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萱一笑,“銀妹妹,我沒事。”見魏銀半就織出半尺長的圍巾,放下手裏的針線,那羊線織出的乎乎的圍巾,不誇魏銀能幹,手巧。
魏銀手下不停,兩竹針靈巧穿梭,同陳萱,“這圍巾就是平針,再簡單不過,我先練練手,待了,那書裏還有好些花樣可以織哪。二嫂你想好織什麽樣兒的沒?”
“還沒,等我把這棉的活計做好,再織羊衫。”
魏銀道,“書裏有好些款式,到時二嫂你先挑款式,我再教你怎麽織。”
“好。”陳萱悄悄同魏銀,“銀妹妹,其實我也不那麽忙,要是你有針線,隻管跟我。我就是不想幫大姑姐做,平時總是欺負我。”
魏銀都想笑,想著二嫂可真實在,大姐也是活該。魏銀正在織線的興頭上,與陳萱商量,“我還要做件冬的襖子,二嫂,你那羊衫,到時你選了樣式,我幫你織,你幫我做這襖,如何?”
“不用,不就一件襖嗎?我做做也快的,哪裏就用你幫我織羊衫了?”
“沒事兒,我跟你,這織羊衫,也得是由簡單到難的。你看我,現在先織件,就是練練手,這練的了,再織大件。你給二哥織圍巾就了,當初我應承二哥的,你替我織這個,我幫你織羊衫。”
“圍巾才多大,羊衫可難織多了。你還要給自己織呢,我是怕你忙不過來。”
“忙的過來,我那襖子,不就是二嫂幫我做了。”
陳萱道,“,要是你忙不過來,可跟我。”
“放心吧,我知道的。”魏銀一直覺著,陳萱既厚道又進取,就很喜歡跟陳萱打道。
魏金竟然在陳萱這裏釘子,哪裏肯罷休。晚上魏年回家,又聽魏金告訴了許多陳萱的不是。魏年回屋還問陳萱呢,“你怎麽得罪大姐了?這番絮叨。”
陳萱就把事一五一十的同魏年了,魏年直樂,與陳萱道,“你還會的嘛。”
陳萱道,“大姑姐待我不好,我就不給做。”
魏年並不會將人間的事放心上,擺擺手,“不做就不做唄,我可沒得罪你,怎麽我這回來,連口水都沒的喝了。”
陳萱忙去給魏年倒水,笑,“我還擔心阿年哥你偏向著大姑姐,要不高興吶。”
“大姐就是那樣兒,我都懶得,你這樣也好,省得覺著你好欺負。這人,慣會得寸進尺的,麵兒上明,實際上是個笨的。”魏年搖頭,“要我,有功夫像你這般,學認字學些洋文,都是好的。不是,就一門心思的給婆家人做針線。做的那些個針線,我看,二十年都用不完。你,做那些有什麽用?”
陳萱倒是理解魏金做針線的事,“可以放著慢慢穿啊。”
“你沒見如今這世界,一一個樣,都是新事。就做的這些個舊式鞋舊式的,也就大姐夫跟外甥們,沒法兒,不得不穿。要遇上個略講究的,誰穿這個。”
聽魏年嫌棄的起舊式舊式鞋,陳萱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不道,“這話是,非但舊式舊式鞋早不時興,就是舊式的人,也讓人覺著,不進步,落後的吧。”
魏年向來機敏,焉能看不出陳萱心裏不是滋味,卻是沒安,而是道,“先國民黨孫總理有句話,我雖不大了解這些革命黨的事,他這句話卻是極有道理的。是這樣的,世界流,浩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像咱們這樣的人,既不是政府高,也不是文化名人,世界流什麽樣,我也不知道。可我想,現在的確跟以前不一樣了,咱們起碼得跟得上外頭的形勢,才不至人落下,才能把日子過舒坦。”
魏年教過陳萱洋文後就睡了,陳萱把今日學的洋文背了上百遍,背到滾瓜爛,卻仍是睡不著。想著魏年的話,一時想不大明白,卻又覺著,這幾句話是極要的話。
世界流,浩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想著想著,陳萱也不知自己何時睡的,待一大早醒來,早上見著魏金,魏金哼一聲轉開沒理陳萱,陳萱也並沒放在心上。陳萱現在滿腦子世界流的事,魏金對的態度,相對於世界流的重要,委實是不值一提的。
可這世界流,到底是什麽樣的呢?
朦朦朧朧的,總覺著眼前似有一層迷紗細霧,模模糊糊的,覺得到,卻又看不清楚,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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