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薇小臉有些紅道:「小嬸嬸越發不正經,什麼我的木頭?」徐靜雲欣賞了會兒採薇這百年難遇的害臊后,才道:「不是你的木頭是誰的木頭?可著咱大明,就沒第二個敢管小公爺喊木頭的了,就是他姐姐當今的皇後娘娘,對自己弟弟也和悅親厚有加,哪像我們家二姑娘,把人家呼來喝去跟使喚手下的夥計一樣,到頭來,你要是再不應這門婚事,你的木頭一急起來,不定干出什麼來呢,我聽娘說,封子都可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滿府里的丫頭婆子都沒一個敢近他的,日就冷著一張臉,倒是不曾想,在我們二姑娘這裏了這麼個樣兒,把人都訓這樣了,你還想怎麼著,嫁過去,你還不是一樣當山大王,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的。」
說的三月和清明,穀雨都掩著笑出了聲,採薇恨道:「這可是人家的長輩呢,倒拿著侄取笑起來,還說是大家閨秀,才跟了我小叔幾天,也了這麼個憊懶的樣兒,可見那句話說的好,跟著木匠會拉鋸,跟著瓦匠會和泥,小嬸嬸跟著我小叔的日子長了,連頭上的功夫都學了來。」
徐靜雲卻笑著站起來道:「這可是嫌棄我這個送信了,得了,我還是趕回去吧!府裏頭還有個木頭的著呢。」說著,站起來,走到門邊上,站住腳又轉回來,從荷包里拿出一個巧的小盒子擱在炕桌上,笑瞇瞇的道:「這是有人讓我捎給你的,你還有什麼捎回去的不曾,橫豎是跑這一趟,也別讓我空著手回去。」
採薇臉大紅,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徐靜雲在上瞧了兩眼,一手把腰上系的個荷包扯下來道:「這個瞧著好,我拿去了。」
採薇忙急道:「小嬸嬸……」哪兒還的住,早出去了,三月掩著笑道:「倒是夫人會選,怎的一選就選中姑娘自己做的荷包了。」
要說針線上採薇真不,可鬼主意多啊!以前跟姐在家沒鼓搗綾堆綉,閑下來自己也做個荷包扇套子什麼的小玩意,圖個樂,這個荷包做了小一年才,比對著堆了一對鷓鴣鳥上去,邊上用金線連了,分外費功夫,前兒才弄得了,在上才佩了兩日,今兒就被小嬸嬸拿去了。
這還罷了,主要採薇想起了兩句詩:「新綉羅襦,雙雙金鷓鴣。」這荷包送出去頗有幾分暗示纏綿的意思,若是小嬸嬸自己用著還好,可聽那話是要送給木頭的,採薇總覺得,彷彿是把自己的心意袒給了人一樣不自在,也不知木頭怎麼想自己。
哪知道封暮蕭在蘇善學這裏明著是跟師弟下棋,其實早不知琢磨什麼去了,就憑著蘇善學那一手臭棋,竟然還差點贏了封暮蕭。
蘇善學瞧著這個師兄,不暗暗嘆息,真是那句話,滷水點豆腐一降一,就他師兄這麼塊又又冷的頑石,竟然也有熱乎的時候,這一熱起來都燙人。
這幾日一早就來自己府里,拉著自己,或下棋,或練武,那話說的,都趕上兩人在一起這些年的總和了,話里話外就繞著採薇轉,三句不到就得問問,把蘇善學給煩的不行,今兒一見他又來了,蘇善學真恨不得裝病避開他,陪他呆上一天,蘇善學寧可在城外的冰天雪地里練一天兵,別說採薇管他木頭,還真有點木勁兒。
今兒一來就把個小盒子遞給他說:「是採薇尋了幾日的,得空捎過去給。」蘇善學瞧著像個印章,也沒底細問就給了妻子,自己在府里陪封暮蕭獃著,可算把妻子盼回來了,忙把封暮蕭留在書房,自己去了後頭,不大會兒拿了那個荷包過來,蘇善學人直,也不會藏著掖著,直接塞給他,不過還是知道分寸的沒點明。
封暮蕭愣了一下,繼而大喜,喜縈上眉梢,整張俊臉都笑開了,把蘇善學都看傻了,真沒見過他師兄這麼笑過,別說,是俊的,怪不得京城都說,誰人不識封子都呢。
封暮蕭拿了東西,心滿意足的告辭走了,兩邊府里離得不遠,又是大雪天,便沒騎馬,只做了轎,坐進轎子,封暮蕭從懷裏把荷包拿出來,仔細上下的一點一點端詳,越看越覺得哪兒哪兒都好,越看角的笑怎麼也落不下來。
不由自主就想起溫庭筠的那首菩薩蠻:「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度香腮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照花前後鏡,花面相映;新綉羅襦,雙雙金鷓鴣。」忽然覺得渾發熱,從心裏一陣陣冒出的纏綿之意擋都擋不住。
回了府,進了自己屋子,斌退下人在燈下又瞧,竟是飯都不想吃了的,端詳了大半天,又嘆口氣,也不知什麼時候,採薇才能點頭嫁他。
封暮蕭也知道採薇的顧慮,生在這樣的家族,不是他自己能選擇的,他知道採薇嚮往那種無拘無束天南海北擔風袖月的生活,封暮蕭雖然應了,但也知道,真了婚恐怕還是要面對家族裏的是是非非,再怎樣,也不如如今自在,但他相信,有他在,必然不會讓丁點兒委屈。
想著這些,自己又不覺好笑,採薇的子哪裏的了委屈,那麼聰慧,有時候,封暮蕭甚至覺得,從那雙晶亮的眸子裏彷彿能看到星。
他更知道,宮裏的賞梅宴是姐姐為了相看,尋的借口,他們姐弟之間較常人更親厚些,他相信自己看上的子,必然也能姐姐的眼,而且,他一點都不擔心,他的採薇自然有一種,寵辱不驚,視名利如糞土的自信,這份自信令跟旁的閨秀比起來,多出了一份隨遇而安的淡然,他的採薇那麼出,即便皇宮院,估計也不會覺得怎樣。
別說,封暮蕭還真了解採薇的,跟著宮裏的兩個嬤嬤順著宮廊進去,宮廊外是層層的殿宇屋脊,朱紅和明黃兩組了最威嚴的宮苑,奢華,莊嚴,肅穆,不過採薇還真沒覺得如何,故宮來來去去不知多回了,凡是有個什麼展覽,就跟著同學去溜達溜達,反正離們學校不遠,而這裏的皇宮跟故宮差不多,走進這裏,採薇有一種突然回到現代的覺,但是前面兩位嬤嬤把拉回現實,這裏不是現代,這裏是不知道朝代,卻生活了近十年的世界。
前面的李嬤嬤是皇後娘娘邊的掌事嬤嬤,從封家的時候,就跟在娘娘邊,自然知道這位蘇二姑娘才是這次賞梅宴的正主兒,旁的那些閨秀,別管你出多顯赫,也是給這位姑娘當陪襯的綠葉。
剛才在宮門外這位姑娘一下車,李嬤嬤就不暗贊了一聲,莫怪小公爺瞧上,生的好常見,難得是這份氣韻,大氣得,沒有毫小家子樣兒,倒真不像個商人之,進了宮,也不像頭一次進宮的閨秀一樣戰戰兢兢,大大方方的走著,脊背直,微微頷首,這姿態謙恭中帶著幾分傲骨,的確不凡。
拐過一個側門,便聞見陣陣梅香,伴著未散盡的雪氣,暗香浮:「蘇姑,娘前面就是梅苑了。」趙嬤嬤低聲提醒。
採薇抬起頭來,果然,前面一個月門上提著兩個遒勁的字:「梅苑。」筆鋒承轉彰顯霸氣,採薇琢磨著,這定然是皇上親筆手書了,一個宮苑的名字卻得皇上筆提名,想來是皇上喜歡的地兒。
果然,趙嬤嬤道:「萬歲爺跟咱們皇後娘娘都喜歡梅花,原先這裏不過是個不大的院子,前些年,萬歲爺特特下旨擴建,又移了許多梅樹進來,到了隆冬臘月,常跟皇後娘娘過來賞花,今年的雪大,那梅花開得卻比往年更盛,皇後娘娘就說,瞧這梅花就讓人喜歡,開得這樣好,不知主著什麼喜事呢!」說著,略笑了笑:「姑娘這邊請。」
採薇跟著進了裏面,一進去,採薇也不驚嘆,真不愧是皇宮院,這樣大一片梅林,竟是不到邊際,烏枝上著點點白雪,白雪中簪著片片紅梅,白雪紅梅,凌寒綻放,竟是比那畫中的還沒上十分。
趙嬤嬤引著到了梅林中一個闊朗的亭子裏道:「蘇姑娘請這裏稍候片刻,待我進去回稟娘娘。」
採薇道:「嬤嬤自便。」趙嬤嬤便往那邊不遠的殿閣行去,採薇立了一會兒,周圍幾個宮只在亭外候著,目不斜視,更不會跟說話,採薇索走下亭子來,手執起近一枝梅花,嗅了嗅,忽聽一個清脆的聲道:「你那枝開的不好。」
採薇一愣,轉過頭來,不知何時來了個一個七八歲的男孩,長的頗為俊秀,雖年,眉宇間卻自然有霸氣,穿著一件大紅錦袍,頭上未曾帶冠,只用一顆龍眼大珍珠束住髮髻,倒是越顯的神十足,背著手看著,小大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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