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燁一怔,良久才道:“母子都能保住自然最好。可是,要是沒有辦法,暖兒一定不能有事,其他的,都沒關係……”
太醫一愣:“臣一定盡力,確保娘娘母子平安。”
夜,已經很深了。
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大殿一下子沉寂下來。
肖天燁看看牀上依舊閉著眼睛的人兒,不由自主出手去,隔著厚厚的錦被,怯怯地了的腹部,心裡悲喜集:“暖兒,咱們有孩子,你聽見了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他悄悄爬上牀,將歐暖抱進了懷裡,摟著睡著了。
半夜裡,歐暖了,肖天燁一下清醒過來,他驚喜道:“暖兒,你醒啦?”
歐暖著他,皺了皺眉:“我怎麼了?”
他輕地的臉頰,然後,又輕輕的肚子,在耳邊低聲而喜悅地道:“暖兒,我們有孩子了……”
我們有孩子了!
他語氣輕,一雙眸子晶亮,燭火下十分暖,歐暖雖然很吃驚,看他這樣子,不由問道:“真的嗎?”
臉上的笑容仿如冰雪開融,肖天燁用力點頭:“是真的。”
燭火浸過五琉璃燈罩,歐暖的眼中有一瞬間的模糊。竟然有孩子了……
肖天燁興了大半夜,突然想起歐暖晚上什麼都沒吃,便立刻起,從桌上拿起一個蘋果,親自削了皮,遞給歐暖。
歐暖含在口中,一甜意在脣齒之間直漾開去,不能自地笑了起來,道:“你如今是皇帝,再這樣會讓人笑話。
肖天燁癡癡著,一雙春水般的眼睛,可以映見世上的萬化千端,如今卻只能照見的影子。
他湊上去,親吻微微翹起的脣,聲音裡滿是笑意:”暖兒,我本不在乎什麼皇帝的位置,我有了你,又有了我們的孩子,老天已經對我太好太好了。“
看著他開心得幾乎跟孩子一樣,不由了他的臉,聲音很輕很輕:”是。“
十年後
一個滿塵土的年輕男子一路踏宮門,因爲上帶著南詔皇后特許的令,所以一路暢通無阻。周圍的宮太監對他投來好奇的眼神,他卻視若無睹,一直向前。
歐爵一直走到一座氣勢恢宏的宮殿門口,才停下了腳步,因爲他看見一個穿著黃袍子的十歲左右的小年,正在那邊樹下和一個被母抱著的嬰兒說話。
歐爵走過去,立刻便有護衛圍了上來,他將令在那些人面前晃了晃,那些人悄無聲息地又退了下去。
年擡起頭,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歐爵:”你是誰?“
歐爵並不回答,只是走到孃的面前,看著襁褓裡嬰兒花瓣一樣的臉孔,微笑起來,出手輕輕了茸茸的腦門,小孩”哇“地一聲又大哭起來。
年很生氣,立刻上去攔在他面前:”你幹什麼?!不許靠近我的妹妹!“
歐爵一愣,年突然揮了揮手,旁邊的護衛立刻趕過來,他很有氣勢地道:”把他捉起來!“
護衛爲難地看著歐爵,人家手上可是有皇后令的,便低聲提醒道:”太子殿下,他手上有皇后娘娘的令,屬下不敢阻攔。“
”母后?“小孩子白玉一樣的臉皺起來,如同包子一樣,看的歐爵忍俊不:”你是博兒,你還兩個弟弟,一個肖雅,一個肖箏,這個小孩是你唯一的妹妹,心兒,是不是?
這時候,肖雅和肖箏手裡拿了採集的花兒跑來,肖雅已經七歲了,跑得穩穩的,肖箏才四歲,跑得有點急,小短踉踉蹌蹌的。肖雅將手裡滿滿的花束丟到心兒頭上,聲氣道:“給妹妹,妹妹……”
肖雅雖然是個男孩子,可他的樣子十分清秀,與歐暖像了個十足:“我要抱妹妹!”
“你會把妹妹掉在地上的!父皇一定會罵你!”肖博忘記和歐爵較勁,立刻提醒道。
“纔不會!”肖雅氣紅了臉!他的格和霸道神氣的肖博不一樣,不就紅臉。
隨後,歐爵看到一旁小臉紅撲撲的肖箏好奇地了心兒的小臉,他年紀小,力氣雖然不大,可是心兒的小臉還是被得紅彤彤的,一扁,就放聲大哭起來了……
歐爵一愣,後面卻傳來一道悉的聲音:“你們三個又鬧妹妹!”
歐爵看著下,向這裡徐徐走來的盛裝子,莫名的,眼圈紅了。
十年的時間,在歐暖的上並沒有留下多大的變化,唯一變化的,不過是的神變得更溫和,眼睛裡時常跳的冷漠的神氣已經一半點都看不見了。僅僅是這樣,歐爵已經知道,自己的姐姐,被照顧的很好。
雖然這些年來,他從無數人口中得知,肖天燁對他的姐姐是多麼的寵,多麼的護,多麼的千依百順,邊從始至終只有一個人,可是沒有親眼看到,他始終都無法相信。
紅玉和菖都站在歐暖的後,如今的們,已經是宮中最高階的,歐暖親自爲們挑選了文武雙全的夫君,但不管過了多久,們還是不肯離開歐暖,照舊在宮中服侍。此刻們見到歐爵,紅玉驚訝地眼眶裡一下子蓄滿了眼淚,菖雖然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卻還是跳了起來:“大爺!”
歐暖見到了歐爵,麗的眼睛裡似乎有淚閃。向歐爵出手,歐爵立刻快步走過去,地拉住:“姐姐。”
十年之中,姐弟見面的機會並不多,可是書信卻是每月一封,從未中斷過。
“肖衍沉迷,三個月前駕崩了,如今是表姐垂簾聽政,明郡王已經是攝政王了,老太君去世的時候,拉著我的手說,知道姐姐過得很幸福,就很開心,可以放心地閉上眼睛了……”歐爵敘敘地說著,“這十年來兩國和平相,關係也和緩了許多,姐姐不是來信說爲大公主修建了溫泉山莊嗎,大公主說是一個月後就來南詔,到時候我的妻子和兒子也跟過來,一起來看姐姐。”
歐暖微笑地聽著,不時點點頭。
“還有,林氏死了以後,父親娶了新婦,只是他後來過分寵李姨娘,弄得寵妾滅妻,很是鬧騰了一陣子,把祖母活活氣死了,他自己也很後悔,如今總是跟我說,想要來南詔看看,他說他也是南詔的國丈,何必在那邊做什麼呢!表姐怕他給你惹麻煩,扣著他不讓他告老還鄉,他就天天在宮門口哭天抹淚的,後來被攝政王嚴詞嚇了嚇,立刻不鬧了,最近閉門反省著呢。”
歐爵說到這裡,看了姐姐平靜的表,繼續道:“蘇家本來皇商做得好好的,偏偏參與了與高昌的鐵倒賣的生意,結果被人揭發出來,一家的男人都被砍了頭。歐可倒是逃過一劫,可是與歐家早已斷絕了來往,父親也不肯收留,甚至都不承認,我只知道,不得已,又回了江南,後來就沒了消息。這兩年,我到遊歷,纔在江南得到了的消息。說是之後又嫁過兩個男人,偏偏還是不知道收斂,鬧得犬不寧的,後來兩度被休棄,不得已……淪落了風塵。”
歐爵堅毅的眉頭皺起,隨後停了停,看著自己姐姐的眼睛說道,“我看到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消瘦的不人形,這麼年輕卻已經半頭白髮了,又瘸著一條,本活的不像個人,我看著,原先那些恨意,也就淡了,我就給了老鴇一些銀子,讓離開了風塵之地,給安排了一戶人家,暫且幫工度日。姐姐,我知道你恨們母……”
“不,你做得對。”歐暖擡起頭,看著遠的花草,神已經沒有毫的怨恨,“爵兒,這些年來,我想了很多,若非是們,我也不會走到今天,現在,我已經沒有恨了。”
歐爵一愣,看著歐暖溫的眉眼,終於笑了:“看來,他對姐姐的確是很好,很好。”
提到肖天燁,歐暖的面上不自覺地泛起一笑容,剛要說什麼,卻聽到紅玉道:“娘娘,陛下來了。”
歐爵擡起頭,一龍袍,面紅潤、英氣的肖天燁已經一陣風似的到了跟前,他還來不及反應過來,肖天燁已經沉下臉,一把將歐暖拉到後,警惕地看著歐爵:“你休想帶走暖兒!”
都已經是四個孩子的母親了,他還是不放心,歐暖笑著搖了搖頭,輕輕晃了晃肖天燁的手,“爵兒是路過此地,特地來看看我們。”
肖天燁挑眉,歐爵不屑地哼了一聲。
這兩個人,不管過多年,都是不對盤的模樣,歐暖看著他們,不知爲何,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肖天燁正對著他們,護在歐爵的面前,不知何時,竟然變了肖天燁護在了自己面前。
這一切,是老天爺的玩笑嗎?歐暖笑了笑,不,眼前的兩個男人,都是老天爺送給最好的禮。
“你們幾個,過來舅舅。”笑著向不遠好奇地看著他們的三個孩子招手。
三個男孩子前仆後繼地跑過來,挨個抱住歐爵的小,晃來晃去:“舅舅!舅舅!”
歐爵看著這三個雕玉琢的小男孩,又看看那個襁褓里正在咬手指的娃,突然的,心就變得了。
只要姐姐過的很幸福,嫁給什麼樣的人,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擡起頭,鄭重地看著肖天燁:“這些年,謝謝你,照顧我姐姐。”
肖天燁春水般的眸子這兩年已經越發修煉的爐火純青,他深地了歐暖一眼,隨後彆扭地看了歐爵一眼,道:“他們是我的妻兒,何須你道謝。”
歐暖咳嗽了一聲。
肖天燁立刻改口:“你要在這裡留多久?讓朕一盡地主之誼吧。”
剛纔說的是我,現在是朕,這個男人,還是小心眼,一輩子都不變,歐暖忍不住,笑容劃上了眉梢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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