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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相思》 第十四章 道凄涼,與誰說

顓頊愕然地看著小夭。

小夭說:“離開玉山時,我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之后到的那些事,我給你提過,卻從沒仔細講過,不是因為我忘記了,而是那幾十年的日子只有屈辱痛苦,我本難以啟齒。被九尾狐妖關在籠子里打罵折磨時,被他著吃下難以想象的惡心東西時,我活得連畜生都不如,我恨所有能恨的人,恨他們拋棄了我,讓我經歷這噩夢般的一切。我是熬過來了,但心已經傷痕累累!我剛遇見璟時,他比最骯臟的乞丐都骯臟,本來只是一念間的隨手相救,并不在乎他的生死。可當我發現他上的傷時,好似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突然萌生了強烈的他活下去!似乎只要他能克服一切影,好好地活著,我就能看到自己痊愈的希。我自己經歷過那一切,我很清楚,被那麼殘忍地折磨辱后,變得偏激、冷漠、多疑,很容易,想要依舊溫和善良、信任他人,卻非常非常難!但璟做到了!他讓我明白,不管別人怎麼對我們,我們都可以選擇讓自己的心依舊好。哥哥,你覺得他置篌時優寡斷,可你告訴我,如果有朝一日,我突然背叛了你、傷害了你,你能痛快地殺了我嗎?”

顓頊斬釘截鐵地說:“你本不可能背叛我,更不可能做傷害我的事!”

“璟對篌何嘗不是這樣的信念呢?篌是璟信任敬的大哥,在篌做出那些事之前,璟就如你今日一樣,堅信篌不可能傷害他。我本來以為,璟經歷了篌的背叛和傷害,無論如何都會變得冷漠多疑、心狠手辣一些,就如你和我的改變,但是他沒有!哥哥,難道你不覺得這是另外一種堅強嗎?看似和我們不同,但璟只是以自己選擇的方式去打敗他所遇見的苦難。”

顓頊沉默不語,如果是以前,他縱然里不說,心里也不會認同,但現在他不確信了人。一個對天下大勢分析得那麼準的人,一個懂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人,難道會不明白如何去復仇嗎?

小夭說:“璟清楚地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我告訴他‘我不會付出,也不會相信’,他對我說‘他會先付出,他會先相信’,說這句話時,他已經為我做了很多。說老實話,我雖然,也只是了一瞬,因為我兒不相信!在我看來,做得了一時,做不了一世!何況人心善變,今日真,不代表明日真!哥哥,你在經歷了那麼多事后,還能說出‘先付出、先相信’的話嗎?還愿意去這麼做嗎?”

顓頊了一下,卻沒有說出話。

小夭說:“我們是一類人,我們都做不到!璟一直在努力接近我,但我從來沒有真正信任他,可以說,時時刻刻,我都做好了而退的準備!雖然我從來沒說過,但我想璟一直都明白。哥哥,也許在你眼中,我什麼都好,可實際上,和這樣的我在一起,非常累!”

顓頊淡淡地說:“他也許是為你付出很多,可我看到的是,他為了防風意映,把你傷到嘔。”

小夭嘆氣:“是啊!璟的確有做錯的地方,可我何嘗沒有錯呢?明明我可以和他一起理好這事,可我偏偏什麼都不做,只是袖手旁觀地看著,等著璟向我證明。那時我還不懂,相可以只有一方的付出,相守卻一定要兩個人共同努力!我們犯了錯,所以我們承懲罰。我們倆都是第一次去喜歡一個人,犯點錯很正常,只不過我們的錯被防風意映和涂山篌利用了而已。”

顓頊一直不敢去深思隆臨死前說的話,可那些話一直縈繞在他心間,灼燒著他。此刻,抑在心中的所有緒突然失控了,他不耐煩地說:“就算璟千好萬好,你對我說這些有什麼意義?不管怎麼樣,璟已經死了!”

“砰”一聲,小夭竟然將手中的琉璃酒杯碎,碎片扎了手掌。

顓頊忙拉過的手,一邊清理琉璃碎片,一邊歉疚地說:“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本來是看你不高興,想陪你喝點酒,讓你高興一點,我卻……算了,不提了,不管你想說什麼,都慢慢說吧,我會仔細聽著!”顓頊低著頭,把碎琉璃一點點挑干凈,挑完后,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才幫小夭上藥。其實,這不過是普通的傷口,顓頊卻慎重得像是小夭的手掌要斷了。

小夭怔怔地看著顓頊,破碎的畫面在眼前閃過——左耳說:“雄只要看中同一只雌,也會決斗,越是強壯的雄,決斗越激烈。”

凰林,顓頊將凰花到小夭鬢邊,問道:“如果我找到了,是不是應該牢牢抓住,再不放開?”

“當然!”小夭肯定地說:“一旦遇見,一定要牢牢抓住。”

左耳說:“陛下和璟都看中了你,如果誰都不放棄,他們只能決斗。”

相柳笑笑,云淡風輕地說:“涂山璟的死,看似是兄弟相爭,實際背后另有人要涂山璟死,如果沒有此人的安排,涂山篌本不可能靠近涂山璟。”

……

小夭的淚珠猶如斷線的珍珠,簌簌墜在顓頊手上,顓頊抬起頭,焦急地問:“怎麼了?很疼嗎?”

小夭一言不發,只是落淚。

顓頊急得問:“小夭,小夭,你究竟哪里難?我立即傳召鄞。”

小夭問:“是你派人去清水鎮幫涂山篌嗎?”

顓頊微微一僵,又立即恢復了正常,不過短短一瞬,如果不是他正好握著小夭的手,小夭覺不到。顓頊說:“你為什麼這麼問?”

“我想知道真相。顓頊,是你派人去幫涂山篌嗎?”

顓頊想否認,可是他的自尊驕傲不允許他否認,他沉默了半晌后,說道:“是我!”

“竟然……是你!”小夭以為已經經歷了世間一切的痛苦,可沒想到原來世間至痛是最信任、最親近的人拿著刀活生生地挖出你的心肝,敲開你的骨頭,五臟六腑在痛,骨髓在痛,每一寸在痛,連每一次呼吸都在痛,以前的所有痛苦都不抵今日萬分之一,痛得只想永墜黑暗,立即死去。小夭閉上了眼睛,甚至無法再看顓頊一眼:“滾出去!”

“小夭!”顓頊地抓著小夭的手,可是,小夭的力氣大得驚人,使勁把手從他的掌中掙了出來,剛剛長好的傷口崩裂,鮮染紅了他們的手。

“小夭……”

“滾!”小夭怒吼,猛地掀翻了幾案,酒落在地上,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音。發青,簌簌直,猶如一葉即將被怒海吞噬的小舟。

“小夭,我……你聽我說……”

“我讓你滾!”小夭的掌上出現了一把銀的小弓,開始搭箭挽弓,只是眼睛依舊閉著,地咬著,咬得都流了出來。顓頊一步步倒退著走到了門口,卻不肯出去,一道門檻就是兩個世界,一個有小夭,一個沒有小夭。

黃帝聽到靜,匆匆趕來,一看小夭和顓頊的樣子,立即明白知道了璟的死因,忙一把把顓頊拽出屋子。他一邊掌間蓄力,戒備地看著小夭,一邊急促地對顓頊說:“立即離開!不要小夭殺了你和自己。”

黃帝用力把顓頊推到暗衛中,對瀟瀟命令:“立即護送顓頊回紫金頂。”

瀟瀟不顧顓頊的掙扎,強行把顓頊推上了坐騎。

坐騎馱著顓頊,剛剛飛到空中,一聲椎心泣的悲嘯從屋傳來。顓頊回頭,看到小夭睜開了眼睛,角是殷紅的,手上也是殷紅的,漆黑的雙眸冰冷,就好似在眼中,一切都已死了,包括自己!

不管多艱難絕時,小夭都在他邊,每次他回頭,總能看到溫暖堅定的目,可現在卻用最冰冷無的目看著他。顓頊就好似五臟六腑都被剖開了,痛得他整個人站都站不穩,跪在了坐騎上。“回去!我要回去!”他竟然想命令坐騎回頭,瀟瀟甩出長鞭,勒住了坐騎的脖子,強行帶著坐騎往前飛。

“小夭!”顓頊的聲無限凄涼,傾訴著他愿意用一切去守護,也愿意做一切讓快樂無憂。可小夭什麼都聽不到,手一松,一只銀的小箭了坐騎小腹,一箭斃命,坐騎急速下墜,幸虧瀟瀟反應快,立即把顓頊拉到了自己的坐騎上。

又是一箭飛來,中了顓頊的發冠,所有人魂飛魄散,失聲驚呼。顓頊披頭散發,呆呆地看著小夭。明明靈力不弱,他卻沒有毫躲避的念頭,這一刻,顓頊竟然想起了母親自盡時的樣子,心口著匕首,痛得子一直抖,卻笑著跳了父親的墓。原來到深,真的會寧死也不愿失去,他終于理解了母親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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