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島上的風似乎停了,靜的有些過分。
“你說什麼?”
崔珩頓了片刻,目緩緩地順著那只被扯住的手往下低,落到了雪紅的雙頰上。
怕他聽不清,雪另一只手也抓了上去。
接著雙手一攏,有氣無力地拉著他:“幫我下來。”
崔珩終于回了頭。
他眉間微凜,沉著眼俯視:“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雪自然是知道的。
冷風一吹,的裳在上,冰涼骨,格外的不舒服,雪忍不住打了個冷。
若不是沒力氣,定然自己來了。
雪費力地直接拉著他的手往里的系帶上一勾,教著他:“像這樣,下來……”
修長的指挑起了一鵝黃的細帶,格外的不協。
何必要解,這這麼細的帶子,一撕便裂。
崔珩忍住了想直接扯斷的沖,目沉沉地看向:“你當真要我來?”
這島上如今只有他們二人,除了他,雪還能靠誰?
雪燒的糊涂,全然忘記了落水之后的看到一切,虛弱至極的時候還當他是那個極有風度的君子:“二表哥不愿?”
指上的帶子繃的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直接被扯斷。
的側臉著他的手腕,熱度驚人。
崔珩額角青筋微隆,接著挑著的帶手一用力,忽然將拉近:“又是拒還迎?”
雪被勒的一,仿佛心臟也被他抓起。
正眩暈,本無暇去想他的意思。
但崔珩眼中的冷意毫不遮掩,下意識又有些怕。
讓二表哥解的服,二表哥是個男子。
也就是讓男子解的服。
好像的確不妥。
雪慢吞吞地將帶往回拽,臉頰上緩慢騰起了一圈紅暈:“不是……”
果然是的手段。
是算好時間了嗎?
若是這時候了,大約正趕上岸上的人趕過來。
崔珩眼中過一冷意,手指一松背了:“你自己來。”
繃的帶子一放回,瞬間在雪肩上彈出了一道紅痕。
輕輕呼了聲痛,但比肩上更難的,是冰冷的。
雪已經沒有力氣,只好慢吞吞地將手繞到那打了死結的系帶上,試圖將那系的極為繁復的繩扣解開。
可那帶子了水,又系的格外的,努力偏著頭解了許久,也解不開,只好泄氣地撒了手,背靠在樹干上輕輕氣。
這湖心島并不大,大約半進院子大小,島上草木不,只栽了一些高樹,頂上安了座涼亭。
四面皆是煙波渺茫的湖水,將府里宴飲的嘈雜聲隔絕在外,只有竹管弦之聲約約的飄進來。
大約是唱記到之了,胡笳的低音和子婉轉的嗓音若有似無地縈繞著,裊裊不絕于耳,層層疊疊,扣。
崔珩凜著眉眼去聽那竹之聲,才能避免一直被后窸窣的靜所吸引。
然而當后解著服的窸窣靜一停止,他還是第一時間便發現了。
“你換好了?”他側目,沉聲問道。
片刻,后沒有靜。
崔珩回頭,只見那原本坐著的人已經靠著樹半昏過去了,手指還停在脖子上掛著的系帶上,只是那帶子已經被扯的凌不堪,反而打的更了。
雪靠著樹,整個人一團:“好冷。”
的心著的后背,外面只松松罩著他丟過去的外,再這樣下去,剛晾干的外不久也會被浸。
湖上仍是未有船來。
崔珩皺了皺眉,即便知道機不純,可對著這副模樣他還是無法無于衷,一步步走回了面前,半晌,俯下了,從罩著的外袍下進去。
島上與世隔絕,但外面已經大。
梨花院里,佛堂里燃著香,二夫人跪坐在團上一言不發。
陸雪凝在后,連團也沒放,跪了一個時辰已經雙膝發麻。
當支撐不住,晃了一晃,險些栽倒的時候,原本闔著眼正在念經的二夫人忽地回頭,冷聲斥責了一句:“連這點定力都沒有,晚上若是大房那邊你去,不消什麼刑,只讓你跪上一晚你怕是就不了,要將一切都招供了?”
“侄不敢。”陸雪凝忍住了上的刺痛,“侄一個字也不會多說。”
二夫人這才稍稍定心,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沒做,大房找不到證據自然也不能怪到們頭上。
但今日之事竟出了這麼大的紕,二夫人一想起來還是郁結于心,冷冷地問那跪著的人:“你非但沒攀上二郎,還要毀了三郎的婚事,今日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給我如實招來。”
陸雪凝也哭無淚:“姑母,我當真不知為何會這樣,一切原本都是按著計劃來的,偏不巧被那個滎鄭氏發現了,推搡間不知怎的陸雪就掉下去了,然后,然后二表哥也被推下去了!我是當真沒想到……”
“鄭琇瑩?”二夫人明白了。
這位貴出滎鄭氏,見多識廣,的確是個變數。
“不過……”又皺眉,“你說二郎是被推下去的?”
“不是嗎?”陸雪凝驚愕地抬頭。
二夫人搖了搖頭:“我已經派人暗中問過那撐船的船夫了,他說事出突然,當看到你沒有落水之后,他本就沒去推二郎。”
如果船夫本就沒推,那就只能說明崔珩是主跳下去的。
陸雪凝愣住。
可當時快掉下去的時候,二表哥明明看到了,卻無于衷。
他分明是知道跳下去的后果的。
既然如此,那他為什麼還會主跳下去救陸雪?
難不二表哥對陸雪……
“不可能。”陸雪凝絕不可能承認陸雪比得過自己,“二表哥不會主跳下去,如果不是船夫,那就是陸雪,一定是強行拉了二表哥下去的。”記
“雪怎麼會知曉我們的謀劃?不可能。”二夫人并不相信。
何況不久前剛跟陸雪說了嫁給三郎的事,當時乖順的應了,應當不可能。
可冷靜下來,再仔細一想,若不是陸雪推的,那就只能是二郎自己跳下去的。
難不……二郎是對陸雪生了男之?
或者真的是陸雪存了不安分的心思,將二郎拉下去的?
不管哪個猜想都不是好事,二夫人后背登時出了一的汗。
大師說了,三郎的病只有陸雪的命格可以沖喜。
陸雪凝嫁不嫁給崔珩還是其次,但是陸雪必須留在三房,
絕不能允許意外發生。
二夫人連避嫌也不顧了,徑直起了吩咐院子里仆婦小廝們:“你們也都去給我找,一定要趕在賓客發現之前把人給我帶回來!”
陸雪凝看到姑母這般張的樣子,才終于有些安。
依照姑母對三表哥的看重,是絕不可能放過陸雪的。
如此一來,即便是這個妹妹和二表哥一起雙雙落水了,這樁婚事也不可能。
得不到的東西,陸雪也別想得到。
陸雪凝恨恨地想,這麼一想來,跪的許久的似乎都沒有那麼痛了。
二房這邊罕見的興師眾,院子里一團。
崔五郎拎著摘好的野果回來的時候微微皺了眉,趁著請安的空隙問了問:“母親這是為了何事?”
二夫人一貫不待見這個姨娘生的庶子,不耐地讓他走開:“有急事,你有事明日再來。”
崔五郎低眉不敢多問,只是將手中的食盒往上提了提:“這是三哥要吃的刺果,我今日特意上湖心島替他摘了一筐,這東西耽擱不得,還請母親轉。”
二夫人掃了眼那一籮筐的野果,眼神不屑,下頜微微地揚著。
果然東西和人一樣,都是登不上臺面的東西。
一個卑賤的庶子送來的東西,怎可能放心讓三郎口?
于是二夫人只是隨意讓使接過,便匆匆要出門。
只是臨出門的時候,二夫人忽又想起這果子似乎只長在湖心島上。
之前聽說下人們是一直沿著岸上找,目前一無所獲,有無可能,那兩人是被沖到湖心的那座小島上去了呢?
二夫人不抱希地隨口問道:“你來時,島上可曾見過什麼人?”
崔五郎在二房一貫低著頭回話,眼下卻愕然地抬了起:“母親怎知?”
竟真的有。
二夫人倏地停步,這才正經看了他一眼:“可是二郎?”
“確然是。”
崔五郎也懵了,為何母親會知曉。
“那他邊呢,是否還有一個子?”二夫人又張地追問道。
連這子嫡母都知道,難不嫡母知曉的份?
崔五郎起了心思,于是和盤托出:“是有一個子。”
人還活著,固然是好的。
但陸雪當真和二郎在一起,二夫人又有些急,抬腳便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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