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趕得這麼快，又沒什麼事兒，你路上該慢些。”

“習慣了。”李桑笑了句，指了指四周，“忙好了？”

“差不多了，案牘勞形，沒完沒了，不管了，有守真呢，咱們去長堤走走？離這兒不遠。”顧晞指了指院外。

李桑笑應了，和顧晞並肩，往院外走去。

護城河對面，那片焦黑的廢墟中，空無一人，護城河裡原本浮起的一層銀白死魚，已經打撈乾淨，河中安靜的彷彿不曾流。

麗正門前面兩三丈遠，擋著紅木杈子。

“這裡要怎麼置，得等旨意下來，裡面的首也都收殮好了，怎麼置，也要等旨意到了。”顧晞順著李桑的目，看向河對面的廢墟，解釋道。

“嗯，後山怎麼樣？”李桑遠眺著原本的皇宮最高。

“燒死了很多人。”顧晞沉默片刻，纔開口道：“山後人煙稠。

“致和部最早進城，衝在最前的一隊捉生將，在離麗正門一之地時，火焰騰起，麗正門的大火，和咱們看到的，幾乎同時，等致和命人趕到後面時，火已經燒過去了。”

顧晞的話頓了頓，嘆了口氣，“我去看了，很慘。現在還在收殮，一家一院，就殮到一棺木裡，只能如此了。”

李桑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武懷國的棺槨，已經送回武家了，武懷國母親和夫人，問起蘇氏，說蘇氏忠義賢惠，希能找回蘇氏骨，和武將軍合葬。

“是如意送武將軍回府的，如意回來稟報，我讓他轉告武家老夫人和夫人，蘇氏生前託付過後事，已經被託之人帶走埋葬。”顧晞看著李桑，接著道。

“武家還好吧？”李桑低低嗯了一聲，問道。

“杭州路新任安使是潘定山，杭城諸家，由潘定山一一上門安。

“潘定山說，武家老夫人說武家丁死傷殆盡，不管是義武，還是嫡親，都已經爲國盡了忠。

“他們義武一支，也已經全盡了義武先祖對武氏的盟誓，從此，義武一支，迴歸本姓程姓，過往已爲過往。

“潘定山已經寫摺子跟大哥稟報此事。

“義武一支傳承數代，驍勇善戰，日後若能爲國效力，是一件與國有利的大好事，我就讓文彥超和致和去武家弔唁了武懷國，日後，武家人若想投軍，也就有了去。”

顧晞和李桑並肩，低低說著話兒。

李桑凝神聽著，低低嗯了一聲。

“外城被攻破之後，樑皇命人召三品以上員進宮，接了口諭進宮的，不過十之二三，這些人，都殞命於奉神殿。

“我已經讓人將聽旨進宮，殞命火海的這些人，抄錄出來，以備寫樑史。

“除了這些人，當時應召進宮的，還有趙賢妃的母親郭老夫人，是兒趙賢妃所召，趙賢妃讓母親進宮，是爲了帶走不到三個月的兒。”

顧晞頓了頓，看著李桑，“咱們在和寧殿門口看到的，大約就是郭老夫人和趙賢妃的兒，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李桑沉默聽著，片刻，昂起頭，指著遠波粼粼的湖水，笑道：“這水真好，真是好景。”

顧晞一個怔神，隨即笑道：“南樑有句俗語，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看那邊，你的長堤。”

“現在還不是，我還沒打下來呢。”李桑瞇眼看著不遠的長堤，笑道。

顧晞失笑出聲，“怎麼還沒打下來呢，整個蘇杭都打下來了！”

“不不不，我們下九流的事兒，你不懂。明兒我就去打探打探！然後搶過來！”李桑拍手笑道。

顧晞一邊笑一邊搖頭，“什麼不懂！你這是欺負人。行行，你願意搶，就去搶，要我給你陣麼？”

“哪能讓你陣，你去陣，真欺負人了。”李桑笑著擺手。

“你打算怎麼搶？說一說，讓我漲漲見識。”顧晞笑問。

“跟你搶地盤一樣啊，就是打架，把他們打怕了，然後搶過來，就好了。”李桑一臉認真。

顧晞哈哈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