘蒙衝與吳軍的戰船撞在一起。兩種戰船的型相差極大，原本應該是毫無懸念的慘烈，然而結果卻讓人大意外。那兩艘蒙衝既沒有翻覆，也沒有離開，就像是粘在了吳軍鬥艦上一樣，牢牢的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