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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村姑》 失成算糊塗李氏鬧分家

李氏琢磨著這事兒要先跟大虎說了,依著大虎的脾氣,一準沒好果子吃,最後這家沒分,自己還落一不是,倒不如直接去尋劉氏,先探探口風。

李氏打好主意,等到定興縣鋪子裏的夥計來尋大虎,大虎前腳出門,後腳就奔著東院來了。

進了劉氏的正院子,迎頭就看見林榮家的剛好從裏頭出來,林榮原是鋪子裏的賬房,是個老鰥夫,前年病了一場,善長瞧著他年紀也不小了,總在外頭也不妥當,正好家裏頭缺人手,問了他的意思,就進了蘇家來當個外頭的管事,管著進出的銀錢賬目,又看他屋裏沒個知冷著熱的婆娘,就說給他找一個。

劉氏說跟前的陸婆子合適,就是那年人牙子手裏買回來的,說是婆子,年紀還不到四十,生的齊整,手腳也勤快,善長問了林榮的意思,林榮點了頭,挑了個好日子就了禮,就在蘇家後街的小院裏頭安了家,平常來來去去的也方便。

如今蘇家府裏外頭是林榮,裏頭算得上林榮家的最有臉面了,因此,李氏見了也會給些面,林榮家的心眼活,一看就知道李氏這一來準沒好事,老爺自打抬回來,李氏一面都沒過,前兒又鬧了那麼一場,今天的過來,定是無事不等三寶殿。

那天在家裏林榮還跟說,這位舅太太忒糊塗,看著明,心裏著實沒算,這些年買賣做大了,倒生出了旁的心來,越發遠著大姑姐,偏那點兒心思,旁人一看便知,每年分銀子的時候,都佔頭一份,這四家的買賣拔了頭籌,還不是因為蘇東家偏著,看就一個小子。

可這便宜佔了,心卻越發貪了,去年分的時候,背著東家過來找他,非要看看四家分的總賬。

如今兒子鬧這樣,還不定要出什麼麼蛾子呢,這婆娘不是個省油的燈,不過任鬧出天去,打量夫人是好脾氣的,如今不過看著兄弟的面上忍再往上作,真把大姑姐的脾氣作起來,吃不了兜著走。

李氏瞧了瞧窗子,小聲問:「大姐可在裏頭?」林榮家的道:「剛服侍老爺吃藥睡下了,如今正在西間的炕上陪我們家小爺耍著玩呢。」

李氏點點頭邁過門檻進了屋,劉氏早聽見外頭的響,心裏琢磨李氏這麼些天都不過來,今兒怎麼倒來了。

李氏一進屋就見炕上散了一堆小孩子的玩意,瞧著甚是新奇巧,和尚坐在一堆玩意中間,擺弄擺弄這個,玩玩哪個,或拿起來給娘顯擺,小咧開笑的正歡。

李氏不由的算起來,這些玩意兒不用說,定是大虎從京裏頭給捎回來的,從那些年,大虎每次出去做買賣捎回來的東西,他姐姐家這幾個孩子都是頭一份的,大栓倒是個零頭,如今可好,恨不得把親兒子打死了,這麼大的家產不都便宜了外人,傻的分不清裏外了。

「舅母的臉好醜,好醜……」和尚口無遮攔說了一句,李氏臉有些僵,劉氏喝道:「胡說什麼,還不玩你的,再胡說這些都給了人。」

和尚一聽,急忙手把炕上的玩意兒嘩啦一聲全呼嚕到自己懷裏,子一伏就趴在上面,霸道的道:「這是舅舅給我的,誰也不給。」那個樣兒活一個小霸王,倒把劉氏給逗笑了,讓丫頭過來把他抱到裏邊屋裏去哄著玩,招呼李氏坐下。

上了茶,李氏抿了幾口茶,東拉西扯說了半天不著邊際的話,最後劉氏才聽出幾分門道來,索直接跟說:「有什麼話直接說,一家子用不著拐彎抹角的。」

李氏才道:「貧的時候一家子守著,互相接濟照顧也是該的,如今這日子富了,一家子有一家子的事兒,大姐這邊的事兒也多,我也就長話短說了,咱這買賣做到如今這般,可著冀州府都數得著了,可大虎總在外頭跑也不是事,若是他在家裏常管著點兒大栓,大栓何至於落到今日這樣,前兒大虎跟我商量著說回家去呢!」

劉氏一愣:「回家?回什麼家」李氏道:「大姐怎麼糊塗了,如今這是蘇家莊,咱劉家的墳塋地可不在這裏。」劉氏這才回過味來,臉略沉:「你說是回老家?」李氏道:「大虎也是這個意思,不好跟大姐姐夫張口罷了,我是想著,我跟大虎就分出來,回老家或接著做買賣,或種地,都算落葉歸了。」

「落葉歸?」李氏這幾句話就跟塊石頭一樣扔出來,狠狠砸在劉氏心口上,劉氏深吸一口氣直直看著,一個字一個字的問:「你是想分家?」李氏點點頭:「還是分開的好,賠賺窮富彼此都礙不著,卻也拎清,也省的我們三口帶累的你們一家不安生。」

到了這會兒,劉氏才看清這個弟媳婦兒,不止私心重,還是個糊塗婆娘,怪不得大虎死不待見

劉氏火氣:「你想怎麼分?」李氏一聽有門,就把跟嫂子商量的那套說出來道:「我想好了,我跟大虎頭一個要分出來,不好真把買賣分四份,我們就吃點虧,冀州離著老家那邊近,九個鋪子其餘八個我們都不要,就要冀州一個鋪面就是了。」

劉氏聽了,不笑了起來:「弟妹這是都算計好了,這是大事,我做不得主,林榮家的,你使喚人去城裏把大虎回來,說有大事要商量呢……」李氏嚇了一跳:「大,大姐,這事您跟姐夫定了就,當著姐姐姐夫的面,大虎就是心裏頭想分,也張不開。」

劉氏呵呵冷笑一聲:「張不開,分家這樣的大事,我們兩個人能定嗎,更何況你還要冀州的鋪子?」

李氏忙道:「不然,就分銀子,鋪子我們不要了……」劉氏道:「要銀子,要鋪子,都是分家,這事兒勢必要當面說個清楚明白才行。」李氏攪著手裏的帕子咬了咬牙,反正事兒也說到這兒了,拼著大鬧一場也要分家。

採薇安置好了冀州府的事兒,惦記這爹的病,囑咐了王寶財,就忙著趕了回來,剛進家門,老遠就聽見他舅舅的聲音,忙進了裏頭,就見他舅舅站在院子裏頭,指著李氏怒罵,不是爹攔著還要上手去打。

大虎就想不出來,這是怎麼了,怎麼家裏這七八糟的事兒一茬接著一茬,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大虎道:「你想回家,趕給我滾,現在就滾……」一眼看見採薇道:「二丫頭你趕的巧,正好來替舅舅寫休書,我要休了這個婆娘。」

採薇哪想到一回來就遇上這事兒,瞧了娘一眼,娘輕輕搖搖頭,讓林榮家的把李氏給拽了出去,這頭拉著大虎進屋坐下才道:「你這個火燥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我不過說了個頭,你沒聽底細呢,就要打要罵的休妻。」

大虎道:「姐,這婆娘要不得了,日家凈聽娘家人的挑唆,分家,你看看這肚子裏都是什麼主意,這是要毀家呢。」

劉氏道:「行了,你也別凈看著一百個不待見,你瞞著在外頭那檔子事兒,打量姐不知道呢,別的不說,這上頭你先對不住了。」

大虎臉一紅,索揭開道:「昨個我去城裏就是為了,說病了,郎中瞧了說是喜。」劉氏忙道:「喜?幾個月了?」大虎道:「兩個月了。」

劉氏嘆口氣道:「論說這是好事,可你媳婦兒跟著你這麼多年,又生了大栓,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念著這些份,你也不能休妻,分不分家的,你們兩口子回去也商量商量,其實分了也好,如今我倒是覺得,這個買賣是賺錢,可煩心的事也著實多,不如買些地賃出去的拎清。」

好容易勸著大虎回去了,一扭臉瞧見採薇立在邊上一,不知道心裏琢磨什麼呢,眼睛都有些發直,劉氏喊了兩聲,採薇才回神。

採薇是覺得,這世上的男人原來都一個樣的,就連舅舅這樣老實的,都在外頭弄了個小老婆,雖說舅母招人煩,可這難道是娶小老婆的理由。

劉氏拉著的手上下端詳片刻道:「想什麼呢,娘喊你都沒聽見?」採薇搖搖頭:「沒想什麼,就是有些累了。」

劉氏見滿臉倦意,不心疼上來:「讓你瞎逞能,快回屋裏洗個澡好生歇著吧,回頭把子骨都拽拉壞了。」

採薇應了一聲轉出去了,劉氏不埋怨丈夫:「你瞧瞧把孩子累什麼樣了?」善長道:「大栓要是爭氣,採薇也不用這番大累了。」

劉氏道:「今兒大虎媳婦兒提出分家,雖說鬧了一場,可我心裏也想著,或許是個長遠之計,你跟大虎也都不小了,這買賣卻越撲棱越大,你倆哪兒照管的過來,每年還要算著大帳分,到了年底,你跟大虎都夜的不睡覺,長此下去哪撐得住,倒不如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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